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的晚上,溫榮發(fā)現(xiàn)林淮早回家了。
給他打了電話確實他安全后,溫榮才稍微放下點心。
不過鑒于之前的事情,她還是和林淮約好了時間和地點,到時候在那里等著,她會過去接他。
林淮沉默了很久才應(yīng)聲。
聽筒里的他所處環(huán)境比較嘈雜,他的那聲低低的應(yīng)和仿佛不存在,但又確切讓溫榮被變聲期男孩子獨屬的沙啞嗓音震得耳朵微微麻。
溫榮斂眸,輕輕咳嗽了一聲,再跟林淮交代幾句后就掛斷了電話。
接后她看了看腕表時間,確認(rèn)這會兒還離他們約定的時間比較早。
她給自己定了個鬧鐘,打算先寫完手頭那點作業(yè)再去找林淮。
剛重新拿起筆寫了幾個字,她腦海就冒出了方才從林淮那里,聽到的鼓點極強(qiáng)的背景音樂,以及他所處環(huán)境透露出的非常嘈雜這一點——
皆讓溫榮皺緊了眉梢。
這樣子吵鬧的地方,會有哪里。
好久,她的眉梢一挑。
……酒吧。
這會兒,也確實在酒吧內(nèi)當(dāng)服務(wù)生的林淮,剛給一桌客人送完酒,放在口袋里的手機(jī)就又響了起來。
“嗯,怎么了?”他邊接起來邊往前走去,途中靈巧躲過了幾個女客人向他伸過來的手。
溫榮抱著手機(jī),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和林淮開口。
她在風(fēng)里糾結(jié)了半天,不住在呼嘯而過的這場風(fēng)中抱了抱手臂。
出來的急,她連件外套都沒穿。
已將這附近的ktv、酒吧,以及其他各種林淮可能出現(xiàn)的地方,溫榮都找過了。
但都沒找到他的影子。
溫榮下意識縮了縮脖頸,盡量輕松著語氣出言:“小淮啊,你那邊還要多久呀?”
聽筒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只有林淮背景里的音樂仍舊不停地響起著。
溫榮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接話,疙疙瘩瘩的匆匆說了幾句后,就準(zhǔn)備掛斷電話。
“還要一會兒。”在溫榮以為林淮不會開口的時候,林淮如此出言。
“……哦。”她隔著手機(jī),傻乎乎地點了點頭,似乎沒反應(yīng)過來林淮并看不見她的動作。
林淮站在靠邊的位置,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有力握著自己的手機(jī),貼著自己的耳廓。
“那就這樣。”說完,他便掛了電話。
溫榮站在風(fēng)里,愣愣聽著手機(jī)傳來的嘟嘟聲,仍舊慢了一拍的傻乎乎斂眸補(bǔ)充:“再見。”
即便這一聲,林淮依舊聽不見。
-
溫榮站在那里等了好久,一遍遍低頭看著自己的腕表時間,左右張望著林淮的身影。
還沒等到林淮,倒是等來了另一人。
余財拍了拍溫榮肩膀,笑意盈盈出現(xiàn)在她身后:“你也在這里?”
“也?”溫榮脫口而出,同時拉了拉自己肩上的背包,往后退了半步,拉開自己和余財之間的距離。
她并不習(xí)慣和人靠這么近,尤其還是異性。
余財一眼便看出了她眼底的糾結(jié)和抗拒,也沒什么抱怨跟氣惱地平靜出言,目光掃向遠(yuǎn)處的一棟大廈。
“那是我們旗下和林氏合開的新公司。”話中好像是在給溫榮解釋,雙手插著褲兜的樣子也像。
溫榮往那處看了看,沒搞懂余財話里是什么意思。
公司這種商戰(zhàn)間的事情,她向來不怎么了解。
有關(guān)哪家和哪家合作或是敵對,她都只是略有耳聞,目前的眼界有限。
余財歪了腦袋,注視著她笑言:“你是來找林淮的吧,他就在……”
“你知道林淮?”溫榮擰眉,手里攥緊了背包帶子,改換了個說法,“林淮在那座大廈里?”
“不在。”余財回答的干脆,“我們公司和林氏投資的酒吧等的業(yè)務(wù),在這塊地方,目前還在開發(fā)種。”
說完,余財明顯感覺跟前的溫榮不怎么想聽這些公司的事情,就聳肩換了個話題,將中心內(nèi)容拉回到林淮上。
“林淮暫時不在我們旗下的酒吧內(nèi),但是我知道他這會兒在哪里,你想去看看嗎?”
