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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要相信科學(xué)【二合一】

    沈棠忍著頭皮發(fā)麻的沖動。
    她試探著問:“我不是很熟悉這段歷史,莫非建立武國的國主是公西仇的先祖?武國的王室族紋是公西一族的族紋?”
    按照一般的套路,應(yīng)該是這樣了。
    但顧池顯然不喜歡按照套路來。
    “武國王室僅傳承了一代,國主復(fù)姓季孫,無人知曉他的原籍、家庭、背景、出身,仿佛憑空出現(xiàn)一般。有史記載,他是修建王陵的刑徒苦力,因不滿監(jiān)工濫殺無辜,于是聚眾起義,一路高歌猛進,可謂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橫掃西北全境……”
    僅僅八年便將西北全境、西南全境以及過半東北地域收入囊中,距離大陸一統(tǒng)僅一步之遙。剩下那塊地方的小國在大魔王的威勢下瑟瑟發(fā)抖,情緒消極的都做好躺平的心理準(zhǔn)備,誰料偌大武國會一夜之間崩潰。
    至此四分五裂,天下重歸戰(zhàn)亂。
    沈棠抓住了什么:“季孫?這個復(fù)姓也有來頭啊,這位復(fù)姓季孫的武國國主應(yīng)該有不低的出身背景,說起來——公西似乎就是季孫支系,莫非二者真有什么關(guān)系?”
    在更早之前,不是人人都有姓氏。
    姓者,統(tǒng)其祖考之所自出。
    氏者,別其子孫之所自分。
    庶民無姓無氏,只有一個名。
    這位季孫氏出身應(yīng)該不簡單。
    顧池道:“池也有這個懷疑?!?br/>     此前沒有想過二者會有什么聯(lián)系,但公西一族手中居然有武國蠱禍的線索,還因此惹來覬覦和滅族,二者不可能毫無關(guān)聯(lián)。公西一族隱居兩百多年,武國卻是百年前。
    顧池忍不住猜測,這位季孫氏可能是公西一族跑出來的族人,因為某些原因不能在外招搖,便化姓氏季孫。作證這一猜測的,還有武國王室族紋,主體是一雌一雄兩條蛇。
    而公西仇身上的族紋則是單條雌蛇,考慮到公西一族遵從母系秩序,倒也不意外。
    一次巧合可能是巧合。
    兩次甚至三次呢?
    那就不只是巧合那名簡單了。
    也就是說——
    公西一族的滅族根源早已埋下。
    即便不是庚國、辛國,公西一族跟當(dāng)年武國的關(guān)系暴露,同樣會招致殺身之禍。
    沈棠感慨:“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從熱情開朗單純的公西仇身上也看得出來,公西一族并無多少野心,不然也不能舉族避世隱居兩百多年……哎,人心可怖。
    顧·被迫聽心聲·池:“……”
    一時間,他竟不知自家主公是否是在說笑。公西一族野心是不大,這點他不否認,但他好奇了——主公是從哪看出來公西仇熱情開朗單純的?從那詭異的樂理審美?
    馬車行駛緩慢,慢悠悠地搖。
    “哎,先不管那些了?!鄙蛱淖约哼€有一堆的麻煩事情等著處理,最頭疼的還是藥材進口,回想方才講價場景,她蛋都疼了,“咱就一畝三分地,家底稀薄,章永慶也下得了這個狠手,一張口就要割韭菜……”
    章賀的報價不是承擔(dān)不起。
    只是,有些肉疼???
    這大半年的貧窮生活下來,沈棠已經(jīng)習(xí)慣性將一文錢掰成四瓣花_(:з)∠?)_章賀的報價,在她這里等同于乘以四:“望潮,你說咱們何時能實現(xiàn)財務(wù)自由?”
    顧池:“主公不妨再做個白日夢?”
    他笑著揶揄沈棠。
    沈棠恨不得抓起什么拍他。
    淦,這些文心文士越來越壞了!
    顧池沉聲道:“倒也不是沒辦法?!?br/>     沈棠立馬支起耳朵:“快說!”
    顧池道:“吳昭德先前不是將酒水賣到邑汝境內(nèi)?生意做得不錯,咱們不妨用酒跟章永慶換藥材,不一定非得用銀錢?!?br/>     簡單來說就是以物換物。
    河尹沒有銀錢,但有的是摻了酒的水!只看章賀買不買賬!既然一個兩個都是奸商,不妨看看誰更奸!沈棠聽聞此話,眸子驟亮:“可以可以,這樣我能接受。”
    當(dāng)天晚上章賀就收到了沈棠回信。
    看到信中的交易方式,他蹙眉。
    對著燭火沉思良久。
    久到幕僚過來好一會兒都沒察覺。
    幕僚問:“主公為何事煩憂?”
