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旨意昭告天下,拓跋律竟是冊了胡姬為夫人。
這就意味著,整個后宮都落在了胡姬的手里。
胡姬以一道刀傷,換得一個夫人的位份,算是賺大發(fā)了。
洛長安出來的時候,外頭夕陽正好。
“夫人?”徐嬤嬤低聲喊著。
洛長安仿佛有些失神,就這么定定的瞧著遠處的夕陽,“嬤嬤你看,這大漠里的夕陽真好看,若是沒有戰(zhàn)事,若是南淵和北涼和平共處,這樣的夕陽……應(yīng)該會有更多人看到吧?”
“是!”徐嬤嬤攙著她往回走,“老奴與夫人,也是同樣的心思。”
聞言,洛長安揚唇淺笑。
“之前,老奴倒是沒想那么多,畢竟是個奴才,一個奴才能有什么家國情懷?什么天下大事,什么戰(zhàn)火紛飛,跟老奴都沒關(guān)系!”徐嬤嬤無奈的笑了笑,“現(xiàn)下,倒是有些不同了。”
洛長安轉(zhuǎn)頭看她,“嬤嬤?”
“原來啊,這家國天下,不只是匹夫有責(zé),奴才也有責(zé)!”徐嬤嬤含笑瞧著她,“國若不國,何來的家呢?”
洛長安笑了笑,“奴才也是人,只要咱們是北涼的人,就該知道,保家衛(wèi)國乃是本分。南淵要吞并咱們北涼,把北涼所有的百姓都變成奴才,這是絕對不能容忍的事情!”
“是!”徐嬤嬤點點頭,“眼下這胡姬娘娘得了恩寵,那她……”
洛長安站在原地,幽幽的吐出一口氣,“我住在她宮里,如今她當了這后宮之主,自然對咱們有利,到時候若有什么事,也只管推到她頭上便罷了。”
“是!”徐嬤嬤斂眸。
胡姬得了恩寵,對洛長安也是有利,至少到時候進出那園子,是再也無人敢攔,且這后宮里,洛長安也能暢通無阻。
圣諭下,宋墨也跟著心驚了一下。
倒是真的沒想到,拓跋律居然會讓胡姬做了這后宮的夫人,地位相當于副后,那可真是了不得,鬧不好這后位……
轉(zhuǎn)念一想,如此也好。
拓跋律越是對洛長安在意,那他宋墨來日回到北涼,稱王稱帝的日子,便更加不遠了。
只是,這一直見不著洛長安,宋墨的心里亦是沒著沒落的。
相比宋墨的忐忑不安,宋燁這邊倒是沉穩(wěn)得很。
“公子?”巴林不明白,“這狼主為什么突然就封了胡姬為夫人?”
阿魯也是詫異,“這胡姬娘娘是為了救宋王妃,所以才會受傷,按理說……但凡她是為了狼主受傷,我這心里頭都沒這么多的疑問。”
“正因為是宋王妃,所以胡姬才是大功一件。”宋燁意味深長的開口,“阿魯大人,煩勞再去探探消息,看著月姬到底是怎么跑出來的?”
阿魯頷首,“我瞧著這場大火最為怪異,莫名其妙的鬧了一場,還放跑了月姬,這才釀成大禍,若是叫我抓住,定不輕饒。”
“煩勞阿魯大人了!”巴林行禮。
阿魯擺擺手,轉(zhuǎn)身就走。
“我讓你準備的,可都準備好了?”宋燁問。
巴林瞧著阿魯離去的方向,慎重的點點頭,“公子只管放心,一切早就準備妥當,只待您一聲令下,就能撤出皇宮,撤離石城。”
“如此,我便放心了!”宋燁如釋重負,“眼下……只待時機。”
且等著看,看這丫頭要什么時候動手。
不過,他相信,她很快就要動手了,很快、很快……
事實誠然如此。
經(jīng)過胡姬一事之后,宮里便傳出了謠言,說是狼主聽了宋王妃一番話,這才定了主意冊封胡姬為夫人。
話里話來,都在影射洛長安,示意她在拓跋律心里的地位。
對此,徐嬤嬤置若罔聞,洛長安充耳不聞。
書看完了,自然是要去還的。
拓跋律已經(jīng)點兵點將,準備完畢,這一場仗他足足等了這么多年,再也等不下去了。
乍聽得底下人來報,說是洛長安來還書,拓跋律心頭一驚。
邊上的竇真見狀,當即行了禮退下。
有些事,還真得有點眼力見。
待竇真離去,拓跋律重新立在了書架后面,只瞧著洛長安將原先的書冊,慢慢的放了回去,其后又抽出了幾本新書,擱在邊上的軟榻處翻了翻。
只瞧著她神情專注,拓跋律便覺得心癢難耐。
許是找到了自己喜歡的,洛長安便靠在了軟榻上,仔細的翻閱起來,稍瞬便有奴才進來奉茶奉糕點,又悄悄的退下。
洛長安安安靜靜的坐在那里,安安靜靜的翻著書,整個人安靜得與屋內(nèi)的一切融為一體。
眼下戰(zhàn)事緊急,拓跋律站了站,便聽得外頭有了動靜,不得不轉(zhuǎn)回書房,是底下的將軍前來,要與他商議首戰(zhàn)對策。
洛長安瞧著是在看書,可這一雙耳朵已然豎起,直勾勾的盯著書架那邊的動靜,生怕錯過一絲一毫。
半個時辰之后,隔壁的動靜小了些,拓跋律還在。
洛長安的期許落了空,面色有些沉了下來,但為了不被拓跋律瞧出端倪,她不得不佯裝全神貫注看書的模樣,畢竟……
凡事不能一蹴而就,一次不成……還有下一次。
拓跋律瞧著依舊坐在軟榻上的人,眸色沉沉的盯著,稍瞬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不由的皺了一下眉頭,裹了裹后槽牙。
稍瞬,拓跋律離開。
洛長安還是坐在那里,這會倒是真的松了口氣,兀自認真看書。
約莫一個多時辰之后,有奴婢進來添茶,洛長安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要知道,這里的奴才都是有指定的,不是誰都能進來當差,說白了,都是拓跋律的人,之前是胡姬做的這些事,如今是拓跋律的隨婢。
茶水添上,洛長安紋絲不動。
那奴婢跪在地上,竟沒有要走的意思。
眉心微蹙,洛長安狐疑的瞧著眼前的人,“你怎么還不出去?”
“公子?”奴婢睨了一眼書架位置,轉(zhuǎn)而沖著洛長安眨了一下眼,以嘴型無聲開口。
洛長安愕然愣住。
“歌兒!”奴婢又張了張嘴。
洛長安握著書冊的手,下意識的收緊,一雙眼眸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人。
陌生的容臉,陌生的奴婢,怎么就……
許是察覺到書架后面已經(jīng)無人,小宮娥冷不丁站起來,欣喜的沖向洛長安,“公子,是我,是我啊!公子!”
洛長安定定的望著她,心頭狠狠的震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