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走廊盡頭。
    林淮越發朝溫榮靠近，懷里瑟縮著和只流浪小貓似的溫榮。
    溫榮攥緊著拳頭，使勁推了兩下林淮，不過沒能推動。
    奮力抵抗間，反倒更激起了林淮的玩味。
    彼時林淮俯視著她的眼神，像極了在看自己的寵物。
    尤其是他唇角掛著的淺笑。
    “林淮你別亂來！”
    溫榮的手用力抵著林淮熾熱的胸膛，如此兇巴巴道，和只被踩了尾巴炸毛了的小貓似。
    越是暗自氣惱的面頰緋紅，在旁人眼里，反而顯得越發可愛。
    林淮捉住溫榮的手，輕輕于自己手中把玩著，富有磁性的聲線響起在溫榮耳畔：“姐姐這樣子，還蠻好看的嘛。”
    溫榮聽著林淮的明顯調戲話語，猛地紅了耳廓，腦袋上方似乎能冒出水蒸氣。
    她奮力想從林淮那里把手抽回來。
    可惜一遍又一遍，她都失敗了。
    于是只好被迫作罷。
    林淮低低的笑聲縈繞溫榮耳畔，她只覺耳廓燒紅的厲害，跟前林淮越發往她這邊逼靠過來。
    夜間的醫院走廊人本就少。
    像走廊盡頭這處，就壓根沒有人了。
    溫榮咬唇，在被林淮死死禁錮著的包圍圈里垂下腦袋，不想去看他。
    在這種時候里，她明白了林淮方才在病房里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她已經知道他喜歡她了。
    一想到這個，溫榮就更咬緊了下唇瓣，眼眶泛紅。
    “我們……”她心間泛起層層漣漪，“我們是姐弟啊。”
    “不是。”林淮玩味的表情收斂了幾分，輕輕抬手撫去溫榮眼角淚水，“我們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而且你比我小。”
    林淮說著，忍不住笑了笑，“之前的姐姐，純粹是我那段時間腦子還沒好。”
    “那你現在大腦恢復了？”溫榮攥緊了拳頭，悄然躲過林淮對自己的觸碰，“小淮，即便我們自家人知道我們是……但這么多年下來，旁人早就認為我們是姐弟了，或者是兄妹。”
    跟前林淮黑著臉，沒說話。
    他自顧自牽起溫榮的手，領著她往病房走去。
    途中一言不發。
    末尾要開門進房間的須臾，他手握著門把手，只是壓低聲線固執道：“不是。”
    他們是無話不談，相互扶持著到現在的青梅竹馬。
    其他什么關系也不是。
    溫榮跟在林淮身后，望著林淮寬厚的脊背，擰著眉梢也沒說話，心頭情緒百感交集。
    林淮恢復記憶和神智了，但好像拋給了她更大的一件事情。
    林淮喜歡她，而且好像并不是簡單的那種平淡喜歡。
    她和林淮站在病房內，面面相覷。
    良久，她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小淮你還小，對于感情的事情并不了解，你對我的感情只是你的錯覺。那或許只是你對我的依賴而產生錯覺了的喜歡，并不是男女間的喜歡。”
    林淮站在他對面，雙手環胸倚靠在病床上，嘴角噙笑反問：“如果不是呢，我就是喜歡你呢。”
    停了話語，他的笑容里多了自哂的意味：“我就是喜歡你，不是錯覺也不是別的，我從小就喜歡你。很早很早之前，我就喜歡你了。”
    他轉眸，看向站在那里的溫榮，“溫榮，我喜歡你很久了。”
    溫榮啞然，說不出什么。
    她只是聳肩，于心中嘆息林淮還小。
    “給我點時間。”她低下腦袋，一手叉腰一手扶額，“我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些事。”
    林淮安靜望著她，清楚她只是在思考怎么勸說，才能將他“錯誤的”思維糾正過來，并不是想要答應他的意思。
    不過他還是頷首，如平日般露出個讓她放心的笑。
    “好。”
    -
    時間一路過的飛快。
    已經到期末階段，校園間皆彌漫著忙于復習的緊湊感。
    自從醫院那次林淮答應溫榮要給她時間后，他就沒再做什么逾越的事情。
    溫榮也得以能更好埋頭在復習間，暫且沒空顧暇其他的。
    某日自習的時候，林淮給溫榮扔過來一張便簽，問她想要考什么大學。
    溫榮想了想，回給了他個y大——國內頂尖的一所重點高校。
    林淮接過那張便簽后，看了兩眼就收了起來，沒說什么，只是和溫榮一樣也埋頭進了學習中。
    溫榮瞄了他兩眼，捏著圓珠筆的手不自覺用力。
    對于林淮的真實成績，她其實沒什么底。
    想起很久以前林淮的那次作業上，全部做對這一點，溫榮又怒了努唇瓣，低頭也撕了一張便簽紙，在上面寫了囑咐。
