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內(nèi)。
溫榮和林淮面對面坐著,左右環(huán)顧四周:“你特地從醫(yī)院大老遠(yuǎn)跑出來到這里,就純粹為了喝咖啡?”
林淮聞聲抬起腦袋,以一種“那不然還能是什么”的理直氣壯目光看著溫榮,眼神散漫無光。
溫榮撇了撇嘴,安靜低下腦袋,端起咖啡往嘴里送,選擇跳過這有點(diǎn)尷尬的一段。
陪著林淮在這里又坐了好久。
溫榮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腳踝,小心翼翼往林淮那邊看去。
要是待會兒林淮乘著人多往外擠去,然后去自己真正想去的地方做真正想做的事,就她現(xiàn)在這個瘸子樣是絕對追不上的。
溫榮思忖著,眨巴了下眼睛,捏了捏自己的后脖頸。
可惡,怎么偏偏在這種時候拖了后腿。
林淮輕輕用手指扣著桌面,一手撐著下頜,在對面饒有趣味地望著她糾結(jié)的小表情,語氣輕佻。
“過會兒能走嗎,不會還要我背你或者抱你吧。”
溫榮順聲源看去,視線落在林淮的那張平靜的臉上,小小翻了個白眼:“不用,我有手有腳的,不勞煩你這么費(fèi)勁幫我。”
無知無覺里,溫榮和林淮的相處方式也改變了。
林淮在桌下悠閑地翹起二郎腿,分明修長的指尖點(diǎn)點(diǎn)冰涼的桌面,嬉笑回過去一句:“那可說不定。”
結(jié)論還得到時候再看。
對面溫榮正想繼續(xù)開口,就被邊上一對男女忽然打起來的聲音阻斷了話語。
和一個男生膩歪的女生忽站起身來,沖到了溫榮面前指著她大吼:“你敢勾引我男朋友?!”
被指的溫榮對于陌生人忽如其來的呵斥,下意識便是蒙圈:“……啊?”
林淮坐在她對面,悠閑自得地喝著咖啡往后仰靠在凳子,像個場外看戲的觀眾人員。
那個女生瞪著溫榮,上下瞧了瞧她身上穿著的短袖短褲,以及翹起來的二郎腿,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還有你翻什么白眼!懂不懂什么叫尊重別人?!”
溫榮繼續(xù)蒙圈,“啊?”
周遭人們因?yàn)檫@邊忽如其來的動靜,都紛紛往這邊看過來,有的已經(jīng)熟練拿起了手機(jī)來拍。
溫榮面對著意料之外的事情,以及邊上人們的附和指責(zé),更是一個頭兩個大,完全一頭霧水。
因?yàn)獒肆四_才上過藥,溫榮并不方便站起來。
她的腳踝現(xiàn)在也還是稍微動一下就疼,便干脆保持著原姿勢,坐在那里抬頭看著那個怒氣沖沖的女生,盡量平靜著語氣:“這位姐姐,請問你是因?yàn)槭裁矗艜@么沖上來找我理論的?”
話音才落,溫榮面前的那張桌子就又被那個披散著頭發(fā)的女生重重一拍,整個人都被溫榮話里的稱呼氣急了:“你再裝!你怎么這么綠茶啊!”
這次,那個陌生女生才說完,她男朋友就也靠過來幫襯著控訴溫榮。
期間,他明確瞄過一眼溫榮對面的男生,確認(rèn)他只是個柔弱且膽小只會躲在一邊的人,才放心著拋出去自己的話:“你剛才不是因?yàn)榭床粦T我和我寶貝在那里一起喝咖啡,而翻了我們白眼、朝我們吐了舌頭做鬼臉,更甚至悄悄豎了中指嗎。”
溫榮無語了。
真想回問過去,這倆人是不是有毒。
她剛才那么小的一下白眼,是對著林淮的而不是他倆啊。
而且后面的那些,她壓根就沒有做過啊!
