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是我錯了。我保證以后一定看好你,不會再走散了好不好?“
“然后呢?“
“鮮蝦芝士批薩,最大尺寸,兩個,不三個?“
“嗯“
見他孺子可教的樣,林小芽勉為其難吱了聲,算是原諒他。
“頭發亂亂的。“
向奇忍著笑,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
“麻煩了,我自己不會編辮子。很難看嗎?“
“那倒不會,蠻可愛的。“
“騙人!“
“你說你不會編辮子?“
“嗯,每天都是叔叔幫我扎的頭發“
向奇愕然加無語,不可置信的出神了半晌才問:“是你叔叔太疼你了還是你太笨了?”
這話林小芽聽著不樂意了,白眼一翻,道:“這還用問嗎?當然前者啦。我看起來有那么笨嗎?只不過沒機會自己來,所以暫時還沒學會。“
向奇嘆了口氣,張望了一下四周,見一旁有個賣氣球的,便說:“我幫你扎,不過你得先在這等等,我去買樣東西。“
說完便走開了。林小芽見他買了個氣球回來,問“你買氣球做什么?“
“這個氣球作用很大,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待向奇幫她扎好馬尾后,林小芽發覺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對勁。
“怎么感覺怪怪的?“
“不怪,扎得非常好。“
向奇一邊說,一邊抱著雙臂打量著她頭頂上高高飄浮著的氫氣球,感覺非常滿意。“這樣你就不會走失。“
“走,買吃的去。“說完,自然而然牽起她的手,大步流星走向游樂園的餐飲區。
“咦,你剛才不是買了個氣球嗎?“
“別管什么氣球了,你是想吃批薩呢還是奧良烤翅和葡萄牙蛋撻?“
“嗯……這個問題……真是左右為難啊……“
向奇偷偷做了個勝利的手勢,非常easy地轉移了對方的注意力。
盡管向奇能找出各種理由否定以往的種種溫柔感覺。可是,那個吻,卻是刻骨銘心的。
某一天的放學后,向奇把她帶到自己的房間里。兩人互相幫對方穿耳洞。因小芽怕疼,所以先從向奇開始。
“我先幫你穿,如果很痛的話我就不穿了。”
打穿了一邊耳垂之后,見孔眼處開始滲血,林小芽頓時慌了神,雙手便抖個不停。
“血血血血……小奇,你流血了,怎么辦怎么辦?”
“別緊張,這點血沒事。快,這邊再來一下就ok了。”向小奇一邊安慰道,一邊把臉轉到另一邊。
“等等,這邊的傷口先處理一下。”說著小芽已挨近伸出舌頭在他耳垂上舔了一下。向小奇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止嚇了一跳,盡管知道她是在幫自己療傷,但小奇的臉仍然在瞬間變得通紅,連兩只耳朵都在發燙。
“小奇,你怎么了?是不是很痛?”見他神色怪異,小芽不禁關切問道。
為了掩飾自己的窘態,向下奇連連搖頭。“小、小芽,這樣幫我療傷的話,待會兒那小孔是不是很快就愈合啊?”
“啊”一句話醍醐灌頂,她這才意識到她的舌頭有治愈功能,連忙檢視剛才被她舔舐過的地方,“快快,耳釘在哪里?”直到幫他戴上耳釘之后,小芽才吁了一口氣,“還好動作快,要不然你剛才那一下就白挨了。”
向小奇不以為然,“大不了再來一次。反正又不痛。”他心里可美了。
“咦?真的不痛嗎?剛才還流血了呢,紅紅的,看起來很嚇人。”
“明明就很怕血,卻還經常見你給別人療傷,你的心地很善良呢。”
小芽被夸得眉開眼笑,嘻嘻道:“呵呵,還好啦,也也沒怎么幫人療過傷,大多數都是些貓貓狗狗的。不過說真的,上次見你被打時,哼都不哼一聲,默默地瞪著我,看上去很像一只受傷的大狗狗,所以我就忍不住靠近你,幫你清理傷口。”
說著說著,她突然學起他當時的樣子,并夸張地添加了額外的戲份,瞪眼齜牙,并從喉嚨底部發出狗狗“嗚嗚”的示威聲“汪!”
“竟敢調侃我,不想活了是不是。”小奇作勢要掐她脖子,“我看起來是那樣的嗎?我比這個酷很多好不好。”
小芽大笑著閃躲,“差不多酷,那時候的小奇就是那種看上去英姿煞爽的德國牧羊犬一樣帥。”
“你現在像中國的貍花貓,俗稱土貓,賊賊的。”
“喵~”
“汪!”
