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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同母異父的兄長???【求月票】

    “被人捷足先登了?誰?”
    公西仇得承認(rèn),他有幾分幸災(zāi)樂禍。
    幕僚使者似乎沒看到公西仇的小表情,只是漠聲回答:“目前還不知,只知拿走國璽的人不簡單,不是有隱藏國璽的特殊能力便是有特殊物品。前兩日還能模糊感覺到氣息,但之后越來越淡,再無蹤跡。”
    這一路精銳本來就是沖著國璽來的。
    既然國璽已經(jīng)拿不到,繼續(xù)留下來也是做無用功,倒不如兵力回援,鞏固己方軍事,防止鄭喬出兵壓境。因此,撤兵可能性極大,留下來跟聯(lián)盟軍糾纏反倒是愚蠢之舉。
    公西仇初時聽得津津有味。
    聽到最后一句的時候,他的表情扭曲,近乎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句:“為何不早說?”
    幕僚使者用眼神詢問他什么意思。
    又問:“我說得還不夠早?”
    “你說前兩日還能模糊感覺到,這兩日再無蹤跡——”公西仇恨得牙根摩擦,后槽牙癢癢,“你但凡早說個兩三日,今日交戰(zhàn)的士兵根本不會白白丟了性命!為何不早說?”
    幕僚使者不僅不動怒,臉上反而露出一瞬極其詭譎的冷笑,道:“你倒是會替人心疼。”
    公西仇:“那是兩千多條活生生的命。”
    他倒不是心疼。
    這個世道人命最不值錢的。
    但再不值錢的人命,也分死得有價值還是沒有價值。他們就算是死,本來也可以死得更有價值,而不是草率葬送在這里!
    哪怕這些其實(shí)是彘王的兵……
    因此,即使眼前這位幕僚使者是世上僅剩的族人,公西仇對他也生不出一絲絲的好感。
    幕僚使者卻笑他天真。
    “公西仇,你可知一件事情?”
    話開了個頭,他又可疑得頓了頓,故意吊起公西仇的胃口,偏偏公西仇還只能如他所愿。
    追問道:“可知什么?”
    “你可知彘王臨行前給我下了什么命令?你以及你義父帳下率領(lǐng)的兵馬,有必要的時候可以全部犧牲,只要能拿下那塊國璽,犧牲不論!”幕僚使者嘲諷地看著公西仇,“若是需要,你這條命也可以填上去。”
    公西仇還以為是什么命令呢。
    他道:“這不是很正常?”
    類似的嘴臉?biāo)姷枚嗔耍螞r是彘王這種人類中的奇葩?事實(shí)上,這道命令的“溫和”程度還讓公西仇小小地驚訝了一把。以彘王的為人,他的指令不該這么“正常”……
    幕僚使者一副“你還太年輕”的表情。
    冷笑著吐出一句比毒蛇毒液還要陰毒黏膩的話來:“彘王的意思不是你理解的意思,他的本意是說——假使孝城死傷還不足以逼出辛國那塊國璽,可以放棄那些士兵。”
    公西仇:“……”
    幕僚使者薄涼地道:“所以,你看清楚了?你眼中兩千多條活生生的命在旁人眼中只是草芥!不管他們是死在為君盡忠的戰(zhàn)場,還是死在其他看不見的地方,是今日戰(zhàn)死、還是以后再死,并無區(qū)別。公西仇,你真應(yīng)該死在滅族之禍那天,而不是離開族地淌這趟紅塵渾濁,恐——死無葬身之地!”
    公西仇又驚又怒地看著幕僚使者。
    在他記憶中,公西一族上下,每位族人謹(jǐn)遵神靈指引,努力生活。他們豁達(dá)樂觀、生性豪爽,男女老少,能歌善舞,任何不快都能通過嘹亮歌聲和狂放多變的舞蹈發(fā)泄。
    隱居世外,與世無爭。
    公西仇從未見過哪位族人像眼前這位這般陰森詭譎,令人不喜,跟公西一族的畫風(fēng)背道而馳。對方到底是懷揣著怎樣的心思,才會對他、滅族之禍唯一幸存者說出這話?
    他的眼神太好懂,幕僚使者道:“公西一族的族紋可是世人最不喜歡的蛇,開朗活潑、熱愛生命才是違反祖訓(xùn)吧?我這人陰沉慣了,你便是看不慣我又能如何?”
    公西仇:“你——”
    幕僚使者道:“言盡于此了。”
    公西仇還想罵兩句,結(jié)果那人身影重新歸為陰影,徹底融入黑暗之中,下一瞬便沒了一點(diǎn)兒聲息。徒留公西仇一人內(nèi)心罵罵咧咧,恨不得刨了他祖墳……
    啊不,祖墳不能刨。
    他倆祖墳是同一個。
    公西仇郁悶地眉頭大皺。
    比白天被沈棠三番五次截殺人頭還郁悶,雙手抱胸呆坐了會兒,他倏忽起身去翻找自己走到哪里都要帶到哪里的行李箱子。別看公西仇生活一塌糊涂,文書公務(wù)隨便亂丟,亂得讓人無處下腳,但箱子里面的東西卻收拾得整整齊齊,定期拿出來擦擦。
    他從箱底找到厚厚的一卷族譜。
    這卷族譜上面的每一個名字都被人用稚嫩的筆墨顫抖著劃去,仔細(xì)看,上面還有不少淚痕水漬,只有公西仇一人名字還在。跳過那些名字,往上翻了又翻,一個個對照。
    “這個不是……”
    這人的葬禮自己參加過。
    “這個也不是……”
    隔壁鄰居家的大伯,也不是。
    “這個……這個……這個……都不是……”
    公西仇想起來幕僚使者說過,族譜名字是他自己連夜劃去的,筆跡應(yīng)該跟那時掌管族譜的族長不同,自己只要找到筆跡特殊的就行。
    順著這個線索,還真找到兩個。
    公西仇鎖定看起來可能性最大的一個。
    但是——
    他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捧著族譜的雙手是顫抖的。
    “怎、怎么可能——會是他?”
    與外界不同,公西一族的孩子只隨母親姓。一般是由母親,以及舅舅等娘家長輩一起撫養(yǎng)長大。為避免血統(tǒng)過于親近導(dǎo)致新生兒出問題,女性成年可以選擇族內(nèi)通婚,也可以選擇離開族地去外邊物色男性,一段時間之后,再帶著孩子回到族地。
    公西仇的父親就是其中之一。
    除了亡母,誰也不知道死鬼爹是誰。
    公西仇也不知道。
    族中同母異父的兄弟姐妹例子不少。
    公西仇也不例外。
    他有一個年長他許多的同母異父的兄長,聽聞兄長年紀(jì)輕輕就被族長選中,作為下一任族長來培養(yǎng),但公西仇沒見過他。母親說兄長夭折了,可舅舅說漏嘴,說兄長是犯了大錯被族老們處死,母親傷心欲絕,為了走出傷痛,在舅舅鼓勵下要了二胎,也就是如今的公西仇……
    倘若這個陰沉沉的家伙是兄長……
    也難怪族老看公西仇的眼神總是復(fù)雜的。
    公西仇從亂堆刨出一面鏡子。
    左照照,右照照。
    他神情恍惚地喃喃說道:“不仔細(xì)看還真沒發(fā)現(xiàn),的確是有幾分相似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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