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去學。
溫榮寸步不離地跟著林淮,哪怕他上廁所也會跟著,然后等在廁所門口等他出來。
過往行人無不向他們投去訝異的目光。
林淮洗完手出來,望著門口正經站那的溫榮,心頭涌上股別樣的暖流。
沒盯著她看兩秒,林淮肩膀就被過來的余財重重一撞,連帶過來的還有其他幾個男生。
男生們嗤笑:“多偉大的人呀,上廁所竟然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了。”
邊上有人附和:“就是,真是太偉大了,竟然只需要姐姐在外面等就好了。”
余財在林淮邊上洗著手,出奇的沒說話。
林淮站在那里,抽了餐巾紙擦干凈了濕漉漉的手,就徑直邁步出了去。
溫榮等在那里,反復看著手表的時間。
雖然才兩分鐘時間,但她卻覺得已經過去了很久。
她皺著眉梢,腦子里滿是昨天那個夢之后留下的陰影。
林淮出來后,近距離再盯著溫榮的背影看了幾秒,隨即開口道:“姐姐。”
溫榮聞聲,趕忙轉過了身來,看著林淮沒什么事情地重新站到了她面前,她才算是松口氣。
還好。
之后幾天,溫榮都處在一個高度集中的狀態中,無論林淮做什么她都會跟著一起去。
以前是林淮主動粘著溫榮,現在是溫榮主動貼著林淮。
林淮依舊帶著一如既往的傻笑,并未表現出多的情緒來。
某日。
溫榮獨自打完水回來,剛坐下在自己的位子,就瞄到了夾在自己課本間的一封信。
那封信的信封十分眼熟,和她先前唯一封留下的那個很像。
溫榮愣了下,左右看看周圍。
并瞧不出這是誰送她的。
林淮在邊上睡眼惺忪地發著呆,偶然還揉揉自己的眼睛,和只困倦無比的小狗似。
溫榮皺了眉梢,下意識還往后瞄了眼。
愕然,她就這么和余財撞上了目光。
余財手支著下頜,笑得有些不懷好意和意料之中。
尤其在見到溫榮這副驚訝的樣子時,眼中的笑意愈加深了幾分。
溫榮咽了咽口水,心跳下意識變得有點快。
她轉回腦袋去,望著課本里的那封淺綠色情書愣神。
最終,她還是逼迫自己回過神來,靠近了離她的位子最近的林淮。
“小淮,”她湊近了他,鼻息間滿是他身上的薄荷清香,“你剛才有注意到是誰在我位子放的這封信嗎?”
林淮愣了一下,轉眸朝溫榮手里的那封情書看去,手也隨之慢慢伸了出去:“這是?”
他擰眉,下意識如此詢問。
溫榮其實也挺想知道這是個什么。
聯想第一次在物理聯賽的比賽后方,在兩個面生的成年男人那里收到那封匿名情書,所以大致還是能推斷出寫信的人也是個比他們大上幾歲的人吧。
而且很大可能,并不在他們這個學校里。
但是如今,離聯賽過去已經有段時間的現在,溫榮確實又收到了這么封情書。
溫榮看著林淮緊盯那封情書的模樣,小心貼近了他的耳廓,隨即解釋:“這個信封很特殊少見,我這么多年來,除了小時候那次,我就只在聯賽后臺那次見過。”
她說的很認真,眉目間凝滿了懷疑:“所以我猜測,這應該不會是巧合。”
林淮聽到她的話時,稍微愣了一下,沒想到溫榮確實還記得小時候他給她送的那封信。
他抿唇,視線也從眼尾朝后方掃過去一眼。
這個信不是他寫的,而且他剛才就在這里,如果是其他位子過來放這封信的人,很明顯就會被他發現。
唯有本身就離溫榮位子非常近,而且還能自然路過她位子的人放的。
想著,林淮努努唇瓣,將那封信收到了自己的抽屜里:“姐姐別多想了,這封信先放我這里吧,我先幫你保管,免得老師又來找你麻煩。”
溫榮順林淮的這話也回想到什么,暗自斂了斂眸子。
趴在后面小憩的余財,隨而不屑地冷哼一聲。
接著,就又趴在位子上埋頭睡覺了,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過,也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
幾秒的安靜中,上課鈴打響了。
溫榮想了想,還是伸出手指戳了戳林淮:“小淮,信還是給我放吧,我想看一眼里面寫的什么。”
林淮保持低頭看著自己課本的動作,沒有很快吭聲。
許久,他才轉過腦袋來,看向身邊坐著的溫榮,并沒說話。
溫榮也回看著他,莫名有點心虛地眨了眨眼,別開了目光,干巴巴地小聲補充:“我會很小心的,不會讓老師收走的。”
林淮沉默看著她,上下貝齒咬得很緊。
原來但凡是個這樣子的信封的情書,她就會看嗎。
那也沒有什么了不起的。
林淮于心中冷笑,將抽屜里放著的信飛快抽出來,然后放到了溫榮的面前。
接著看也不看溫榮那邊的,拿起筆就埋頭在作業本里。
溫榮手指觸碰到那封情書的時候,清晰聽到后方傳來聲低笑。
余光瞄過去,余財正掩唇,笑得輕蔑又嘲諷,其中指代對象好像是她。
她捏著那封信,指尖動作變得有些慢。
回眸,林淮正一言不發地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周身氣壓有些低。
溫榮看著看著,腦子里忽然跳出一個念頭——
林淮不會又生氣了吧。
然后又會幾天都不理她,和她保持著冷戰?
