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榮和林淮從警察局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林家父母領著他們，話語溫溫柔柔充滿了自然的安撫意味。
    “今晚想吃些什么呀，我回頭讓林媽給你們做。”
    林母說著，還給溫榮和林淮各遞過去了一份甜點，“這是我們路上買了，本來想帶回去給你們吃的。既然你們這會兒在這里，那就現在吃了吧。”
    溫榮感激且靦腆地點了點頭，“謝謝阿姨。”
    林母笑了笑，“跟阿姨還說什么感謝的話呀。”
    坐在溫榮邊上的林淮，聞言傾身向前，對駕駛座上的林父道：“爸，你在超市那邊將我們放下去吧，我和溫榮還要去買點東西。”
    林父聽了，邊打方向盤邊問：“買什么？”
    “買兩瓶醬油，還有年貨。”林淮說著，目光看向外面，“爸媽你們先回去吧，過會兒我們自己打車回去，或者你們拜托司機叔叔來接我們就好了。”
    林父也不是個糾結的人，當即便應下來：“行，身上還有錢嗎？”
    “有的。”林淮點頭。
    溫榮待在旁處，目睹了林淮出言的所有畫面。
    她的腦袋在彼時還有些混亂，不自覺回放著蔣安安在警察局內的模樣。
    雖然先前就知道蔣安安不怎么好對付，脾氣并不怎么好，但轉校后再見面的蔣安安，所表現出來的攻擊性實在太強了。
    溫榮這么沉思著，車子已經在超市附近停了下。
    林淮打開了車門，下車前招呼了溫榮一聲：“走吧。”
    林母在邊上觀望著，手心攥緊，似乎也明顯覺察出了林淮的某些，和從前不太一樣的地方。
    但并沒有多說什么。
    -
    超市內，溫榮和林淮再度踏進了食品區，挑選年貨。
    路過周邊開著的小吃店的時候，他倆還買了點燒烤和奶茶之類的東西，這會兒正邊走邊挑年貨。
    林淮推著購物車，一邊走一邊往購物車里放兩邊食品架上的零食。
    各種各類的零食，他都放了點。
    溫榮稍微慢他一步，在后面相對更專注吃東西。
    她注視著林淮將一包又一包零食扔進購物車里，心間充斥著的有關蔣安安的疑惑慢慢更變大起來。
    “小淮，”她叫了一聲林淮，“你之前和蔣安安還發生過什么？”
    脫口而出之后，溫榮又掩唇咳嗽一聲，覺得這么問可能存在歧義。
    她走上前，有點不自在地拉了拉自己的衣領，而后解釋說：“不是，我就是單純想知道你和她之間，還有沒有別的爭執存在。”
    溫榮努力想將自己的意思表述明白，卻好像總強差人意。
    林淮斂眸望著她，安靜一頷首：“我和她沒有別的爭執，如果姐姐還是不信的話，可以去當面問問看蔣安安。”
    話落，林淮便轉身繼續往前去，步伐和背影都看起來有些落寞。
    溫榮咬了唇瓣，兩手捏緊了衣擺。
    她也幾步跟著，追上了林淮，并肩在他身邊小聲道：“對不起林淮，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往心里面去。”
    林淮沒吭聲，唇角是似有若無的嘲諷笑意。
    像在自哂，也像在回應溫榮的話。
    溫榮也保持著沉默，一時間再說不出來什么。
    緘默到最后，她也只是低低出言：“真的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好久，林淮才有回應。
    他順手拿了邊上貨架的一包餅干，挑眉問溫榮，語氣和動作皆是自然，“姐姐喜歡吃這個嗎？”
    溫榮隨即掀眼，干巴巴地掃向那包餅干，又干巴巴地點了點頭：“昂，喜歡吃。”
    “喜歡那就多買一點。”林淮說著，又往購物車里扔了幾包。
    溫榮看著他，后知后覺地點了點頭，感覺心間被塞得滿滿的，身心皆是暖呼呼。
    “好。”
    她帶著笑，朝林淮點了點頭。
    以第三視角看向兩人。
    這幕都帶著笑意的溫馨畫面，看起來十分美好。
    溫榮處在這畫面里，眼角眉梢不自覺變得柔和。
    她捏捏衣角，眼神落在邊上的林淮，心里暗忖。
    林淮他，真的是個挺好的男孩子。
    這般想著，溫榮的目光又劃過林淮白白凈凈的皮膚，最終停在林淮有些細的腰肢。
    整個人看上去也很瘦，即便穿了比較厚實的休閑外套，但腰部處仍是松松垮垮的，整體仍是高高瘦瘦的，半點不臃腫。
    注意到溫榮在看自己的林淮，見狀直接張開了兩手，斂眸輕笑著靠近她一步，影子像是將她攏在了懷里。
    溫榮被這畫面怔了兩秒，回神之際趕緊別開了腦袋。
    林淮笑顏反問：“姐姐怎么不看了？”
    溫榮懶得理他，紅著一張臉扎堆進了旁處的商品貨架，作出很認真在挑選商品的樣子。
    不發一言。
    林淮在后面又低低笑了兩聲，模樣輕佻地兩手撐在購物推車上，揶揄打量她：“原來學霸姐姐喜歡這一口啊，那小的勉為其難——”