    章賀將信推到幕僚跟前。
    “河尹使者欲以靈酒交換藥材,所需藥材還不是個小數(shù)目。。明明白日黑著臉出去,不滿價格,怎得晚上就答應(yīng)了?此間必有詐。不知該不該拒絕,又該如何拒絕?!?br/>     幕僚仔細看了那封龍飛鳳舞的信:“靈酒?便是當(dāng)下引眾家爭搶的靈酒?”
    章賀點頭:“所謂靈酒吾也喝過,確實有些奇效,但邑汝糧食也不寬裕,酒這種奢靡之物……此等歪風(fēng)邪氣不可助長?!?br/>     他曾在辛國王庭醫(yī)署當(dāng)太醫(yī)令。
    太清楚權(quán)貴吃喝玩樂那一套。
    庶民餓得啃樹皮、吃泥巴,絲毫不影響那些人浪費糧食釀酒,只為口腹之欲。
    章賀對治下販酒管理嚴(yán)格。
    民間釀酒工具都要沒收。
    酒只能官方或者官方允許的機構(gòu)釀造,庶民私下釀酒是要被問罪的,至于邑汝之外的酒水流入市場,也要嚴(yán)格管控。
    但,章賀在庶民中間名聲達到巔峰,不意味著邑汝境內(nèi)那些傳承多年的家族也買賬。事實上,他們跟章賀多不對付。人家有自己的渠道偷偷摸摸做小動作,只要不過分,章賀知道了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幕僚道:“確實有疑點……”
    他又道:“但不能拒絕。”
    章賀不解:“為何?”
    幕僚問:“主公要這靈酒有何用?”
    “無用?!闭沦R搖頭。
    “主公不用,但有的是人用。”
    章賀受其提點,隱約抓到什么。
    “你是說……”
    幕僚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邑汝各家私下經(jīng)營,主公也有耳聞吧?不妨借著這次機會,修繕關(guān)系,您牽線搭橋,河尹方面出靈酒,邑汝各家出藥材,各取所需?!?br/>     章賀詫異。
    他知道自家這位幕僚跟邑汝幾個家族不對付,不對付到什么程度?
    真要是好事,輪到狗都不會輪到那幾家!若是哪家家長被綁架,綁匪索要贖金,幕僚可以友情捐贈一捆木柴。
    所以,這其實還是一個坑?
    借著河尹一事,給幾家修理枝椏?
    章賀思忖良久才拍板頂頂。
    “行,先這么著吧。”
    河尹雖是窮鄉(xiāng)僻壤,但沈棠入主河尹之后的手段,他也有耳聞,對這位少年郡守相當(dāng)欣賞?,F(xiàn)在還不成氣候,未來難說。
    若能交好,總好過結(jié)仇。
    決定這件事,章賀想起來另一樁麻煩,眸光冷意閃爍:“你回頭調(diào)查上南谷仁,他那一堆結(jié)義兄弟里面有個叫少沖的?!?br/>     幕僚問:“此人有何特殊?”
    “未來的心腹大患?!?br/>     章賀對少沖是有愧疚的。
    若無他當(dāng)年奉命研究蠱蟲,也許就沒有那庶民試驗,辛國遺毒遍地撒蠱玩兒。
    但愧疚歸愧疚,威脅還是要除掉。
    “悄悄的,辦了他?!?br/>     幕僚淡聲應(yīng)下。
    章賀又道:“若失手,便撤回?!?br/>     他現(xiàn)在還不想過于暴露自己。
    醫(yī)者身份、好名聲,全是他迷惑敵人的保護色。章賀是個很有野心的人,不缺蟄伏的耐心,他也在等待一個機會。
    幕僚:“那個公西仇怎么辦?”
    “人家十五等少上造,辦不了?!闭沦R看著點燃的油燈火苗,哂笑,“而且為什么要辦了他?留著這么一個內(nèi)心充滿仇恨的復(fù)仇之人,不正好牽制庚國那群人?”
    公西仇,遲早要反的。
    章賀需要的時機,水越渾濁越好。
    歲月靜好可不是他的追求。
    在此之前,他需要更深的蟄伏。
    直到三更半夜,公西仇才披著月色回到下榻處。剛邁入大堂便看到熟悉面孔。
    “瑪瑪在等我?!?br/>     他用的是篤定口吻。
    沈棠道:“嗯,踐行宴。”
    公西仇詫異:“給誰踐行?”
    沈棠指了指自己:“我呀。”
    她前不久收到章賀的回復(fù)。
    沈棠來此的目的全部達成。
    自然不能多做逗留,明兒白天搞定這一單生意契卷,傍晚就要啟程回去。
    時間緊迫,也不知公西仇何時走。
    思來想去便讓店家備了一桌酒菜。
    公西仇喝酒,她吃菜。
    此一別,不知何時再見。
    也許再見就是在戰(zhàn)場。
    沈棠見他沉默,不由得關(guān)心一句:“圣物的下落,打探得如何了?”
