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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桃源秘密,末日遺民【求月票】

    “你們是一伙的?”
    “你是公西仇的誰?”
    前一句是即墨秋問的,后一句是黑衣人問的,第三人持劍戒備的動作也停滯幾息,扭頭看向黑衣人。即墨秋做夢也沒想到會從擅闖舊族地的人口中,聽到自家弟弟的名字。也因為這個緣故,他雖未完全放下戒備,但也不似之前那般劍拔弩張,殺意畢露。
    即墨秋也不是完全沒心眼的人,現(xiàn)在林四叔和方六哥沒一個在他身邊,沒人替自己把關提防陌生人,他只能學著依靠自己了:“你先回答你是誰,我再回答你的問題。”
    黑衣人微微揚起下巴。
    略帶桀驁道:“憑什么是孤先說?”
    即墨秋神色平靜遞出一擊絕殺:“自然憑你們擅闖旁人族地,還偷襲暗算主人。我沒有動手清算你們兩個,那是我不與兩個小賊計較。若真要不客氣,你們二打一也別想討到丁點兒便宜。不信的話,盡可試試。”
    他記得老師說過撒謊小技巧——若不得已非得撒謊以求自保,說謊話的時候就不能露出一點兒怯意,三分理直氣壯也要擺出三十分的架勢!自己氣勢盛,對方才會氣虛!
    因此,哪怕他心中并無把握對付二人,也要擺出最囂張無畏的架勢,腦中不斷回想自家弟弟平日說話待人模樣,有樣學樣。
    偏偏是這副架勢,成功讓黑衣人眼神出現(xiàn)一瞬變化。蒙面黑布下的表情不受控制扭曲,活像是吃屎。著實是因為這般模樣的即墨秋,讓他想起一些很不愉快的少年記憶。
    “什么叫擅闖你們族地?”
    “呵呵,你知道這里是哪里嗎?”
    “你少廢話,先回答孤的問題,不然,連當年舊仇加今日新恨,連本帶利跟你清算。”大有他不肯配合就直接動手之意。
    黑衣人氣勢過于堅定。
    這下輪到即墨秋懷疑人生。
    這個時代弱肉強食、強者為尊,靠著實力掠奪侵占旁人資產(chǎn)的事情一點兒不少見。此間雖是公西一族當年的族地,但公西一族遷族多年,期間有人過來占為己有也是說得通的。若是如此,自己反倒成了不速之客?
    這點兒心虛明明白白寫在臉上。
    不過,他還是想掙扎掙扎。
    “那個……族地有新主人了?”
    黑衣人警惕左右:“你在跟誰說話?”
    即墨秋這問題不是沖他們問的。
    莫非暗中還有同伙?
    他同伙是公西仇那廝么?
    嘖,真沒想到一晃十年過去,公西仇居然還沒被人搞死在戰(zhàn)場?莫不是他兒子吧?
    黑衣人還沒得出結(jié)論,不知哪里鉆出來陌生女音:【在你之前,尚是無主之地,在你之后,你就是明面上唯一的繼承人。】
    即墨秋有底氣了,指著黑衣人和他同伙。
    “既然如此,這兩人怎么回事?”
    【他們兩個啊,嗯,算……游客?】
    游客這個身份完全超出在場三人的預期,游客之一的黑衣人指指他自己,跟著看看同伴:“龍啊,咱們怎么就成了游客了?”
    黑衣人不能接受,即墨秋更不能:“族地何時成了外人能隨意踏足觀光的景點?”
    開發(fā)旅游項目的時候通知主人家了么?
    女音換了個說辭:【深造留學生?】
    三人只聽得懂“深造”和“學生”。
    所謂的留學生也是學生一種?
    即墨秋視線落向黑衣人兩個身上,壓下情緒:“你們跑別人族地觀光學習作甚?”
    聽著就像是病得不輕!
    黑衣人不同意:“說誰來觀光學習?”
    女音糾正:【他們是來考公上岸。】
    黑衣人想也不想點頭:“對,我們是來考公上……不對!什么考公上岸!你這鬼鬼祟祟的女人快滾出來,別以為躲得好就找不到你。在孤面前裝神弄鬼,活不耐煩了!”
    自個兒差點被繞進去了。
    女音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有趣的事兒。
    語氣幽幽:【哦,居然是冒名頂替的,這可是作弊哦,現(xiàn)在的年輕人可真刑啊。】
    黑衣人本就不小的火氣被撩撥更大。
    危險瞇起那雙多情桃花眼。
    “裝神弄鬼,孤定要活撕了你!”