不過鑒于可能引起什么誤會,她還是無奈地深吸口氣,撩了把自己的額角碎發(fā),仔細(xì)給這對小情侶解釋起來。
女生根本不想聽,直接一腳踹在了溫榮面前的桌子上:“你敢做怎么不敢承認(rèn)啊!剛才還朝我男朋友拋媚眼呢!勾引不成就直接翻白眼!你怎么這么惡心啊!”
換了口氣,她眼眶倏然紅了,落下來幾滴眼淚,委屈著轉(zhuǎn)頭趴進(jìn)了她男朋友的懷里。
“嗚嗚,我男朋友和我說的時候我本來還不信,結(jié)果我回頭看的時候,你這個看起來挺乖巧的小妹妹還直接翻了我白眼,還罵我是臭婊/子這種臟話,嗚嗚……”
莫名其妙被安了一堆罪名的溫榮聳肩,“啊?”
沒啊,她什么都沒做啊。
她剛才只是在和林淮聊天啊!
邊上人瞧見那個女生都哭了,而且說的這么委屈可憐,也跟著幫襯:“唉小姑娘,你做了就是做了,就給那個小姑娘賠禮道個歉吧。”
“是啊,這咖啡廳本來是為了供大家休息的,這么吵吵嚷嚷不好,和氣才能生財呀。”
“是呀是呀,你看來這咖啡廳的人,多多少少手里還有著點(diǎn)工作的不是嘛。”
“……”
好多話語,都在驟然間偏向溫榮,指著她鼻子讓人給那個女生道歉。
溫榮的郁悶梗在心口,發(fā)泄不出來。
她向來不擅長在這種雜亂的社交場合說話,憋紅了臉也就只是更為情緒強(qiáng)烈地重復(fù)了一遍自己的解釋,表示自己并沒有給那個男生拋媚眼,也沒有給女生翻白眼。
“我只是在和林淮聊天!”
女生窩在她男朋友的胸口,帶著點(diǎn)輕蔑的掃過自始至終都無人幫襯的溫榮:“林淮是誰?小妹妹,你做了就是做了,但我不會怪你,我畢竟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我現(xiàn)在只是希望,你能給我一個道歉就好。”
“我沒有!”溫榮皺眉,“我根本什么都沒做!”
溫榮著急地為自己解釋著,卻自己一張嘴,怎么都說不過周圍的好多人。
幾番根本沒有勝算的爭辯下來,溫榮頗覺心累的扶額,想帶著林淮離開。
這里這么嘈雜混亂,并不適合剛出院的林淮待著。
剛想起身,她便聽到一處角落響起聲尖叫:“我的錢包不見了!”
接而很快,另處角落又響起聲:“我的手機(jī)和錢包都不見了!!”
店內(nèi)一瞬間更加混亂嘈雜起來。
無數(shù)的目光一下子不再直射向溫榮這邊。
那對情侶在這種背景狀況里對視一眼。
溫榮被店內(nèi)一瞬間響起來的混亂聲包圍,并未注意到他們的小動作。
猛然,她面前的那個女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而后面帶淚水地滿目驚訝著:“你怎么還偷東西啊!”
這話入耳,溫榮才吃痛地抬眼,便感覺身側(cè)一陣風(fēng)閃過,接著就看到那個女生后頭的男生牢牢被林淮按倒在了地上:“兇手就是你!”
她看到林淮說著有點(diǎn)中二的話語,動作卻酷帥,干凈利落,該出手時就出手。
眾人們順著剛才那個女生的話語,齊刷刷朝他們這邊看過來,再看到林淮的這幕,便齊齊上前向那個男生發(fā)出討伐。
林淮有序出言控制場合:“東西應(yīng)該不在他們身上,而是被藏起來了。他們剛才這么大張旗鼓的來發(fā)瘋,多半就是為了掩人耳目。”
話落,他扭頭又對安靜下來些的眾人頭頭是道:“這處比較難被監(jiān)控拍到,他們二人剛才又?jǐn)D在桌前,顯然是早就做好了準(zhǔn)備。”
“那怎么辦?”