這念頭才在腦海里跳出來,溫榮就立馬松開了手里的那封信,將它朝林淮那邊推回了過去。
“還是小淮你保管吧,”溫榮賠笑著,兩眼彎彎,“我以后收到的情書,都交給你來保管吧。”
林淮慢悠悠寫完了筆下那道題的答案,才斜眼看她,“真的?”
他的聲線清冷無比,帶著股與生俱來的高上感。
溫榮聽了,稍微愣了一下,而后抬手起誓:“真的!”
林淮從未見過溫榮這么一本正經,尤其為這種事情發誓的樣子,忍不住便笑了出來,看起來挺開心。
講臺那處,老師敲了敲講臺桌子:“別聊了,把玩鬧的心思都收一收,現在是上課的時候!”
這話出去,班級內還存在的一些竊竊私語的聲音,也馬上消失了掉。
溫榮望著林淮笑得燦爛的樣子,視線瞥在他溫和的側顏,止不住也彎了彎唇角。
現在這樣子,還挺不錯的。
-
周五的最后一節課是體育。
溫榮和林淮動作比較慢,最遲來還體育器材。
路上,他們碰到了同樣也非常慢悠悠去體育室整理器材的體育老師。
瞧見了他們兩個,體育老師便手一招,叫了他們幫忙整理。
溫榮看看林淮,見他眉眼彎彎的看起來心情挺不錯,手里還邊走邊拍著籃球的樣子,就點了點頭。
他們整理的速度不算很快,但也不算很慢。
因為他們是最后一個班上體育課,而且下課的最慢,所以需要整理的東西有些多。
溫榮怕累著林淮,一直叫他在邊上休息就好,這些她會來弄的。
林淮手中整理著器材的東西未停,好笑回問溫榮:“姐姐你是覺得我很柔弱嗎。”
“沒有沒有!”溫榮怕林淮多想,下意識就這么站直了身體,瞪大了眼睛,一本正經看向林淮。
林淮對溫榮的這反應愣了下,繼而又笑:“我知道。”
長劉海蓋住他的額角,將他平日刻意在溫榮面前收斂起的銳利鋒芒,更掩平不少。
林淮的低低這聲響起在無人的器材室,聽來挺有番別的風味。
溫榮抿唇而笑,繼續整理的動作帶著點扭捏。
大概收整好各種球類的溫榮,踮起腳尖看了看遠處,確認是否真的收拾好了所有的球類。
伸長了脖子望了半天,還真被她找到一個。
不過剛放松下來想走,因為沒有注意腳下,她一腳踩上了不知道被哪里冒出來的網球,整個人都往邊上倒去。
身體不斷搖晃著,難以控制間,她聽到離她有幾步遠的林淮叫了聲“小心”,便三步并作兩步跑了過來。
“砰”的一聲。
溫榮腦袋迷迷糊糊,隨著林淮一起摔到了邊上還沒來得及收起的墊子上。
幾秒的勉強恢復神智后。
她甩了甩腦袋,一手扶著自己的額角,一手還無意識搭在身下林淮的肩膀上。
被溫榮壓著的林淮,上下滾了滾喉結,沙啞著聲線吐出兩個字:“姐姐?”
溫榮一下子被這聲拉回神來,趕忙從他身上起來,臉龐燒紅,話語結巴:“不不……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溫榮起身的動作因為動作不穩,加上太過著急,還沒完全坐起身來就又摔倒在了林淮的身上。
林淮順勢將溫榮接了住,讓人好好躺在了自己的身上,摟著她的肩膀詢問:“姐姐是傷到哪里了嗎,需不需要躺著休息會兒再起來?”
他的聲線低沉又清冷,說話間呼出的氣息噴灑在溫榮敏感的耳畔處,將她本就紅了的耳廓再度染紅幾分。
溫榮伏在他身上,又瞬間亂了思緒。
這種安靜的氛圍里,她竟分不清耳畔砰砰快速的心跳聲,到底是來自她還是林淮。
器材室的大門被體育老師啪的從外關上。
方才看了看,器材都已經被整理好,里面也沒人了的體育老師,麻溜兒的在沒一會兒間將器材室的門給鎖了好。
這期間,溫榮和林淮都還還沒來得及回過神。
待一回過味來,溫榮就趕忙去試著開器材室的大門,并拍門呼救道:“老師!里面還有人!”
幾次又幾次,幾遍又幾遍,回答她的只有一片寂靜。
她抬手看看腕表,估計這會兒學生們都已經放學了。
溫榮吞下口中因緊張而分泌快速的唾液,抬眼看向不遠處還倚靠在墊子,波瀾不驚的林淮:“怎么辦,我們被鎖在里面了。”
林淮連多的表情也沒有,只是順著目光來看她:“是啊,被鎖住了。”
溫榮一愣,下意識挑了眉梢。
那充滿訝異的小表情,似乎在反問林淮。
明天就周末了,學校里會兩天都沒有一個人,你確定你就這反應?
林淮想了下,從墊子上支起身來,手杵著腦袋揚笑:“姐姐,這里這么幽森森而且環境適宜的,不覺得很像個天然的密室逃脫嗎?”
“……”溫榮愣了一下,然后就低著腦袋快步朝林淮那邊走去,和他挨靠在了一起。
彼時她的腦子里,全部都是先前在密室逃脫里,看到的那個鬼新娘畫面。
暗里得逞了目的的林淮,揚唇笑了笑,任由溫榮更向自己靠過來。
在這種天賜的掉餡餅時候,他努力掩蓋著自己的欣喜而保持面無表情,已經是他目前能表現出的最悲傷的樣子了。
為了專心憋笑。
之后不論溫榮說什么,他都“啊對對對”。
然后,處于萬分恐懼中的溫榮被他說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