    【后臺數(shù)據(jù)是不會騙人的,你們?nèi)祟愑幸痪湓捳f的對——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有沒有考核作弊,重復參考心里沒點數(shù)?】
    黑衣人還想反駁兩句。
    胳膊猛地被人抓住往后拉了拉。
    黑衣人扭頭看同伙:“怎得了?”
    同伙暗中查找女音主人的下落,一邊沖著即墨秋拱手作揖:“在下姓喻,名海,字歸龍。不管這位義士信不信,吾等二人當真沒惡意,也不曾有擅闖貴族族地的打算。”
    對女音的指控,不作只字回應。
    即墨秋不信:“你身邊這人還偷襲?”
    同伙否認:“非是偷襲,只是正常戒備。實不相瞞,吾等不久前經(jīng)歷一場混戰(zhàn),吃了點小虧。出于謹慎,這才出手試探義士。”
    三言兩語將剛才的行為扯成自保。
    即墨秋也不是擅長口才的,對方都如此說了,自己再咄咄逼人顯得他無禮:“如此說來,你們是誤入此間?從哪處進來的?”
    族地通向外界的路應該只有他來時那條。
    喻海看了眼黑衣人,抬手一指。
    即墨秋抬眼順著看過去。
    不是他來時的路,視線盡頭是一處被山嵐籠罩的山峰,隱約能看到些許黑暗輪廓。
    “你們確定,是從那里過來的?”
    黑衣人道:“是啊,能回答的我們都回答了,信不信由你。現(xiàn)在,你可以回答孤剛才的問題了?你跟公西仇是什么關系?”
    “他是我親弟弟。”
    黑衣人:“……”
    他第一反應是不相信,繼而生出惱意:“你這年紀輕輕的后生仔可真是可惡,嘴上沒一句真話,故意涮我倆玩是吧?他公西仇多大年紀,你多大年紀?他能是你弟弟?”
    “我真是他的兄長。”
    即墨秋委屈,他這次沒撒謊。
    黑衣人維持著雙手環(huán)胸姿勢盯著即墨秋,似乎想看出點蛛絲馬跡,即墨秋下意識挺直了胸膛,坦然迎上對方的視線。好一會兒過去,黑衣人突然摘下蒙面的黑布,露出一張年輕俊俏又成熟風流的面孔。那雙桃花眼更是點睛之筆,硬生生添了幾分風流氣韻。
    “既然如此,他可有跟你說過孤?”
    “你姓甚名誰?”
    語氣驕傲:“翟樂,翟笑芳。”
    即墨秋認真搖頭:“沒有。”
    翟樂手中的黑布都要被他攥成一團,一雙濃黑劍眉要打結(jié):“公西仇沒提過我?”
    一時情急,連孤都不喊了。
    即墨秋再度搖頭否認,自個兒確實沒聽過這個人。見翟笑芳表情復雜,他就以為翟樂跟徐詮一樣都是阿弟的忠實粉絲,笨拙安慰:“阿年的性格就是如此,他記不住的人也不止你一個。只要是實力比他弱的,特別是敗給他的手下敗將,他都不會記在心上。不過,你還年輕,年齡也是你的優(yōu)勢。發(fā)憤圖強,日后斗將打贏他,他就會死死記住你。”
    還是刻骨銘心那種程度!
    翟樂的臉色更難看。
    心中憋著不知多少的問候。
    即墨秋未察覺,還舉例:“譬如沈君。”
    翟樂對這個姓氏并不陌生:“沈君?你說的這位沈君是姓沈,名棠,字幼梨?”
    “正是。”
    一提到沈君,即墨秋發(fā)現(xiàn)翟樂態(tài)度肉眼可見好轉(zhuǎn),后者一掃若有似無的敵意,自來熟道:“那你也認識沈兄?沈兄這些年過得可好?你早說啊,早說也不會鬧出誤會。”
    即墨秋心生警惕:“站住,別過來!沈君她確實姓沈,名棠,字幼梨,但不是‘沈兄’。連性別都能弄錯,還想套我話?”
    翟樂:“???”
    什么叫他搞錯了性別?
    沈兄除了是沈兄,還能是別的?
    一側(cè)的喻海湊近低聲:“主上,東南分社這邊曾收到一則不保真的小道消息,據(jù)聞祈元良輔佐的那位,確實是一位女君。”
    翟樂猝然睜大桃花眼:“孤怎不知?”
    他不是不能接受少年好友是女性,他是不能接受這人是沈兄啊,當年的沈兄多野!
    現(xiàn)在告訴自己,那是女的?
    喻海道:“說了,你也沒信啊。”
    西北分社在祈善手中捏著,這些年傳出來的消息比以往少了不知多少,內(nèi)社那邊對此也沒什么意見,其他分社就更加管不著了。
    喻海精力有限,他能將東南這塊捋清楚,再盯好時不時想一出是一出的國主就算很不錯了,哪還有功夫注意西北某國國主性別?
