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整壽,康熙就沒有大辦,甚至連耿氏特意準備的衣裳都用不上。
進宮賀壽的皆是胤字輩的兒子,孫輩只有毓慶宮里出來的。數十年的偏愛與疼寵,縱是有人不忿也不敢說什么。
耿氏知道后有些可惜的摸了摸匣子,那里都是貴人長輩們賞賜給弘晝的,她都一一存著。
弘晝卻是沒有意見,反正他去了就是個擺設,只能在有人搭理的時候裝萌扮乖。可實際上,他去了也不太會被注意到。倒是渣爹那里,他覺得有些好玩。
就過年的家宴看來,別的兄弟不說,康熙對渣爹是有些關注的。而在外人時略顯冷淡的渣爹,也會面容和煦起來。這不免得,讓他想到那日在馬車上和嫡母說話的神情。
明明一點都不冷淡,還逼得嫡母一連幾日進宮。
只可惜因為天寒,嫡母憐惜他不用每日去請安,所以他聽不見后來事情。但從耿氏也不用請安來自我推測,難道這就是冰山王爺的魅力?
怎么小姑娘都愛這種調調。
明明女人這么多,嫡母竟然也容忍下來,私下里還有點紅顏知己的模樣?
弘晝想著很是費解,畢竟這種人臉色擺起來,很多人看了都不喜歡。甚至會覺得這個過于高傲,冷冰冰的不喜歡。
再想想以前在大學的時候,不論男女都對高嶺之花有種莫名的推崇熱愛。哪怕在他看來,那個文學系里秀氣的系花五官眉眼最好,偏偏因為機械工程的那個學妹身材高挑氣質高冷的摘下校花之名。
嘶,不對!
難道這就是他單身了一輩子的原因?
除了搶的不夠快,還不夠冷?
弘晝震驚了,小爪子互相抓著,神色恍然的看著遠方。他在回思過往,畢竟他當年也是相貌堂堂的小青草,無人問津未免太奇怪了。
仔細想想,他報名的時候還有兩個學姐陪同……
隱隱約約,還記得有學妹和他搭訕來著……
事關自己的人生大事,無事可做的弘晝終于正視了這個問題,久久的陷入沉思。
很快,陳嬤嬤發現自家小阿哥更乖了。
好在吃喝還知道哭,偶爾也會在榻上翻滾爬行,只當他就是這樣安靜性子,便點了點下巴。
縮到廊上的小蘇拉連忙點頭,丟了一點子肉,八哥一口咽下仰頭喊道,“茍不教,性乃遷。”
“茍不教,性乃遷。”
留聽閣里余音繞梁,隔壁的浮翠閣也不遑多讓,很快前面分出院子單獨住下的三阿哥弘時也得到了特別照顧。
不久前的年宴之后,因為他最后被偷襲成功,所以讓胤禛很是扼腕可惜。為了不在同一件事情上跌倒兩次,胤禛決定讓弘時明白自己的面子要自己撿回來。
所以胤禛又煞費苦心的撿了一位諳達給弘時。
一開始因為覺得五弟是被自己無辜牽連,再加上自己確實丟人,上學還被人撿著說笑,弘時很是不忿的刻苦努力,發誓要讓瞧不起自己的人好看!要將弘方那樣懷的惡勢力打倒!
心里頭帶著一股氣,弘時硬是和平時多了沒有的硬氣。騎射布庫只管用身子去搏,不能避免的帶了傷痕,也讓額吉很是心疼,平日對他溫柔了許多。
老天不負有心人,弘時的騎射布庫有了明顯的進步。
然后回頭發現,功課一般的弘方才是被堂兄弟們按在地上摩擦羞辱的對象,連著留堂的次數也漸漸多了起來。
弘時得意壞了,覺得自己不辜負了阿瑪和五弟,也為自己爭了一口面子。再看自己努力練習,體格壯實了許多,個子好似還躥了一點,高興的又每天多吃了半碗飯。
李氏見此為他重新準備新的衣裳,又如常的問他功課。
彼時福雅隨著進宮給康熙請安,正式的冊封為多羅格格,和納喇家的親事已經是心知肚明的。就等著準備妥當,便要頒下賜婚的圣旨。自己女兒定了終身大事,許多事情都要烏拉那拉氏去忙碌著,閑暇下來后李氏就盯緊了獨子。弘時只想讓額吉驕傲,免得總要碎碎叨叨的沒完沒了。因而半真半假的,提了一句太傅夸他大有進步等等。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專注爭寵二十年的李氏眼眸一亮,在一個月黑風高情意綿綿的夜晚,于胤禛的身側猛夸了他一頓。
胤禛自然記住了此事,高興弘時的進步,又得意于自己對他的幫助。
次日匯報了一日工作后,康熙準備去考察皇子皇孫們的功課。他不過按著平常時問了一聲,胤禛就隨著太子等人一同去了上書房。
正好,就看著弘時磕磕碰碰的背《大學》。
太傅問他其義,他更答不上。
被點名留堂后坐下的弘時才夠皺眉,就被胤禛那冷冷的目光嚇得渾身呆住。
太子胤礽看他如此,不由說道,“弘時去年才剛入學?”