    他故意拖長了音調，就等著溫榮的有趣反應。
    “才沒有！”溫榮紅著面龐，有點大聲的直接把這話吼了出來，吸引了邊上不少行人的注意。
    已經進過一次警察局的溫榮，當即閉上了嘴巴，還低下了腦袋，為了緩解他人誤會似刻意模糊了他倆的關系，抓著邊上的商品委屈巴巴道。
    “你你……你討厭。”
    “好好，我討厭。”
    林淮對于溫榮的這模樣格外滿意，眉目非常柔和，上前自然拉過了溫榮的手，而后對周遭人懷著歉意地點了點腦袋。
    一旁人下意識將他們看做了是一對鬧了小別扭的情侶，馬上也就散開了。
    待人群散去，沒了多條目光集中在他們身上，林淮還是沒放開牽住溫榮的手。
    溫榮羞紅著面龐，耳廓緋紅至能滴出血來。
    她低著腦袋，任林淮拉著她的手，有點不想面對自己看他的腰，而造成的烏龍誤會。
    不過老實講起來，其實林淮的腰和他這個人一樣，都蠻好看的。
    這念頭才浮現在腦海，溫榮就感覺自己整個人都騰紅了，腦袋上方甚至能冒出熱氣。
    她用力甩了兩下腦袋，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
    驀然，她手心一癢，心間也連帶著一癢。
    林淮輕輕用指尖劃過溫榮的手掌，聲線帶著笑意的低低響起在她耳畔：“在想什么呢。”
    溫榮下意識眨巴了兩下眼睛，結結巴巴：“沒、沒有……”
    她聽到他又笑了一聲，然后就這么牽著她往前去：“沒有是什么。”
    頓了頓，溫榮明顯覺察出林淮在拿著她打趣：“是在當著誰的面想誰，所以不好意思當面將那個人的名字對那個當事人說出口嗎？”
    “……不是。”溫榮快速否認著，并試圖把自己的手從林淮那里抽回來。
    不過沒有成功。
    林淮用了點力氣，牢牢將溫榮的手禁錮在了自己掌心內。
    周遭有些喧鬧的年味氣氛里，他偏頭望向她，眸子里亮晶晶的。
    “新年快樂。”借著這熱鬧的背景音樂和人群，他成為了第一個祝福溫榮新年快樂的人。
    溫榮愣愣怔在那里，好久才回過味來。
    她眨了下眼睛，眸光流轉在林淮身上。
    “新年快樂。”悄然的回說間，她也成為了第一個祝福林淮新年快樂的人。
    兩人站在那里，四目相對。
    手下是兩人共同挑選的年貨。
    安靜中，時間像是走過了好久好久。
    溫榮不自覺的，竟然有想將時間就這么停格在這瞬間的念頭。
    她抿了抿唇角，又對林淮說了一遍。
    “新年快樂、”
    -
    過年的酒桌上，林淮也跟著林父林母喝了點酒。
    溫榮勸他少喝點，林淮只笑著擺手說今天高興，所以多喝一點也沒事。
    林母笑言：“過年了，是該高興高興。這個是果酒，度數很低的，稍微喝一點也沒事。”
    聽到林母這么說的溫榮，也不好再多言說些什么，安靜點了點頭，默認了林淮再喝酒的事情。
    說起來，其實林淮應該酒量并不差，光是一點果酒大抵并不會讓他有多少醉意。
    溫榮如此想著，勉強將自己心中的大石頭放下。
    少傾之后，林父林母已經吃飽了，動身去了書房繼續忙工作上面的事情。
    飯桌上只剩下了林淮和溫榮。
    溫榮瞄了瞄林淮，捏住筷子的手不自覺更為用力：“小淮，你……”
    話音還未落，林淮就紅紅著一張臉，轉眸過來看她，眼睛里濕漉漉的：“嗯？”
    見此情景，溫榮的心跳下意識漏了一拍。
    她咽了咽口水，試圖出言：“林淮？”
    林淮迷迷糊糊地瞇了瞇眼，擰巴起俊秀的五官委屈：“干嘛，我是不會喝醉的！”
    “……”溫榮被林淮毫無殺傷力的氣鼓鼓愣了一下，而后笑了。
    好家伙，看來就是喝醉了。
    溫榮放下碗筷，起身幫林淮擦了擦嘴巴，便想叫來保姆阿姨叫她幫忙一起把林淮扶上去。
    不過還沒真正做什么，林淮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預判般開口：“我真沒醉。但我腦袋暈，想喝水，不想睡覺。”
    “好好，”溫榮聞言，連聲附和著，去邊上倒了杯溫水，“你先喝水。”
    溫榮剛端著水杯折返回來，就瞧見林淮趴在桌上睡著了。
    安靜的側顏十分乖巧，呼吸均勻起伏，看起來睡得挺香甜。
    她望著林淮，忍不住輕聲笑了笑。
    還真是個令人不放心的小屁孩啊。
    不過林淮睡著的樣子，還蠻可愛的嘛。
    溫榮笑著，抬手點了點林淮柔軟的面龐。
    還未褪去嬰兒肥的面頰處，有些肥嘟嘟的，比想象中的還要好捏。
    蹂/躪了林淮一通后，溫榮猛和跟前睜開眼睛的林淮撞上了目光。
    他的聲音喑啞，聽不出什么情緒：“姐姐，我真的好喜歡你。”
    溫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