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說的不錯。”老者贊賞，可以聽出有感而發，并非虛假。
    “當時啊，我也是這么做的?！?br/>     “老人家心善也。”
    “心善不代表有好下場，人心不古，世態炎涼啊。”老者苦澀搖搖頭，噓聲嘆息。
    “當年我有把子力氣，也學過一點三腳貓的功夫，那些強盜殺了不少村民，我便看不下去，不顧父母的反對行俠仗義，懲奸除惡?！?br/>     “殺了幾個人，打跑了強盜，當時人人說好，大拇指豎的溜直?！?br/>     “可時間一久，一些恩情都會淡化，被遺忘，被丟棄?！崩险卟痪o不慢，又咬了一口雞腿。
    “記得三年后，村子不再那么好了，由富裕之家變得拮據起來，天荒旱災，村里靠種藥材發家，藥材的受益也很差?！?br/>     “那一年我父母得了重病，沒錢醫治，我便找挨家挨戶去借錢?！?br/>     “你猜猜結果怎樣？”
    “老人家碰壁了？”陳不凡回應道。
    “何止碰壁，讓我看到了人性極惡的一面?！崩险哒f著心里的哭，臉上卻在笑。
    那種滋味或許沒人能懂吧。
    總之沒經歷過的人，都不會有太深的理解和體會。
    渾然不知，沒什么波動。
    “了解情況的我沒有去借，因為我知道大家都挺困難，也借不到三瓜倆棗?！?br/>     “凡去的都是殷實之家，他們有些家底，甚是靠著積攢下來的財富活一輩子都沒問題?！?br/>     “然而，卻一分不借?！?br/>     “我磕頭，流淚，真誠的保證日后一定會還，可惜……”
    “要么把我推出門外，要么避而不見，裝作不在家，要么對我罵罵咧咧，惡語相向。”
    “那是老朽這一生最難的時候?！崩险呋厥淄?。
    “以前我豁出命的護他們，與惡人相斗，助其守住了財產，保住了性命，沒有我的插手，那些強盜土匪，早就要了他們的命。”
    “別說錢財，人都沒了?！?br/>     “在我需要幫助之時，一個個視而不見，目光蔑視，眼底的厭惡，以及人性的冷漠，被展現的淋漓盡職?！?br/>     “那時候我好后悔，后悔救了他們，救了那些白眼狼?！?br/>     “不出意外，我父母不久之后前后去世，雙雙入黃泉?！崩险呃湫Α?br/>     “也在那一年我離開了村子，等再回去時，我屠殺了整個村?！?br/>     “一個不留?！?br/>     “不管是誰，好與壞，善與惡，老與少，男或女，一個沒留，總共二百八十一口?！崩险哐壑泻忾W爍，冰冷刺骨。
    對視一眼，便心悸浮現。
    這是個狠角色啊。
    “小兄弟，你說我這樣的做法對了還是錯了?！?br/>     “錯了！”陳不凡一口咬定。
    “哦？愿聞其詳?！?br/>     “為何要殺無辜之人呢？”陳不凡反問，“那些好的村民，沒得罪過，甚至原本還和你家有過交情，這樣下狠手多少有些說不過去?！?br/>     “雖然我也心狠手辣，惹我之人，時常被滅族，但那是為了以后少節外生枝，永絕后患?！?br/>     “我這個人嫌麻煩，殺了老的，來了小的，殺了丈夫，來了婦人，通通殺光，就一切都解決了?！?br/>     “有些事不能心存仁慈，一旦善念作祟，有可能導致意想不到，后悔終生的結果。”
    “所以我殺盡仇家每一人?！标惒环碴U述自己的觀點。
    也是他做人做事的原則。
    “可與我無仇之人，一般不會對他們出手。”
    “太過血腥，有違天道?！?br/>     “天道？小兄弟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br/>     “天道本身就是殘酷的?！崩险卟桓移埻?。
    “老人家，一人一個風格，天下沒有完全一模一樣的人，你的觀念不要強加在另一個人身上為好?！?br/>     “小兄弟，我們好像說跑偏了?！崩险咿哿宿酆樱瑩u了搖頭。
    “聽過老朽的故事之后，換位思考，你覺得還要出手幫助那些沒有人性的村民嗎？”
    陳不凡沉思一下道，“人都無法得知將來如何，后悔也好，應該也罷，都是后來之事，人沒有前后之眼?！?br/>     “換做我在當時，做法和你一樣，必然出手?！?br/>     “那么被村民‘遺棄’之后呢？”
    “憤怒！”
    “然后呢？”
    “殺了那幾個我去求的富人?！标惒环步o出答案，“至于其他人，我又何必呢？”
    “不是太仁慈，而是他們也拿不出來錢，就算有心，也無力啊。”
    “好了，我該走了?！标惒环财鹕砼牧伺钠ü缮系幕彝痢?br/>     “所以你還是要管天下蒼生？”老者冷不丁的來了這么一句。
    誰知陳不凡毫無驚訝，平平無奇，淡淡如水，“是啊，這次涉及到太多太多的人，我不得不去做。”
    “倒是老先生，敢問何方高人？”
    “我一鄉野匹夫，不足掛齒。”
    “老先生借用自己的故事，來勸阻，甚至打算改變一個人想法思路，不會太簡單的。”
    “莫非你是地魔堂的人？”
    老者同樣站起來，一口否定，“不是！就像你說的每個人都不同，都是獨一無二，觀念，思想，都有天大差異?！?br/>     “小兄弟，你去做你的就好，或許我經歷了人性本惡的一面，放眼天下全是惡人，沒有好人?！?br/>     “一些理論根深蒂固，不愿改變，也改變不了?！?br/>     “你做是你的事情，我避是我的選擇?！?br/>     “祝你馬到成功，一路順風?！?br/>     陳不凡翻身上馬，“老先生，正所謂眾人拾柴火焰高，異類不除，真正到了巔峰，誰又是局外人呢？”
    “哪怕為了自己，也該站出來盡一份力氣?！?br/>     “別等人家砍上門，得了天下，靠你自己那份力量，已然無法改變。”
    “現在還有機會，還有改變結果的機會。”
    “話盡于此，老先生，我們后會有期，江湖再見。”陳不凡抱拳，雙腿一夾，一聲嘹亮。
    “駕！”
    陳不凡策馬奔騰，消失不見。
    老者看著少年背影，陷入深思。
    他就像一座雕塑，站了許久許久。
    一直到天黑，都沒有離開。
    過了不足一天，一個尚武界大門大宗，崛然而起。
    三大宗門之一：青龍宗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