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是真的熱鬧,不過死氣沉沉也是真的。
這宮里剛經(jīng)過了一場宮變,所有人的面上,還掛著驚恐與惶然之色,哪里是真的有心思,去參與什么登基大典。
與當(dāng)初宋燁登基的時(shí)候不一樣,那時(shí)候宋燁是名正言順的,繼承皇位,所以不管是文武百官還是天下百姓,都是臣服于宋燁這位新帝的。
但宋墨則不是如此。
以兵刃奪之,以鮮血洗宮,如此這般,眾人對(duì)其只有驚恐與抗拒。
宋墨,名不正言不順,手段還如此狠辣。
想起之前宮里橫尸遍野,空氣里的血腥味還沒散去,文武百官豈能服他?
可即便如此,誰也沒敢當(dāng)這出頭鳥,畢竟丞相失蹤,如今生死不明,百官群龍無首,暫時(shí)一盤散沙。
登基大典的所有儀仗,都是按照禮部當(dāng)初為宋燁設(shè)置的儀仗,重新安排的。
即便是一模一樣的儀仗,但在眾人看來,還是有所差別的,每個(gè)人都是心不甘情不愿,這上朝就跟上閻王殿似的。
杜雙奇身穿甲胄,瞧著高高在上的宋墨,心里皆是不滿。
洛川河沒找到,洛長安也不知所蹤。
這洛家父子沒找到,長定侯府對(duì)于宋墨的挾制,便僅僅限于兵權(quán),若是有朝一日宋墨耍了什么心眼,將兵權(quán)收走,或者……那長定侯府還能有什么把柄,掣肘宋墨?
一旦宋墨不受控制,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
宋燁是狼,宋墨何嘗不是虎?
這兄弟二人,都不是善茬。
“主子?”底下人湊上來,“發(fā)現(xiàn)洛長安的下落了,據(jù)說就在這宮里頭。宋墨已經(jīng)把人找到了,而且就藏在宮內(nèi)!”
杜雙奇瞇起眸子,“去找,找到之后偷出來!不管是洛川河還是洛長安,總歸要有一個(gè),落在咱們手里的,否則就太被動(dòng)了!”
“是!”底下人頷首,“奴才這就去找!”
杜雙奇深吸一口氣,“盯著那個(gè)劉志得,肯定能找到洛長安。”
眼下,宋墨一直使喚的,可不就是劉志得嘛?
劉家的余孽沒別的本事,拍馬屁倒是極好的,竟然哄得宋墨留下他的性命,還將他放在身邊予以重用,確也不簡單!
“是!”底下人快速退下。
登基大典繼續(xù),后宮里的找尋亦在繼續(xù)。
在宋墨參與登基大典之前,劉志得奉命去處理葉芷蘭。
到底是劉家的人,是不被允許參與這樣盛大的事情,若是被人認(rèn)出來,劉志得就會(huì)有麻煩,所以他有自知之明,并不在這件事上糾纏。
暴室內(nèi)。
葉芷蘭的胳膊被鐵鏈鎖著,整個(gè)人都掛在半空,胳膊如同要被扯斷一般,疼得她齜牙咧嘴,已然說不出話來。
“都下去吧!”劉志得一揮手。
底下的酷吏全部退出了暴室,老老實(shí)實(shí)的在外頭候著。
“這兒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情,外頭都聽不到任何的動(dòng)靜!”劉志得冷笑兩聲,“葉姑娘,您說你這是何必呢?皇上既然已經(jīng)寵幸了你,只要你乖乖聽話,好好的哄一哄皇上,說不定這榮華富貴就是你的!”
葉芷蘭瞪著他,疼得渾身青筋微起。
“到底是你自己沒用,你也不用瞪著我,我給過你機(jī)會(huì)了,人都給你調(diào)開了,你居然殺不死洛長安!”劉志得搖搖頭,“如此這般,你還能怨得了誰?是你自己沒用。”
葉芷蘭不敢置信的望著他,“你……”
“沒想到吧?是我!”劉志得想殺了洛長安,想了不止一次兩次,“如果不是洛長安,我劉家不會(huì)落到這樣的下場,我也不至于變成豬狗不如的東西。是洛長安,害了太師府,害了我,我豈能這樣便宜了她?”
一瞬間,葉芷蘭明白了,自己這是當(dāng)了他的墊腳石,當(dāng)他的刀子。
“你、你利用我!”葉芷蘭疼得五官扭曲,整張臉都極盡猙獰,“是你害我……”
劉志得冷笑,“我這怎么能叫害你呢?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你希望殺了洛長安,讓宋墨痛苦,我希望借著你的手,為自己劉家報(bào)仇,這一點(diǎn)都不沖突!”
“你害我……”葉芷蘭忽然覺得,自己真是愚蠢,居然這么大意。
宋墨是什么樣的人?為什么寢殿內(nèi)外居然沒人攔住她?而她動(dòng)手殺洛長安的時(shí)候,居然也沒人來救洛長安……
如此種種,可疑跡象。
她此前真的一點(diǎn)都沒察覺,但是現(xiàn)在劉志得這么一說,她便全都明白了。
這世上哪有什么僥幸,都不過是蓄謀已久,而自己傻乎乎的當(dāng)了別人手里的刀子……
“自己蠢,就不要怪死得太早,畢竟蠢笨之人,活不長久是正常的。”劉志得冷笑兩聲,“葉姑娘生得花容月貌,怎么就這么死腦筋,想不開呢?真是可惜了!”
劉志得伸手,輕輕撫上葉芷蘭的面頰,“皇上說了,原本是可以把你留在后宮的,可惜你不識(shí)抬舉,居然去傷害洛長安,那就留不得你了!”
葉芷蘭渾身劇顫,“你們要?dú)⒘宋覇幔俊?br/>
“殺了你?殺了你如何跟御使大夫交代?”劉志得笑著搖頭,“放心吧,不會(huì)殺了你的,至少在皇上穩(wěn)定朝廷之前,你這條命還有用處,可你傷了洛長安,這筆賬還是得還!”
葉芷蘭兩條胳膊如同被廢了一般,疼得她面色慘白,冷汗徹底打濕了衣裳,“你們要我、要我如何還?”
“這還不簡單嗎?”劉志得笑了笑,“一簪子就換一簪子,洛長安傷著何處,您就得還上同樣的傷,疼不疼的,咱也不知道,但是皇上看著滿意了,您就能活!”
葉芷蘭瞪大眼睛,瞧著劉志得將一旁的鐵釘拿起。
燭光里,銳利的鐵釘尖端,寒光利利,何其迫人。
“不!不!”葉芷蘭連連搖頭。
人都是這樣的,殺人的時(shí)候,只覺得何其痛快,可是等到別人掉過頭來對(duì)付自己的時(shí)候,就覺得不痛快了,開始驚恐害怕。
不怕人害人,只怕血債血償!
“您也別怕,不會(huì)太疼,我下手又快又準(zhǔn),肯定保您滿意!”劉志得笑盈盈的拿著鐵釘,原就猙獰的臉,此刻更是可怕到了極點(diǎn)。
葉芷蘭慌了神,她幾欲掙扎,奈何鐵索綁縛,哪有她掙扎的余地。
“悄悄,這梨花帶雨的小臉,可真好看。”劉志得瞧了一眼緊閉的房門,“也不知道宋墨的女人,嘗起來是什么滋味?哦,忘了,您還是南林侯世子妃?!”
下一刻,葉芷蘭眥目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