    即墨秋見二人反應不似作偽,和緩下來:“此間不是說話的地方,二位隨我來。”
    坐下來才有時間梳理各自情報。
    三人互相對了一下。
    面面相覷,安靜如雞。
    即墨秋的反應是最大的:“你們說、你們說……你們是從山海圣地意外來這里?”
    難怪他會覺得那些山嵐熟悉。
    他當年借用啟國的名額進入山海圣地,見過的古怪山嵐跟這些一模一樣。不過,傳聞中的山海圣地不是處于另一個世界?自己可是從族地入口進來的,這究竟怎么回事?
    翟樂也懵逼:“這里不是山海圣地?”
    即墨秋心亂如麻,隱約覺得自己好像接觸到什么大秘密,他心不在焉道:“……不是,是公西一族曾經(jīng)的族地,雖然荒廢了百多年,但在那之前一直有族人隱居在此。”
    翟樂:“……”
    他嚇得地方臟話都冒出來了。
    蹭一下起身,急道:“從山海圣地出去,頂多幾日功夫,朝中政務早已安排好。現(xiàn)在來到這個奇怪地方,回到曲國短則一兩個月……國不可一日無君,朝堂還不亂了?”
    完犢子,自己這下玩脫了。
    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時候,即墨秋抬頭:“無名,我知道你一直聽著,你對這里了解比較深,可有法子幫他們回山海圣地?”
    女音輕笑:【山海圣地?外界給這里取的名字嗎?這名字倒是挺形象,一半山,一半海……時間到了,他們自然就會從哪來,回哪去。若還不放心,原路回去即可。】
    即墨秋:“那些山嵐不會阻擋他們?”
    【他們非法偷渡,是bUG,攔不住。】
    即墨秋看向翟樂二人:“偷渡?”
    翟樂眨眨眼:“霸哥?”
    喻海默不作聲。
    女音沒給二人留什么情面:【假使,你們生活的世界是一顆巨大的球,所謂山海圣地就是從這顆球剝離出來的一塊失落之地,二者屬于母與子的關系。因為這種聯(lián)系,從球的任何地方都能來到此間。按規(guī)則,人一生只有一次通過這種方式進入這里的機會。】
    【你們倆,來了不止一次。】
    【特別是你,喻歸龍。】
    【查了一下數(shù)據(jù),你來十二次了。】
    【所以,是個大~bUG~】
    【還真是狡猾的孩子。】
    【仗著自己可以修改身份證就為所欲為,比此前那個姓譚的孩子還要狡猾三分。】
    【也因為你不遵守兩地規(guī)則,導致兩片地區(qū)之間的‘墻’判斷出錯,將你們誤認為長期居住在此的遺民后裔,這也是你們會誤入的主要原因,責任在你們,違規(guī)翻墻。】
    卡bUG卡多了,自然容易出現(xiàn)新bUG。
    只是沒想到這倆直接卡出墻。
    若是以前還能報錯修改,UU看書t如今只能擺爛。
    能跑就行,不用管它是怎么跑的。
    盡管理解非常吃力,但三人還是弄懂了一些,只是理解進度不一樣。喻海沒想到自己最大的秘密會被對方上來就戳穿,但他也不慌亂,抓住重點問:“不翻墻就行?”
    言外之意,他有恃無恐。
    不被抓住處法的違規(guī),怎么能叫違規(guī)?
    對方知道自己作弊,能耐他何?
    女音:【至少,不要靠近墻。】
    靠近就容易引發(fā)更大錯誤。
    翟樂和即墨秋在乎的點截然不同。
    前者:“為什么,會有墻?”
    后者:“公西一族是遺民后裔?”
    女音沒作答,反而發(fā)出怪異滋滋雜音,就在即墨秋以為她又會來一句【數(shù)據(jù)損壞,無法查詢】敷衍的時候,居然給了答案。
    【經(jīng)過查詢,你們的答案是同一個。】
    【末日降世,陸沉海升。】
    【天地不再適合人類生存。】
    【幸存遺民盡數(shù)避難桃源。】
    【你們看到的這些山峰,它們都是百家先賢赴死于史書歲月,以各家香火為祭,鑄造萬里長城后留下的大陣殘骸,主要用途就是阻攔、凈化外界的惡氣侵襲。惡氣經(jīng)過大陣凈化洗禮,才有如今面貌。如今的人,不需要它了。新的人類將會開辟嶄新的歷史,屬于上一代人類的故事,大多都隨著故地長眠深海。公西族是最后離開桃源的遺民。】
    這個世界的舞臺早已經(jīng)換了主人。
    或許有一天——
    未來會有人從深海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的文明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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