言下之意已經很不錯了。
胤禛腦海里浮現出李氏輕笑高興的眉眼,還有她猛夸的話,嘴角泛起一起弧度,“是進步了些。”
弘時聽到這一句,冷汗直流,頓時明白問題出在了哪里!
胤禛見他看著書哭兮兮眼神猶疑,轉過身和康熙道辭回府。
待弘時戰戰兢兢的回去,立馬就被胤禛拎到了后院側殿。
伴著三字經入眠的弘晝也被抱了過來,還有控制不了身體發育一直流口水的弘歷。
弘晝打了個哈欠,一臉懵懂的看著三人。
胤禛看他眼珠子烏溜溜的看著自己,印象中的小臉依舊紅潤,小眉毛還皺在了一起。又看了看咬著拳頭不停撲騰的弘歷,“幾天不見弘晝又胖了?”
陳嬤嬤應道,“五阿哥胃口好,是長了些。”
胤禛盯著那張兜出來兩腮,語重心長道,“孩子不能瘦,但是太胖了不好,還沒有弘歷好動。”
“……”陳嬤嬤感受到懷里沉甸甸的重量,“王爺說的是,只是五阿哥近日聽八哥唱書就犯困睡了。”
整天吃吃睡睡,你能指望他多瘦?總不能她做主把小阿哥餓著。
她敢,耿格格也不準。
胤禛聞言,恍惚間好似怒其不爭又有些欣慰之色。總而言之,很復雜。
弘晝回過神來,瞪著罪魁禍首。這渣爹有毛病吧?怕他以后太折騰,現在又嫌他太安靜了?這么亂說話,不知道容易兄弟鬩墻嗎?
不過他的表情并不被人重視,胤禛想他年紀小,較真也只能自己氣著,還不如先把大的教好再說。想著,他對著弘時叮囑,“從今日起下學后過來側殿,和弘歷弘晝讀書當做溫習功課,等讀完了再去找諳達。”
弘時臉色一片灰暗,“阿瑪,弟弟們他們也聽不懂啊!”
“聽不懂才讓他們提前熟悉,免得像你這般不善讀書。”
胤禛說得毫不給情面,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他不是不知道孩子讀書的折磨,畢竟他們當年年幼開蒙都是親自經歷過的。汗阿瑪對此很是嚴格,只要有時間功課成績樣樣都要親自過目。他當年身為佟氏的養子,在回到永和宮之前僅次于太子之下,因而也得到了方方面面的照顧。
但他從未像弘時這樣,放松懈怠不知所謂。
胤禛依舊是面無表情,甚至說道照顧弟弟時候還帶著幾分笑意和期許。正是因此,弘時慚愧得無地自容,想到自己心中的僥幸還有額吉的期盼,“弘時明白了,還請阿瑪不要怪罪額吉,一切都是兒臣自己虛心所致。”
“僅此一次。”
“兒子明白,下月月試定能取良。”
結合弘時的年紀和天賦表現而言,胤禛點頭應下又問了幾句勉勵的話。至于兩個附帶的孩子,他看了一眼就走了。
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忙,為了這幾個孩子已經折騰了許多。
屋子里有一眾的三字經傳授者,就連陳嬤嬤還會有意無意的用蒙語說話。感覺自己進了邪教窩里,弘晝早就絕望的明白,為什么清朝的男人都要什么老鼠尾巴發了。WwW.ΧLwEй.coΜ
不就是累到禿頭嗎?
因而多個小師傅給他念書,弘晝也沒所謂了。
弘時尚在基礎教育的范圍內,從開蒙的《三字經》、《百家姓》和《千字文》等,將能用的字大概學來,至今剛好摸到了《孝經》、《大學》、《中庸》。此乃人的基礎三觀尤為重要,為了能夠熟讀銘記,他是每日從寅時到酉時都在忙著讀書。溫習舊書,再讀上新的,如此備用串講運用得來才能下學。
弘晝根本無心去聽這些,眼看弘歷啃完拳頭準備啃姜嬤嬤的衣裳,準備仰天繼續探究自己的終身大事不能成功的緣由,便見一十歲出頭的小奴婢端著茶水點心進來。
小奴婢步子輕柔,“三阿哥,讀書累喉嚨,喝點潤一潤吧。”
弘時抬眼,見到來人忽然笑了,“如花姐姐怎么來了?”
“側福晉擔心您。”如花細聲道。
“勞累你跑一趟了。”
“都是奴才應該的。”
說著兩人眼神對視,莫名溫情。
弘晝,“……”
打擾了,我應該在桌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