溫榮咽了咽口水,下意識想點頭,不過想想還是算了。
她只稍微猶豫了幾秒,就搖了頭。
“算了,”溫榮低下腦袋來,“我在這里等他就好。”
“這里?”余財笑問,“不去邊上的咖啡館坐坐?說不準(zhǔn)你還能從我這里,知道點什么想知道的呢。”
他話里的意思已經(jīng)很深。
溫榮掀眼看他,聯(lián)想到之前的事情,便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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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進(jìn)咖啡店,被服務(wù)員小妹妹招呼著點了餐之后,便在邊上找了個靠角落的位子坐下。
溫榮和余財才坐下沒幾秒,還沒來得及開口說點什么,就聽到外邊的玻璃墻被重重拍了拍。
溫榮順耳畔響起的悶響看去,驀然和猩紅著一雙眼,整個人撐靠在那里大喘氣的林淮對上了目光。
“小淮……”她條件反射般站起身,然后直接略過還坐在那里的余財起身,邁步跑向了外頭的林淮。
外面的風(fēng)在這會兒,比方才還要大上一些。
隨溫榮快步跑起來,而更為正面灌進(jìn)她衣內(nèi)。
溫榮縮了縮脖子,待停到林淮跟前時,下意識搓了搓手臂,掀眼看向他的眸子也多了層水霧迷蒙,看起來楚楚動人。
林淮有火發(fā)不出來,腦袋暈乎乎的。
溫榮和林淮的距離,現(xiàn)在很近。
風(fēng)從林淮那個方向吹來,溫榮下意識往林淮跟前縮了縮,跟只受傷的流浪小貓一樣。
“你喝酒了?”溫榮聞著林淮身上的酒味,如此發(fā)問。
林淮穿著一身的休閑服,渾身上下只有黑白灰三種顏色。
面對溫榮的問話,他非但沒有絲毫的慌亂,竟然還揚唇笑了笑。
“對啊,”他傾身往前,更縮減了和溫榮間的距離,“我是喝酒了。”
低沉磁性的嗓音縈繞在溫榮耳畔,將人耳廓催得緋紅。
溫榮干咳一聲,不禁后退半步,試圖拉遠(yuǎn)和林淮的距離。
她垂下腦袋,看了看腕表的時間。
嗯,和他們約好的見面時間早了一個小時,“你不是說還要過會兒才能來嗎?”
林淮沒做聲,就這么望著溫榮看。
溫榮被看得別扭,伸手就想去拉林淮的手,帶他回家去:“外面風(fēng)大了,小心感冒。”
話音才落下,她就被林淮一把抓進(jìn)了懷里。
溫榮因為慣性和林淮施加在她腰肢的力度,幾乎是撞在了林淮的胸膛上。
林淮和座大山似,巋然不動,唇角帶著抹似有若無的淺笑。
“小心感冒?”他將人更往懷里抱緊,哼笑聲隨風(fēng)而散,“這話你是對我說的,還是對你自己說的?”
那語氣,那小表情,活像在反過來教訓(xùn)溫榮這個不聽話的孩子。
溫榮窩在林淮懷里,面頰和耳廓皆是發(fā)燙到不行,頭次這么切身感覺到,林淮是真的長大了。
曾經(jīng)那個跟在她身后,屁顛屁顛喊著姐姐的林淮已經(jīng)慢慢消失了。
她快速眨了兩下眼睛,猛然回思到余財應(yīng)該還在這里。
林淮有點強(qiáng)勢地將人按了住,讓她保持待在自己懷里的模樣:“有人搭訕你,我很不開心。”
頓了下,在溫榮的錯愕間,林淮又笑著補(bǔ)充:“有些事情你問余財,倒不如直接來問我。”
這兩句話響起在溫榮頭頂,將她震得一下子沒了繼續(xù)思考的念頭。
無覺間,也順著林淮的意思,在他懷里繼續(xù)感受了會兒溫暖。
冷風(fēng)拂過兩人周身,卷帶起兩人衣擺。
無聲無息中,溫榮也抬手,輕輕回?fù)碜×烁傲只础?br/>
有點冷。
不過林淮懷里是暖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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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著林淮這個小醉鬼的左搖右晃、柔然無力的溫榮,是真不知道他剛是怎么站那么穩(wěn)的。
又是怎么大力,將她一下子按到了他懷抱里的。
溫榮扶抱著林淮,也左一個步子右一個步子地往前走去,步伐深深淺淺。
醉醺醺的林淮,手臂環(huán)在溫榮脖頸,幾乎半身的重量都壓在了瘦瘦小小的溫榮那里。
偏他不光力氣沒多少,就連意識也沒多少,嘴里時不時嘟囔著屁話。
“我……我不認(rèn)識你,”幾乎眼睛都沒怎么睜開過的林淮,迷迷糊糊邊蹭著溫榮邊出言,“我不認(rèn)識你,你別想帶我……帶我走。”
溫榮咬緊了牙關(guān),將人努力架在自己身上,然后慢慢往前去。
她邊這么做著,邊被林淮這小兔崽子的話氣得不輕。
她用力憋著一口氣,半是好笑半是氣惱反問回去:“不認(rèn)識我?那你認(rèn)識誰?”
林淮聞聲嘟起了唇瓣,一手指頭指向天際:“我、我……”
疙瘩了好半天,他才艱難吐出一句話來:“我認(rèn)識溫榮,溫榮是我……”
還在努力帶著林淮往前去的溫榮,實在累的不行的時候,稍微在路邊停下來歇息會兒。
趁這個空當(dāng),她好笑接話,順林淮的話語往下問:“是你的誰?”
這晚都沒怎么睜眼的林淮一下子睜大了眼睛,想也不想便站直了身子,表情端莊嚴(yán)肅到不行。
他手指仍舊指著天空,對著面前的溫榮,臉不紅心不跳道:“是我未來的老婆!”
“……”
溫榮愣在他對面好久。
直到林淮又恢復(fù)成了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她才趕忙上前,抱住了那小子。
什……什么老婆?
溫榮擰著秀眉,拳心微微攥緊,面頰和耳廓皆是緋紅,紅到能滴血。
再往前去的那段路,溫榮總感覺貼靠著自己的那家伙身上很熱,比往日里的任何一天都要熱。
心慌馬亂的這段時間,她半點分不清耳畔一直縈繞的砰砰心跳聲,到底是出自邊上這個正傻笑著的林淮,還是來自她的。
“未來的……老婆?”
好不容易到家了的溫榮,將林淮扔到他床上后,自己也在邊上的懶人沙發(fā)里癱坐了下來,喃喃重復(fù)著這么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