再寡言少語的人,性格和言行發生變化的時候,身邊親近的人都能輕易的發覺到異常之處。</br> 更何況慕霆梟的變化有些明顯。</br> 沐暖暖也不多問。</br> 她心里暫時還惦記著另一件事。</br> 那就是厲九珩。</br> 厲九珩的事已經拖得夠久了,再拖下去,她怕再生事端,還不如早一點弄清楚好一些。</br> 吃過早餐,沐暖暖狀似不經意的說道:“你和沐沐現在就走嗎?我有事要出去。”</br> 慕霆梟抬眼看她,神色平靜:“去哪兒?”</br> “去找厲九珩問點事。”沐暖暖也沒有隱瞞。</br> 慕霆梟沉默了片刻,突然開口說了一句:“我也去。”</br> “你去做什么?”沐明暖暖微微皺眉,她自然不會覺得,慕霆梟是因為她要去才跟著一起去。</br> 慕霆梟面無表情的吐出兩個字:“看病。”</br> ……</br> 汽車在厲九珩的心理咨詢中心門口停下。</br> 慕霆梟坐在駕駛室里,沐暖暖坐在副駕駛。</br> 她透過車窗往外看了一眼,厲九珩這里大概剛開門,還能看見清潔阿姨在做衛生。</br> 兩人是來辦正事的,就沒讓慕沐跟著一起來,慕霆梟打電話讓人把她接回別墅去了。</br> 沐暖暖打開車門下去,扭頭看向慕霆梟:“我給厲九珩打個電話。”</br> 慕霆梟正要說話,眼神突然一凜,看向正前方,說道:“不用打了。”</br> 沐暖暖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就看見厲九珩開著車緩緩的朝這邊駛來。</br> “這么巧?你們一起來了?”</br> 厲九珩下車,一身筆挺的白色西裝白得有些晃眼。</br> 他說完,又轉頭看向沐暖暖:“暖暖要來怎么也不提前給我打個電話,萬一你來的時候我有病人,你不是要白跑一趟了?”</br> 沐暖暖笑了笑,說道:“正要給你打電話,你就來了,而且你現在也沒接病人。”</br> 厲九珩笑了笑,目光落在兩人身后的汽車上。</br> 他知道沐暖暖也買了車,而兩人身后只有一輛車,還是一輛賓利。</br> 這輛賓利自然是慕霆梟的。</br> 也就是,慕霆梟和沐暖暖兩人是一起來的,并不是在這里偶遇。</br> 厲九珩極其自然的收回了視線,微笑道:“請跟我來。”</br> 到了辦公室,厲九珩讓秘書給慕霆梟和沐暖暖倒茶,面上仍帶著笑容:“我沒想到慕先生真的會來找我看病。”</br> “厲先生名聲在外,國內找不到比你更好的心理醫生。”慕霆梟說的話雖然像是在夸獎,但卻聽不出一絲夸獎的語氣,平靜的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br> 仿佛在說:如果不是國內找不到比你更好的心理醫生了,我怎么會來找你?</br> 但是,厲九珩會不會這么理解,就不得而知了。</br> 厲九珩面上的笑容淡了幾分,拿出本子,說道:“慕先生可以簡單的說一下你的情況。”</br> 慕霆梟并沒有立即開口,而是轉頭看向沐暖暖說道:“你說。”</br> “你的情況,你讓我說?”</br> 慕霆梟反問她:“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嗎?”</br> 沐暖暖仔細一想,似乎也是這么回事。</br> 慕霆梟是當事人,他的記憶發生了幾次變化,作為他身邊親近的人,反而感受得更明白一些。</br> 沐暖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好,那我幫你說。”</br> 隨即,她轉頭看向厲九珩,神色認真的開始說:“最早是在三年前,慕霆梟曾被催眠專家深度催眠,忘記了以前的所有記憶和所有人,前段時間稍微有些好轉,但他最近七八年的記憶又缺失了……”</br> 沐暖暖盡量讓自己表述得明白一些,她說完,就問厲九珩:“你聽明白了嗎?”</br> “我當然聽明白了。”厲九珩頓了頓,才繼續說道:“不過,相比慕先生的病情,我更想知道,當年是誰給慕先生做的催眠。”</br> 慕霆梟冷笑出聲:“你想知道,我就得告訴你?你以為你是誰?”</br> 語氣囂張至極,這就是慕霆梟。</br> 沐暖暖不動聲色的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收斂一點。</br> 慕霆梟側頭看了她一眼,神色不明。</br> 厲九珩早就見識過慕霆梟的脾氣,面色微微一斂,但也不至于生氣當場翻臉。</br> “既然慕先生不想說,厲某也不勉強。”厲九珩站起身來:“我對催眠也只是略懂一二,不至于能達到讓你完全恢復和效果,但能幫助你恢復。”</br> 慕霆梟還沒出聲,倒是沐暖暖緊張的問:“你要怎么做?”</br> 厲九珩從辦公桌的抽屜里拿出一支打火機,笑著對沐暖暖說:“跟催眠有關的失憶和記憶混亂,當然還得用催眠來解決。”</br> “啪”的一聲,厲九珩按下了打火機的開關,面上的表情一瞬間斂盡:“慕霆梟,看著它。”</br> 厲九珩把打火機拿高,示意慕霆梟看著打火機的火苗。</br> 慕霆梟倒是十分配合他。</br> “你叫慕霆梟,你是慕氏集團的總裁,你今年三十歲,你是……”</br> 厲九珩的聲音十分低緩,聽起來有一股異樣的悅耳。</br> 沐暖暖就坐在慕霆梟旁邊,本來只是好奇的盯著打火機看,不知不覺間,她就越看越入神,只覺得世界都突然安靜了下來,厲九珩的聲音也消失了。</br> 安靜極了……</br> 突然,她的手感覺到一股痛意。</br> 她猛的清醒過來,才發現是慕霆梟在捏她的手。</br> 像是故意把她喚醒似的,她回過神之后,慕霆梟就松開了她的手,而他卻仍舊盯著打火機的火苗。</br> 厲九珩還在說話,并且輕輕松開了按著的打火機開關,火苗熄滅的時候沒有再發出“啪”的一聲。</br> 沐暖暖轉頭看慕霆梟,他面無表情的看著打火機的方向,面上沒什么變化,例是厲九珩的額頭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珠。</br> 厲九珩見慕霆梟長久的不出聲,就出聲叫他:“慕霆梟?”</br> 慕霆梟抬了抬眼皮,語氣里是毫不掩飾的嘲諷:“我還以為厲先生所說的略懂一二只是謙虛而已,沒想到厲先生不僅沒有謙虛,反而夸大其詞。。”</br> 厲九珩面色難看的說道:“你剛剛一點感覺都沒有?”</br> 慕霆梟嗤笑:“我需要有什么感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