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燁還真的沒想到,有朝一日,這“幼稚”二字能從洛長安的嘴里吐出來。
“你照過鏡子嗎?”宋燁問。
洛長安別開頭,懶得同他說太多,就當是自己被狗咬了。
曹風正進門行禮,今日免朝,滿朝文武都議論紛紛,丞相已經(jīng)領著眾臣在外頭候著,也就是說……
嗯嗯??
曹風剛要開口,頭一抬,眼一睜,猛地急退。
“你怎么又出來了?”寒山就納悶了,不是進去給皇帝行禮,伺候皇帝洗漱嗎?怎么這么快出來了,而且臉色還不好。
這是受驚的表情!
“怎么了?”見著曹風不說話,寒山急了,“你倒是說啊,沒瞧見滿朝文武都著急啊?回頭丞相領著文武百官闖殿,那可就了不得了!”
曹風這才回過神,“哎呦你不知道,里頭……”
鬼知道他方才看見了什么?之前也最多是皇帝沾點便宜,可方才,方才是他親眼所見,皇上衣衫不整,壓著洛家那位小爺。
這要是傳出去,讓文武百官知道,還不定要鬧出什么亂子呢!
“里頭怎么了?”寒山是真的一臉懵逼。
曹風想著,該怎么委婉的跟這愣頭青說呢?
誰知下一刻,洛川河已經(jīng)步上臺階,“怎么回事?皇上是龍體不適,還是……”
“丞相大人!”曹風行禮。
可張了張嘴,他也沒能說出話來,這話怎么說呢?皇上啥事沒有,都賴您兒子,擱這魅惑君心呢!
哎呦,縱然自己是個太監(jiān),也說不出這等沒羞沒恥的話來。
“要不,您自個進去瞧瞧?”曹風沒法子,這事已經(jīng)超出了他所能解決的能力范圍。
試問,誰敢管皇帝的事兒,這可都是掉腦袋的!
當然,洛川河是不一樣的。
一則,他是百官之首;二則,里頭那位是他親兒子。
洛川河眉心微凝,心里一盤算,估摸著是自家那個不成器的,又在里頭干了點什么?若無重大要事,闖皇帝寢殿,只怕性命堪憂。
“長安,是不是在里面?”洛川河問。
曹風支支吾吾的,不敢說實話,但這表情已經(jīng)將實情出賣得一干二凈。
憤然推開曹風,洛川河大步流星的朝著寢殿大門走去。
身后院中,百官驚呼,“相爺?”
闖宮,那可是重罪。
洛川河進了寢殿,這廂還來不及行禮,就覺得腦瓜子嗡嗡的。
別問為什么。
問就是,他的心肝寶貝小長安,正在皇帝的龍榻上,而皇帝呢?衣衫不整,情意綿綿的望著扣在底下的她。
一口老血卡在胸口,咽不下吐不出,洛川河面色瞬白。
聽到,和親眼看到,這完全是兩個概念。
洛川河是聽過洛長安提起過的,有關于皇帝斷袖,占她便宜的事兒,他當時怎么說來著?哦,讓她去試一試,皇帝是不是真的斷袖。
得,她去了。
這會在皇帝的龍榻上。
洛川河悔啊,悔不當初。
若是當日知道了,就想個法子把她帶出宮,是不是就不會變成這樣了?那么現(xiàn)在,問題來了,他是先怒斥皇帝呢?還是先救自家那傻閨女?
可洛川河哆嗦著唇瓣半晌,愣是憋不出一個屁來。
那可是他疼得跟眼珠子似的閨女啊,就這樣讓人欺負了?被欺負了,還說不出話來,想想真是窩囊,饒是百官之首又如何?
“丞相大人!”宋燁一開口。
洛長安猛地轉頭,默默的扒拉了一下宋燁的胳膊,就因為他胳膊擋著,她又別開頭瞧著床內(nèi)側,所以沒意識到外頭有人闖進來了。
等她聽到宋燁這一聲喊,為時已晚。
老父親一臉的痛不欲生,父女兩個就這么巴巴的對望著。
宋燁:“??”
有那么一瞬,宋燁是內(nèi)疚的,好似干了什么罪不容赦的惡事,被人當場抓包。
“爹!”洛長安哽咽了一下。
宋燁:“??”
方才那個梗著脖子要跟他死扛到底,硬是不肯服軟的,是哪位?
“長安!”洛川河哽咽。
宋燁翻個身,默默的坐在了床沿,“如丞相所見,朕與長安兩情相悅。”
洛長安:“??”
悅你個鬼!
“還望丞相成全!”宋燁說得極是誠懇。
此時此刻的洛長安,不得不感慨,皇帝這副樣子這句話,真真像極了跟她爹求親,若非礙于皇帝的顏面,只怕已經(jīng)給老丈人跪下了。
洛長安活見鬼似的從床榻上爬起來,然后撒腿就跑。
可惜,還沒跑出兩步,就已經(jīng)被宋燁拽住。
胳膊一緊,她本就跑得匆忙,這會直接仰躺在了宋燁的懷中。
洛長安惶然,來不及從宋燁懷中掙出,便去看自家老父親,果然不出所料,老父親的面色黑得跟鍋底似的,一雙眼睛瘆瘆的,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往外涌。
“爹?”洛長安愣怔。
她是真的沒見過這樣的老父親。
洛川河又急又氣,可又沒什么法子,都到了這份上,還能如何?只是,他忽然有些不明白了,皇帝是真的斷袖,還是真的喜歡長安?
若然真的斷袖,這同床共枕的,怎么不知道長安的男兒身是假?
若然真的喜歡長安,那他是不是已經(jīng)占了長安的便宜?
但是,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洛川河想看到的。
“臣、臣……”洛川河回過神來。
唇有些哆嗦,到底是氣得還是嚇得,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了。
“朕很喜歡長安!”宋燁攏了攏衣襟,“以后長安就住在宮里,相爺若是想來看她,可以去長樂宮。”
洛川河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皇上,犬子……”
“就這么決定了!”宋燁斬釘截鐵。
洛長安起身,這狗皇帝是要把昏君的角色進行到底?
呵,他想當昏君,也得看她要不要。
“皇上!”洛長安撲通跪地,演戲嗎,誰不會啊,“臣福薄,怕是難消君恩,求您高抬貴手,放臣回家。”
宋燁俯首,鉗起她精致的下顎,指腹肆意的在她唇瓣上輕輕摩挲,“這么說,你想背叛朕?”
洛長安:“??”
這都哪跟哪?
“父親年邁,臣想陪伴在父親身邊。”洛長安擠出兩滴淚,“皇上,臣……”
宋燁站直了,冷聲問洛川河,“丞相也是這個意思嗎?帶長安離宮,背叛朕?”
“臣不敢!”洛川河行禮。
宋燁薄唇輕勾,側過臉望著洛長安,“聽見了嗎?你爹答應了!”
洛長安:“……”
洛川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