“喵~”
“別傻了,快幫我把另一邊也穿上。”
“哦”
見向小奇在穿耳全過程中鎮定自若如同沒事一般,小芽鼓足了勇氣讓小奇幫她扎一邊的耳垂。然而一陣刺痛忍不住大叫出聲:“痛啊!我不穿了,我只要穿這邊就夠了”護著兩只耳朵剛想要跑開,卻被下奇逮住。
“女孩子就是嬌氣。明明一點都不痛。來,還剩下一邊,很快就結束了。”
“不要!打死都不要!”
“不要就打死。”
“壞人。”
“乖,穿好后有糖果吃哦。”
“不吃”這種時候,即便用食物引誘也沒用。兩人拉扯著,突然向小奇雙唇貼上了她的,頓時大腦一片空白,茫然間,直覺牙關被撬開,溫潤的舌頭嫻熟地撥弄著她的貝齒,時間在剎那間停止了。她渾然不知另一邊耳洞是何時被穿好的,恍如沉醉在美夢中,她呢喃道“小奇的吻就像幽莓一樣,酸酸甜甜的。”
已經有多久沒有接吻了?向奇躺倒在河岸邊的大石臺上,閉上眼睛回味著林小芽所說的幽莓的味道。說道幽莓,那個頎長的長發黑衣突然闖進他的思緒中。
那個人……好久沒見了。自從上次吵過一架之后,就沒再聯系。說不定那人已經把他送的智能表給扔了。心里如此想著,但還是忍不住打開智能表的虛擬屏,翻找萊克的電話號碼。
他可沒勇氣直接撥過去,而是發了一條信息,問他要不要喝酒,想喝酒就到他們的臨時居住處來。
第三瓶已經見底了,萊克還是沒有出現。正當向奇以為他不會來時,那英姿挺拔的黑色身影默默地來到身邊。盡管向奇沒無表情,但心里的冰雪開始消融。
兩人并肩而坐,各自沉默地喝著酒。事到如今,萊克也不指望從向奇那驕傲的嘴里說出什么令人期待的話語。心漸漸冷了。或許這樣更好,至少能讓自己在以后的棋局中保持理智和冷靜。本來就不該陷入情網中,更何況,還是自己單方的一廂情愿。最后一次陪在他身邊,還是按照以前的計劃,畢竟舍棄最優秀的而選擇代替品就不符合他的原則。只要狠一狠心,跟這個少年說一聲再見,讓過去的種種留給過去,以后的日子里,只需謀劃著他想要的果實就可以了。
萊克仰頭喝下最后一口酒,而后放下空瓶站起身。向奇似從自己雜亂的思緒中抽離,抬頭問“你要走了嗎?”
“我來也來了,酒喝也喝過了。該走了……再見,小向奇。”
向奇惶恐地張著嘴,看著身旁這個人冷淡地告別,闊步離開。
明明喝下許多酒,意識卻依然清醒著。古人說的沒錯,借酒消愁愁更愁。喝下的酒不但沒能讓他忘掉煩惱,反而覺得更加寂寞。他承認自己的軟弱,所以他終于開口祈求那個人不要離開:“不要走……”
“酒已經喝完。”再沒有留下的理由。盡管如此,萊克還是停下腳步,也不知自己還在期待著什么。那個少年的心,始終敵不過血的牽絆。
向奇翻了個兒身,用手肘支起下頜,看著萊克英姿挺拔的背影,晃動手中所剩不多的酒瓶,“我這還有……再陪陪我。”
萊克回頭,就見向奇半瞇著迷離的眼,正對他來來來地勾著手指。這樣毫無防備的模樣,勾得萊克心里發癢。趁著現在還舍得,就早點離開吧。萊克這么告訴自己,陷進去,只會讓事情變得棘手和不確定當初大費周章布下的局恐怕將會付諸東流。萊克狠一狠心,轉頭,繼續前行。
就像小芽,她的前方是帕里斯;鄒來遲的前方是御菲菲;萊克的前方是高晨生……而自己呢?好像失去了方向。
向奇失望地慢慢放下剛才勾引萊克的手指,輕輕握住瓶身,望著里邊琥珀色的液體因為自己發抖的手而微微地晃動著。由于酒精的作用,使得他覺得即便是呼吸也變得沉重,他側身躺下,將頭枕在自己的手臂上,閉上雙眼,用不利索的語言念出了葉慈的詩句——
我的愛,但愿我是流波上的白鳥
厭倦了流星消逝前的火焰
厭倦了暮色里藍色幽輝
一種揮不去的愁
正在心中蘇醒
我們都累了,那露水沾濕的夢魂
那薔薇和百合
不要再來入夢
流星的火焰會熄滅
我的愛,藍色的光彩也會減退
當露水告別花葉
我但愿彼此能變成流波上的白鳥
我的心,縈繞島嶼和昏暗的灘岸
在那里,憂郁不再來親近
時間將我們一起遺忘
一轉眼,我們就要遠離薔薇和百合
火焰與煩惱
假如我們真的是白鳥,在流波上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