“你們別聽他亂講啊!”那女生仍舊重重抓著溫榮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或者替罪羔羊一樣緊張,“他和這個女的是一伙的!就是為了反過來污蔑我們!”
林淮聽了,似乎低低笑了一聲。
他叫在場幾個比較有力的青年按住身下那個男的,自己則起身,慢慢走到了她面前,模樣悠閑:“對面那條街的店面裝了新監(jiān)控,而且是很高清的那種,這個你們還不知道吧?”
溫榮感受著那個女生聽到這話后,明顯加重了力度的疼痛,心里也慢慢回神過來。
聯(lián)想到林淮先前在密室逃脫內(nèi)的機(jī)敏和頭頭是道——所以說他來這家咖啡店的目的就是這個?
她想著,掠過跟前那個女生,皺眉看向站在那個女生面前一臉自得的林淮。
“那店是我家的。”林淮像是解釋給那對小情侶聽,也像在解釋給溫榮和其他群眾聽,“你們過往的證據(jù)我也有幸拍到過,就在我家的監(jiān)控里,如果警方需要,我都可以提供。”
說完,外頭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響起了警笛聲。
看來林淮是早就報了警。
溫榮仰頭望著林淮,心里有處地方,被貓尾巴似驀然劃過。
感覺有點(diǎn)癢。
之后,是林淮親自抓著那對男女幫忙上去警車。
因?yàn)獒四_站得老遠(yuǎn)的溫榮,并沒看到林淮將那對男女生的手臂也扣出了清晰可見的紅痕。
尤其那個女生的手腕被林淮大力捏的,臉都疼得紫了。
一切忙完后,溫榮一瘸一拐地努力朝林淮走去,“這樣的話,就沒別的事了吧?你是不是可以——”
未說完,林淮就一把抱起了溫榮。
還是以公主抱的形式。
“哎?!”
被抱起的猝不及防的溫榮,下意識摟住了林淮的脖頸,整個人處在被他人齊齊行注目禮的羞赧中。
“我自己能走!”她壓低了聲線,小聲朝林淮警告,“太丟臉了!”
林淮唇角揚(yáng)著抹笑,徑自抱著她上了邊上停著的計程車:“你不丟臉啊。放心好了,他們和剛才一樣,都是在看我,丟臉的只有我。”
溫榮被林淮抱著上出租車的一段路程,她都將緋紅的面龐埋到了他胸口,耳廓紅的宛若能滴血。
直到坐上了計程車,車子開出去一段距離,她臉上的火熱還未消下去。
她對著窗戶吹風(fēng),和林淮離的遠(yuǎn)遠(yuǎn)的。
林淮安靜著,慢慢靠了過去。
發(fā)著呆的溫榮,忽然感覺自己的手被林淮牽了過去。
剛才被那個女生用力攥過的腕部,被林淮動作輕柔地抹了藥,觸感清清涼涼的。
溫榮又是一愣,竟都忘了瑟縮躲閃。
“你哪來的藥?”她帶點(diǎn)好奇地問。
林淮回答的半點(diǎn)不正經(jīng),壓低了聲線,悠悠然縮小了點(diǎn)他倆的距離。
“車上偷的。”
前面開車的師傅,聽到這句低低話語的時候,明顯一怔,通過后視鏡朝后面兩個人看去。
溫榮漲紅了面龐,知道林淮又是在有意逗自己玩。
“不理你了!”她試圖抽回手,不過沒能抽動。
于是只是上半身,背對著林淮。
林淮則望著跟前的溫榮在笑,手上繼續(xù)幫女孩抹藥。
司機(jī)師傅看到這個的時候,聯(lián)想了下他倆上車的場景,終是將一顆心放了下來。
嘖,看來就只是在鬧著玩的小情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