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記了第一次夢見那個東西是什么時候，最開始它好像躲在人群當(dāng)中，與我不經(jīng)意的擦肩而過，但后來不知道為什么，它好像纏上了我……”
    腦海中的話語被韓非說出，他看著對面樓內(nèi)的那個東西。
    噩夢中的“鬼”跑進了現(xiàn)實，他正在遭遇和蜘蛛當(dāng)時一樣的事情。
    韓非真沒想到對方會以這種形式再次出現(xiàn)，一切都像是一個蓄謀已久的“巧合”，他扮演的蜘蛛和十幾年前的蜘蛛站在同一個位置，看見了同一個“鬼”。
    沒有完全按照臺詞來念，韓非甚至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他只是看著樓對面那張慘白的臉，眼底冒出了一絲殺意。
    第一次對視的時候，韓非內(nèi)心有些惶恐，衣服被冷汗打濕。
    經(jīng)歷了畜牲巷的磨煉，成為了午夜屠夫之后，韓非在現(xiàn)實當(dāng)中的氣質(zhì)和心態(tài)也有了改變。
    他的手指不自覺的彎曲，似乎是想要抓住一把刀的刀柄。
    眼皮眨動，當(dāng)韓非再睜開眼時，那道身影消失不見。
    韓非依舊看著樓對面的某一扇窗戶，他知道對方一定還會再次出現(xiàn)，而且距離他會越來越近。
    這種層層緊逼的恐懼能把常人折磨瘋掉，但韓非心中卻隱隱有一絲期待。
    他想要殺掉蝴蝶！無論是在深層世界，還是在現(xiàn)實當(dāng)中！
    收回目光，韓非掃向屋內(nèi)的時候，那些演員看他的目光都有些不同了。
    繼續(xù)按照劇情往下演，等韓非講述完自己的噩夢之后，小小的房間里依舊沒有人開口打破那壓抑的氛圍，直到導(dǎo)演和助理比劃出了一個完美的手勢。
    凝固的氣場瞬間崩散，大家再次看向了韓非。
    “你怎么沒有按照臺詞來演？”白顯停頓了一下又繼續(xù)說道：“我的意思是你講述的故事，好像比劇本上的臺詞更加貼合，仿佛當(dāng)時蜘蛛就是這么跟其他副人格交流的一樣。”
    “真絕了！還有你看向?qū)γ鏄堑哪莻€眼神，那種在零點幾秒內(nèi)情緒的突然轉(zhuǎn)變和爆發(fā)！就好像真的看到了一個鬼一樣！你是怎么做到的？”
    一直盯著攝像機的張導(dǎo)也走了過來，他也很震驚。
    首先韓非確實沒有完全按照劇本來演，其中部分臺詞劇本上根本沒有，但韓非說出來就有種渾然天成的感覺。
    那種狀態(tài)、那種情緒和語言的表達，在場所有人都仿佛看到一個活著的蜘蛛。
    “我剛才說什么？”韓非確實看到了鬼，但他沒有害怕，在看向?qū)Ψ降耐瑫r，將腦海里的話語說了出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
    “你不記得了？這就是意識流演技嗎？”白顯真的驚了，他感覺韓非不像是在撒謊。
    “可能是剛才狀態(tài)比較好吧，完全入戲了，如果再來一遍，我恐怕也沒辦法再重現(xiàn)。”韓非說完后又朝著對面樓看了一眼，那個類似于人的東西沒有再出現(xiàn)。
    對方下次應(yīng)該會離韓非更近，韓非也很“期待”再次看到對方。
    “兄弟，你是真牛。這部劇拍攝到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貢獻出了‘跳樓’和‘講述噩夢’兩個經(jīng)典畫面，我感覺你有可能會在這部戲里演出教科書級別的名場面。”白顯說實話有些羨慕，韓非用最少的戲份貢獻了最優(yōu)質(zhì)的表演，最重要的是韓非才二十多歲，這真的是前途不可限量。