    叫林淮有不會的題目，可以來問她。
    林淮的回答不再是紙筆。
    他的聲音快速劃過溫榮耳畔，低沉的讓溫榮的耳廓有點泛起癢意。
    “好。”
    回神之際，溫榮后知后覺過來，自己的心臟跳動的好快。
    她摸了摸自己的額角，緩神兩秒后順勢撩了把自己的碎發，沒有說話。
    錯覺吧，她只是最近學習有點累了。
    在心里給自己打氣了兩遍后，溫榮便繼續寫作業。
    未注意到的余角方向，林淮處于暖陽中偏頭，盯著她看了看。
    自從上次之后，兩人就沒怎么說過話了，而且溫榮對于林淮的分寸感也更重了。
    林淮手里捏著筆，心里思忖著往日里的一幕幕，咬著鼻間委屈地鼓了鼓腮幫，側臉像極了郁悶的小河豚。
    恰好在這會兒有感視線而側目的溫榮，完全將林淮的這幕小孩子氣收入眼底。
    出于下意識的，溫榮沒忍住彎了彎眼睫。
    還真是個小屁孩。
    林淮敏感轉眸，和還揚笑著的溫榮對上目光。
    他還保持鼓著腮幫的模樣，眼底多了懵懂。
    四目相對里，兩人皆都無言。
    然后默默相繼移開了視線。
    全程目睹了兩人這些的余財擰眉，有點煩躁，干脆想和先前一樣只來學校打個卡，而不來教室傻坐著了。
    每天坐來坐去，也看不到多少瓜，參與不到多少瓜。
    尤其林淮這小子徹底改邪歸正了似，就連他們十分文明的pk也不來了。
    余財郁悶無比，也學著兩人的樣子唰唰唰寫好了一張便簽。
    然后趁著林淮不注意，塞給了溫榮。
    溫榮望著上方再度被提起的“秘密”，幾不可察地努了努眉心。
    她放空自己般望著作業本上還未做完的題目發愣，腦里快速思忖著自己的時間。
    最終，默認了余財和她約的周末見面。
    -
    周末。
    無人的巷子口，溫榮背著自己的背包，眼里滿是錯愕地望著跟前的這一切。
    良久，她都慌亂地四下掃著左右攤倒在地上，身上滿是血的人們說不出話來。
    而正身處這圈中的兩人一個笑一個裝可憐。
    林淮蹙著眉心，下意識在這種時候賣起了委屈：“姐姐，他們好兇啊，我好害怕。”
    聽到林淮話里“害怕”二次的溫榮挑了挑眉梢，確認般回看過去，目光落在臉上和手上都是血的林淮，狐疑寫滿在了臉上。
    林淮絲毫沒所覺般，和頭次被溫榮發現自己在和其他人打架一樣，哼哼唧唧：“姐姐，他們為什么這么兇啊，我一來他們就打我。”
    溫榮聽著這些熟悉的措辭，注視對面那個曾一見到人就紅著臉躲在她身后的林淮，啞然瞇起了眸子。
    好一會兒之后，溫榮冷哼了一聲：“害怕？好啊，裝之前可以先把你揪著領子頭破血流的杠把子同學放下。”
    林淮一愣。
    他后知后覺著，慢吞吞轉回腦袋，斂眸在被自己揪著衣領的余財，忽然想自暴自棄起來。
    快速思忖一番后，他卻只是放開了正對著他冷笑的余財，然后委屈巴巴且乖乖巧巧地走到了溫榮跟前：“對不起，我錯了……”
    旁處從來沒見過這個真正的杠把子林淮這副樣子的其他人們，腦袋上紛紛冒出問號。
    尤其就連見過林淮這面的余財也皺了眉梢，捂著自己的胸口喟嘆，原來林淮也能有在這種大眾環境里，自主在一個女生面前放低姿態的時候。
    想著，他的笑容僵在了嘴邊。
    這畫面，簡直像極了……妻管嚴啊。
    所以以后，不會林淮更不答應出來和他分勝負吧？
    余財的心臟砰砰快速跳。
    下秒，他就笑著追了上去，極力想撇清林淮：“沒有沒有，我們都是在鬧著玩呢，溫榮你別當真。”
    溫榮隨即轉眸，目光從林淮那里移到余財那里，上下看了看余財這副滿身是血、半死不活的樣子。
    她冷笑一聲，雙手環著胸，也連同著余財一起教訓了起來。
    “你們兩個啊，才幾歲啊，就開始和人打架了？”溫榮教訓的有模有樣，說的跟前兩個個高腿長的男生都是乖乖低著腦袋，聽訓溫榮的話。
    溫榮在那里語重心長地教育了兩人好久。
    一旁的其他一行人，也不約而同沉浸在了這堂課內。
    幾人互相交換個眼神，目光在溫榮和林淮還有余財身上流轉來回。
    “a中的杠把子1、杠把子2，都掉入……愛情的漩渦了？”
    不知道是誰低語了一聲。
    幾人間的氣氛瞬間凝固在了冰點。
    溫榮說完之后，拉著林淮就走。
    至于余財，她則狠狠瞪了一眼：“都跟我來，我帶你們去醫院。”
    林淮嘴比腦快：“他不用。”
    于是，他也收到了溫榮的一個瞪眼。
    不過出奇的，在受溫榮一個白眼后，他眸底多了點笑。
    余財在林淮身后壓低聲線，小心和別人評價林淮的這出行為。
    “完了，這是真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