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仙樂坊】

　　“二郎？”婉羅掩唇輕笑，“原來你是楊戩。”

　　神女攬過層層輕幔，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散仙們都說瀛洲的婉羅姑娘美得不可方物，他卻只覺得眼熟。
　　“總覺得在哪里見過姑娘？”

　　婉羅不動聲色，把茶盞遞給楊戩，笑道：
　　“或許是在夢中，或許——我就是那夢中之人呢？”

　　趁楊戩接過茶盞的片刻，神女袖中云鏡掠過，如造天地幻象，楊戩不曾設防，便瞬息落入這夢魘魔障。

　　“哥哥，劈開山！”

　　楊嬋像過去無數次一樣撲在哥哥懷里，摟著哥哥的脖頸，將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

　　楊戩低頭看著妹妹的眼睛，緊緊地把妹妹圈在懷里，把兩個人都硌得生疼，也不曾分開。
　　“天眼？”楊嬋小聲說，“怎么變成這樣的。”

　　她抬起手指小心地摩挲哥哥受傷的天眼，楊戩閉上眼睛，額上微癢的觸感讓他覺得難以置信又不愿離開。直到冰涼的嘴唇輕輕吻上他的唇角，妹妹踮起腳才勉強夠到哥哥的嘴唇，于是他一把將妹妹撈起來。

　　“欸——”

　　楊嬋倏忽張眼輕叫了一聲，眼前便是翻天覆地的景象，楊戩把妹妹的手腕攥在手心壓在床幃里，兇得叫妹妹覺得陌生。

　　“哥……”

　　倘若天條當真無情，又豈容他二人悖亂綱常，倘若天條有情，又何須以凡人作擋？

　　楊戩在一瞬間覺得自己和妹妹都是不完整的人，唯獨在一起的時候方覺圓滿。
　　梅山楊戩行尸走肉般地活著，看上去仍然是個完整的皮囊，誰知道十二年前他失去了親妹妹，也早就丟了魂魄。

　　哥哥弄得又兇又不肯說話，楊嬋也說不出話，閉眼微僵著一段雪白的脖頸，被楊戩咬上來的時候整個人一顫。

　　“哥哥，你好兇。”

　　楊戩一刻也不肯放過楊嬋，似乎她在倏忽之間便如捧水握沙般罅隙而逝，好像妹妹被他全然籠在懷中，她便再也不會離開。

　　楊嬋喘不過氣，于是咬著哥哥的肩膀出氣，兩個人賭氣似的較量，從身上討回這十二年欠下的風流債。
　　做神仙不過如此，做凡人不過如此，他們把倫理綱踩在腳底，是天神也是螻蟻。

　　楊戩喘著氣結束之后，松開了妹妹的手腕，氣息吹在楊嬋薄汗的脖頸上一陣微涼，她往哥哥懷里瑟縮。

　　而從前無數次，妹妹會趁他埋在脖頸間喘息時替他整冠，順道揉揉他被弄亂的頭發。這是楊戩所知道的最為親昵的楊嬋，無關風月。

　　“這是夢么？”

　　楊戩低頭盯著楊嬋的翦水點漆的瞳孔，楊嬋不明所以，只愣著眨了眨眼睛，眼睛里倒映著一團模糊。

　　他冷下臉，說：“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