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jié)不滅的神魂意志
    北魏飛雪飄揚，紛紛揚揚的大雪掩了步驚仙一身。
    他一路趕到邊遠城途中聽人議論紛紛，無不是關(guān)于上古神功秘笈的事情。北魏出現(xiàn)商賈大量印制販賣，燕國北武派為藏有秘笈的寶藏與諸多江湖武修者廝殺數(shù)日，鄭國飛仙宗得獲十多種上古神功秘笈，楚國同樣發(fā)現(xiàn)，韓國發(fā)現(xiàn)的秘笈寶藏被江湖武修者搶奪殆盡，傳聞齊、陳也都得到寶藏但秘而不宣。
    兩天前步驚仙收到拜星的飛鷹傳信，稱夜夢仙人，尋到處寶藏，得金五萬兩、銀三百萬兩，珠寶三箱，上古神功秘笈九套。
    事情發(fā)生在拜星身上，而且果然通過仙人托夢尋到寶藏，不由讓步驚仙對仙人之說心存疑惑。
    然而仙人畢竟是飄渺又難以求證的事情，他此刻更在乎的是如何說服巨富陳水。
    陳水在邊遠城的府邸看起來十分平常，坐地三里，內(nèi)外建設(shè)毫不奢華。
    門口的人神情冷漠，態(tài)度娶不倨傲。
    “煩請通報，江湖游俠衣申云鬼求見。”
    “少俠稍等。”一個門守說罷進了里頭。
    片刻，出來道“少俠請，主人在書房等候。”便引路在前，領(lǐng)步驚仙穿過樓院，入了后園。途中步驚仙發(fā)覺房屋奇多，而且許多人看起來都有些古怪，一個個神情都冷漠麻木的很，見到為他引路的人時也視如不見，自管走過去。
    同在一座莊園做事，人情關(guān)系如此冷淡實在離奇非常。
    陳水的書房中不見古董玉器，桌椅雖然不致破舊，但也不是上好木料所制，完全不像一個巨富所居。
    步驚仙坐定后，有人端來杯熱茶，那人退出去后，書房里就只剩他與陳水。
    陳水體形清瘦，面貌文秀，透著幾分書卷氣，靜靜坐在桌旁，似乎并不喜歡客套寒暄。上茶的人退走后，他就開口道“衣申云鬼，神魂也。既是同道中人，如果碰到什么難處只管開口，但不知道是哪位引薦？”
    步驚仙這才明白這陳水果然心中不忘神魂宗，起居所以簡樸也是秉承神魂宗過去的理念，想來時常幫助不滅神魂中人。
    他故意打量書房半響，才正眼注視陳水道“神魂大仙既然已有指示，先生難道沒有打算？”
    陳水神容沉靜如水，淡淡然道“有何高見？”
    “神魂宗昔日的無為理念先生理當(dāng)深有體會其不切實際的一面，現(xiàn)在大仙借星隕指示世人，天下各地都有同道中人揭竿而起，順從大仙指示戰(zhàn)斗求生、求神魂意志的光大。先生富甲天下為何不投身其中呢？”
    陳水毫不動容，淡淡然道“這些日子來勸我起事的同道中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至今仍然不肯離去者就有三百，全住在莊里。重復(fù)的話說上多次十分累人，我只問你，十年前天下同道中人數(shù)目超過八百萬，現(xiàn)在不足二百三十萬，還沒有剔除老幼。如今天下形勢分明，憑何起事？”
    “先生以為不可能？”步驚仙淡定反問。
    陳水理所當(dāng)然的淡淡道“當(dāng)然不可能！七強誰勝誰敗都沒有他人插足空間。”
    “周國如何？”
    “哼！過去本還對周國有所期待，結(jié)果晚霞族不過是利用不滅神魂之名復(fù)興大周而已，晚霞族變成了大周，卻沒有順勢建立不滅神魂國度，由此可見過往宣揚的神魂理念全是做作！不值一提！”
    說到此時，那陳水罕見的怒容滿面，步驚仙不由心下大定，知道這陳水曾經(jīng)滿懷希望晚霞族能夠建立神魂國，因為期望大，故而失望大，才會在提起時觸動心結(jié)。
    “周國的確令人失望，但未必絕望。如果先生肯相助，不出三年，周國必定能夠變成神魂國，甚至于以神魂意志國一統(tǒng)天下也不會沒有可能！”
    “好大的口氣，我助你，你代我而為之，你憑什么夸口？”陳水說時頗有些不屑一顧，冷冷淡淡的端茶自飲。
    “憑我是左岸。”
    陳水不由動容，緩緩放下茶杯，十分意外的拿眼盯著步驚仙打量半響。
    “你就是北君左岸？”
    “不錯。”
    陳水一時沒有聲息，沉吟半響，才道“既然如此，北君可否告知草民，周國為何沒有變成神魂國。”
    “道不同不相為謀，可惜本君明白這個道理太晚，以致讓苦心謀劃的神魂國遭此巨變。為了彌補這番過錯，本君才離開周國，于北魏聚集同道中人揭竿而起，以求他日借助這股力量重回大周，實現(xiàn)改制。”