    公西仇一口飲下酒。
    搖頭:“仍無那幾個倒斗的下落?!?br/>     如今兵荒馬亂的,幾個從事被抓住就會被打死職業(yè)的小人物,還真不好找。也不知他們將圣物丟了,還是轉(zhuǎn)手了。
    “莫喪氣,圣物總會找到的。只是——問一句有些冒昧的話?!鄙蛱倪t疑幾息還是問了出來,“那件圣物有什么特殊的,值得你冒著風(fēng)險跑出來大海撈針得找?”
    公西一族如今僅剩公西仇一人,當(dāng)下最重要的還是振興家族人口吧?
    家族沒有人怎么行?
    老大不小了,努力造娃啊。
    公西仇倒是沒覺得冒犯。
    也不覺得沈棠是在覬覦族中秘密。
    因為——
    “沒什么特殊的。”
    沈棠啊了一聲,腦袋梆梆梆仨問好。
    公西仇呷了一口酒水:“我也是看了族中記載才知道,公西一族原先犯了重罪,全族流放路上碰見一位恩人。這位恩人救下先祖,還帶著先祖找到后來的族地?!?br/>     “然后呢?”沈棠聽得津津有味。
    公西仇回憶族中記載:“然后某一日,恩人算出某地有賊星降落,出了一趟遠門,再回來的時候,恩人帶回圣物,也就是那一口棺材,并委托先祖代為看管……”
    他頓了頓。
    “再之后,恩人便坐地羽化神隱,臨終前交代先祖要將其尸體焚燒,火葬也成了我族代代相傳的喪葬習(xí)俗。先祖在整理恩人遺物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一封恩人的親筆信?!?br/>     “信里寫了什么?”
    “恩人說會回來取走托管的圣物,只是如今族人僅剩我一個,圣物還丟了……”
    沈棠:“……你相信恩人會回來?”
    粗估死了兩百年了啊。
    公西一族也太實誠了吧???
    公西仇卻道:“會!”
    沈棠幽幽地道:“你要相信科學(xué)。”
    “科學(xué)是誰?”公西仇沒多計較,繼續(xù)分享八卦,“根據(jù)族里記載,恩人是神仙,從天上飛下來的!要知道那時候既沒賊星也沒言靈,擁有如此非人之力,能是普通人?”
    恩人不僅救了先祖。
    還傳授先祖安身立命的本事。
    蠱術(shù)就是恩人傳授的。
    不過——
    公西仇郁悶道:“若非當(dāng)年那名叛徒偷竊蠱書,在外建立了一個勞什子的武國,公西一族也不會有如今的下場……”
    沈棠震驚:“武國國主真是你族人?”
    公西仇強調(diào):“不是,他被除族了。”
    那位季孫氏其實是那一代族長的另一個兒子,自小受盡寵溺,他不滿軟弱無能的兄長繼承族長之位,也不忿自己一輩子被困在族地,他想去外頭見識更廣闊的天地,于是心生歹意,偷竊蠱書,焚燒族中秘藏,導(dǎo)致公西一族傳承殘缺。
    在此之前,每一名族人出生就會被種蠱,蠱與人相輔相成,不管是修煉還是其他都能事半功倍。若他們虔誠向供奉的神早晚祝禱,冥冥中還能獲得神的祝?!?br/>     所以,公西一族雖然隱居。
    但那會兒是真的能打。
    結(jié)果出了這么一個叛徒。
    為了在最短時間獲得最強大的武力,將魔爪伸向普通庶民,釀造了遺臭萬年的慘案。
    公西一族也從那之后一蹶不振。
    更加小心翼翼,夾緊尾巴隱居。
    沒想到才平靜了幾十年又碰到麻煩。
    公西仇現(xiàn)在的心結(jié),除了給族人報仇便是找回圣物,等待恩人的轉(zhuǎn)世。
    沈棠:“……”
    她真心想勸小伙伴相信科學(xué)。
    這世上是沒有轉(zhuǎn)世這……
    欸,等等!
    沈棠注意到一個問題。
    “你們族的圣物存在兩多年了?”
    公西仇道:“對啊?!?br/>     “期間有沒有開棺放點東西進去?”
    例如二次利用,塞一具新鮮的假死尸體?
    公西仇隱約有些醉意了。
    “這怎么可能?一直埋著的……”
    沈棠聞言啞然,呆住了。
    “埋了兩百多年,尸體還能新鮮?”
    公西仇見怪不怪地道:“既然是圣物,恩人又是神仙,總有保存尸體不朽的手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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