    對于別人的稱贊，韓非只是報以微笑，并沒有放在心上。
    他自己心里很清楚，自己的演技還不足以隨隨便便塑造出名場面，剛才他是真的看到了“鬼”。
    在拍攝間隙，韓非還不忘給警方匯報情況，等到中午休息的時候，他端著盒飯親自找到警方，希望厲雪能夠陪同他一起進入斜對面的家屬樓查看。
    “我就是在這個房間里看見那東西的。”來到四樓，韓非指著一扇房門。
    “門把手和鎖頭上全都是灰塵，這屋子已經(jīng)很久沒有住人了，你確定是這間？”厲雪給自己同事打了個電話，對方很快將樓內(nèi)住戶的信息發(fā)送了過來。
    鬼臉出現(xiàn)的房間都是屋主人已經(jīng)過世的空房子。
    打開執(zhí)法記錄儀，厲雪本想用專門的工具將門打開，可誰知道房門并沒有上鎖。
    進入屋子，里面只有一地已經(jīng)發(fā)霉、發(fā)臭的垃圾。
    韓非走到窗戶旁邊，他就站在那個鬼出現(xiàn)的地方，然后看向自己之前所在的拍攝場地。
    “下一次它會在什么地方出現(xiàn)？它會不會在我玩游戲的時候，悄悄走到我的床邊？”
    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韓非在準備離開的時候，無意間看見陽臺角落處擺放著一塊鏡子。
    屋內(nèi)所有東西上都落滿了灰塵，只有那片鏡子是個例外。
    “我從四樓跳向安全網(wǎng)的時候，好像也看到了鏡子，難道這鏡子和那鬼影有關(guān)？”韓非將自己的猜測告訴了厲雪，對方戴著手套將鏡子拿出了房間，準備回去檢測一下，看能不能發(fā)現(xiàn)指紋之類的證物。
    韓非還想要在屋內(nèi)多搜查一會，厲雪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她的同事告訴她，蜘蛛收養(yǎng)的那個孤兒出現(xiàn)在了家屬院當(dāng)中。
    “韓非，你不是正好想要見見蜘蛛的養(yǎng)子嗎？他現(xiàn)在就在你們拍攝電影的那棟樓里。”
    “他出現(xiàn)的這個時機有點巧。”韓非走出鬼臉呆過的房間，看向了通往樓上的臺階，空蕩蕩的樓道里一個人都沒有，但是卻感覺很壓抑，仿佛某扇門后面正有一雙眼睛通過貓眼在注視著他。
    “走吧，去看看那個賣了自己養(yǎng)父大腦的孩子。”韓非和厲雪回到拍攝場地，他倆倒覺得沒什么問題，但是周圍的人卻感到很驚訝，颯爽英姿的女警官為什么會跟著一個演員在片場？
    別的演員都是帶著助理，這個演員怎么出入都帶著警察？
    “讓一讓。”
    推開401房間的門，韓非在蜘蛛的臥室里第一次見到了蜘蛛的養(yǎng)子。
    那個孩子在遇到蜘蛛之前，和韓非一樣都是孤兒，更巧合的是他們都曾在幸福孤兒院里呆過一段時間。
    敲擊半開的房門，韓非目光盯著那個坐在桌邊的男人，或者用男孩來形容他更加恰當(dāng)一點。
    對方實際年齡在二十歲左右，但卻長著一張很稚嫩的臉，皮膚白的嚇人，就好像是被藥物漂白過。
    他雙臂比正常人稍微長一些，穿著一身純黑色的衣服，此時正全神貫注盯著懸掛在窗戶旁邊的風(fēng)鈴。
    “你在看什么？”韓非輕輕關(guān)上了門，把自己和對方鎖在了臥室里。
    聽到聲音，那個皮膚蒼白的年輕人頭也沒有回，隨口回道：“我在看我的父親，噓，小點聲，他正在跟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