    陳水沉吟片刻，又搖頭道“不夠。北君出身哪里？草民不記得神魂宗有左的姓氏。”
    步驚仙知道他的考慮，從懷里掏出神魂宗宗主令牌。“本君過去本是奴隸，幸遇神魂宗少宗主步驚仙，受其指引走入神魂理念。可惜他在鄭國皮縣不幸殉道，為此本君不惜落到深淵之地尋到這面神魂宗令牌，誓要繼承他的意志，實現(xiàn)神魂理念。憑此令牌足以讓天下的同道中人聚集一起，完成大事，先生以為如何？”
    陳水沉吟片刻，起身道“北君請回，此事草民需要些時日斟酌考慮。”
    步驚仙只好起身，抱拳道“先生需要斟酌理所當(dāng)然。但不瞞先生，此刻本君所率領(lǐng)的神魂大軍面臨巨大危機，先生如果肯助，危機可解；先生如果不肯助，神魂大軍勢必不會再難有作為。”
    步驚仙說罷抱拳告辭，頭也不會的原路出了莊園。
    陳水走出書房，看著步驚仙的背影遠去。靜立久久，沒有動作。
    不片刻，一個美貌的女子踏著碎步過來。
    “夫君，又是來要錢的？”
    “不。他不是來要錢的，他要的是我壓上身家性命，或者冷眼旁觀、置身事外。”
    那女子不由冷哼道“夫君何必理會，他們一個個都知道夫君信奉不滅神魂，胡亂起事，等到?jīng)]錢沒糧了就來找夫君幫忙，好似夫君的錢是天上掉下來的一般……”
    那女子正說著，陳水的正室也聞訊而至。
    那女子忙道了聲“姐姐好。”旋又把陳水的話說了遍。
    陳水的正室已經(jīng)年過四十，風(fēng)華不再，性子本就善和，為了陳水考慮才勸他納妾，娶了那個年輕女子，后來也果然為陳水多生育了個兒子。平日里她們的關(guān)系很融洽，陳水并非喜新厭舊之人，那妾侍故而對陳水的正室非常尊重，從闌敢無禮。這時候就希望她能勸勸夫君，不要理會來要錢的人。
    陳水的正室見他沉默不語，便問說“夫君，那人是誰？”
    “北君——左岸。”
    “是他！”那年輕的妾侍大覺意外，也早聽說北君左岸的聲名，于神武擂舉山高巨石的武勇、得——落公主芳澤的，興——沒落貴族晚霞族成今日大周的大智。“難怪夫君如此猶疑。”倒也明白陳水為何蠢蠢欲動的心情。
    “夫君這些年經(jīng)營生意，為父親之重托不敢有一日懈怠，求的不過是讓我們衣食無憂，不受人欺辱。然而夫君自己卻從沒有一日感到快活，當(dāng)年還被多少同道中人斥責(zé)唾罵是叛徒、者。哪怕多少年來竭盡全力的幫助他們，始終也沒有換得過去至交好友的原諒和認可。這些我們都看在眼里，每一次勸夫君盡管做想做的事情，夫君總是搖頭苦笑說事不可為，理好這個家就是今生的責(zé)任和希望。”
    陳水的正室說著，不禁傷懷拭淚。“但我們都知道夫君心里從沒有忘記神魂宗的夢想，只是苦于無法實現(xiàn)。自從神魂大仙顯現(xiàn)神跡，指示天下神魂中人積極復(fù)興神魂意志的消息傳開后夫君就變的加倍沉默。想放手去做又恐怕連累我們母子，不做又難以釋懷。父親去世多年了，夫君始終不忘他的恩助，一直到今天，已經(jīng)夠了。現(xiàn)在既然是北君來尋，他的名頭世人皆知，必定能夠不負夫君，夫君再不可只顧忌我們了，無論去哪里，只要跟著夫君，我們都無怨無悔，如果因此能看到夫君展開笑顏，那是讓人何等欣慰開懷的事情！”
    “姐姐……”那年輕的妾侍還帶勸阻，陳水的正室正色呵斥她道“修要多說！你嫁與夫君七年有余，難道還不知夫君內(nèi)心之痛？夫君所求的不是富貴權(quán)勢，再多的錢財、再高的地位也無法讓他開懷，不能讓他快活！嫁夫從夫，每日看著夫君滿懷傷痛，郁郁寡歡，難道你不愿見到他展顏歡笑？不愿他真正快活開心起來！”
    那妾侍被說的低下頭臉，心覺慚愧，再不敢做聲。
    陳水早紅了眼眶，這時忍不住拿手巾拭淚。
    “知我者夫人也。人生在世，只求一己之私者，是惡鬼，哪怕成就非凡也只是魔鬼；人有仁愛之心，故而人知養(yǎng)家護家之任，然而做到這些不過是擁有尋常的仁愛而已；知為國，為他人，那也不過是大仁。神魂宗理念求的是整個種族的自由，平等、歡快。超越家、國的范疇，那是圣仁！人生在世，知圣仁而不求，豈非愚不可及？過去我知道形勢不允許，強行作為不但無法成就圣仁，反而會連基本的仁愛都喪失，連累家人親族。如今神魂大仙指示天下，那北君左岸聚集同道幾十萬，有心實現(xiàn)神魂意志國，倘若我仍然不動不作為，如何對得起滿腔追求圣仁的激昂熱切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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