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渾壯麗的紅墻綠瓦紫禁城中,每個門殿長廊的藍翎侍衛帶著人行走各處,再與人點頭行禮。
侍衛們在皇宮前處巡視,見得最多的是身前各色補子的皇帝近臣,亦或者身著有龍蛟的皇親貴胄們。他們或是極步前去覲見,又或是優哉游哉說笑而過,侍衛們總會提前認出其中身份。
直到深入后宮六院,便能見到坐在抬攆上的主位娘娘們,還有低位嬪妃三三兩兩的行走回宮,偶爾還有幾家女眷被遞牌子進來。
長辮子宮女和太監們連忙俯身側讓,手里端提的東西穩穩當當的。
這在皇宮之中,是極為自然正常的,每日可見。
而在這后宮啟祥宮中,入門便見是一方仿西式裝修的宮殿,門前皆是皇帝親點的能人學究們,還有各國而來的傳教士。
在其中一間仿西式的普通小屋前,還未走近就能聽到秒針行走的踢踏齊聲。
當然,也有兩道是不齊的。
一位清朝小辮子八字須的男子,并著一位金棕色長發的男子一同蹲在一臺大座鐘前,手邊還有一個裝滿了工具的工具箱,兩人正用著塑料的法語和漢語交雜交流著。
而在他們的身旁,是大大小小各色不同的鐘。大的座鐘擺在墻邊,自我屹立張揚著漂亮絢麗的金色外表,也有中型一些的掛鐘,邊上的花紋別致復雜,像是西方某種紫藤花。而另外一些小巧可輕易搬挪的,則擺在一角桌上。
桌前,一張齊本德爾藝術風格的長行沙發上,正坐著雙尾辮清朝小阿哥。
小阿哥拿著一個精致小鐘,如果不是入手的重量格外沉,說是幾百年后時尚又復古的自鳴鐘他都相信。
“阿哥,喝茶。”
一位綠眼睛來自比利時的傳教士,笑著端了一碟西方茶杯上來。
弘晝點頭,“vousremercie。”
傳教士愣了一下,笑著嘰里咕嚕說了一句。
只是在康熙旁邊偷偷學了一句謝謝的弘晝,揚起一絲不失尷尬的禮貌性微笑。
可能是領弘晝過來的太監說了什么,里邊有人又搬了兩個自鳴鐘過來。出乎意料的是,有一自鳴鐘打破了弘晝對它的想象,竟然是漢式的一方亭子,只是亭子各角上都掛著一個鈴鐺。那人打開亭子下的四方座跳了時間,亭子之間的日晷上長針擺動,轉了一圈后搭的一聲,上方亭子施施然的自轉了一角弧度。
亭角上垂掛的鈴鐺頓時叮叮當當響了起來。
弘晝手上標致的西式小鐘放了下來,“要這個。”
物以稀為貴,別人可能看西式擺鐘好看,尤其是那金燦燦的座鐘。弘晝卻看得太多了,也不知道是誰的眼光這么實在,喜歡這樣的。
“是。”
身后的石中跟著那人去,準備將亭鐘好好裝上。
比利時傳教士倒的是花茶,味道很清淡,回味微甜。弘晝抿了兩口,又默默聽了兩個修鐘師傅的話,發現他們說的大多都是法語,無法最后起身出門去。
“九叔呢?”
乾清宮的太監弓著身在旁,“貝子爺在東二間和傳教士議事,五阿哥要尋貝子爺還要再等等。”
弘晝嗯了一聲,大概是當初看戲看太多了。九叔幾次在十叔面前不討好,久而久之就覺得這位應該能力平平,還喜歡花天酒地妻妾成群的紈绔皇二代。
這種自我認為的印象,真的要不得啊。
再次發現了一個缺點,弘晝心里暗想,下一回不能再這樣了。
被小妹吹的九龍奪嫡,肯定是有一定原因的。不過,二伯下位的方式好像有點不一樣啊。是哪朵蝴蝶多扇了兩下?
弘晝心不在焉的走著,目光在另一側擺放物件的屋子吸引住了。
門原來是關著的,結果有個清人推開,露出了里面一個黃燦燦的大圓球。
弘晝禁不住的就走了過去,清人回首看見,“小阿哥安。”
乾清宮太監道,“這是雍親王府五阿哥,過來看看西洋玩意兒。”
清人點頭,“是,這屋擺的是西洋送來的望遠鏡、地球儀等。因為很少用著,平時很少有人來。”
弘晝蹲在黃燦燦的地球儀上,這是他有生以來看見的最講究的地球儀。和后來藍幽幽的一片,小巧的放在辦公桌上不同。
見他看得目不轉睛,清人出門喊了一個傳教士來用流利的滿語介紹。
這顆球連線與各個分部都是黃燦燦的,中腰處的銅圈為地平圈,上刻四象限。與地平圈相交的銅圈為子午圈,上刻三百六十度。球北極處附時盤,上刻十二時辰分初、正。球面上繪黃道、赤道、經緯度,其中赤道繪以紅色,黃道繪以黃色,經緯線每隔十度畫一條。黃道上標有二十四節氣名稱、南北回歸線、南極圈、北極圈。球面繪每一塊大陸行政區域,標注一些大省的名稱。
傳教士指了地球儀諸夏之地上的北京,“這是大清的京城。”
說著又指了南昌、廈門、漢口等。
除此之外,還有河流、湖泊、島嶼等。
傳教士自己就漂洋過海而來,他指了南美北部的亞馬遜河、南部的火山島。還有大清南下更遠的地方,如馬來西亞等。有一些值得可說的重要建筑,入千年前的長城等都有另外標上。
弘晝原來平淡的表情,也都完全轉變成了驚嘆。他沒想到會看到地球儀,更沒想到這個地球儀竟然這么的講究標準。雖然板塊上和后來的有很微弱的差別,但他不得不說,這幾乎和印象中沒有什么差別。
畫龍點睛的是,這個用紫檀木雕花三彎腿支架撐起的地球儀下端,竟然描繪出一片寬闊的海域,中有奇形怪狀的水獸、大小帆船及航海線等。
那技藝太多精妙,弘晝真心的哇了一聲,“好厲害。”
“阿哥喜歡?”
“嗯嗯。”
“那可以常來。”
雖然這些西洋玩意兒只有皇上在意,但是東西多了,也就這么擺著看而已。傳教士沒有權利說送就送,難得有個小阿哥喜歡,自然是希望多拐一個是一個。
弘晝正愁沒有機會進宮來,自然高興的忙點頭。覺得有意思,還伸手轉了地球儀兩圈。
末了,他想到了望遠鏡。
望遠鏡這個東西雖然稀少,但是不昂貴,大概和一雙眼鏡是差不多的。弘晝覺得,貪心再要一個望遠鏡似乎不難。
雖然這長相看著有些不一樣,似乎和桿子連著,管也特別的長。
等到傳教士調了高度,遞到弘晝眼前的時候,他介紹道,“這是伽利略望遠鏡,放大拉近視線的去看看見月亮……”
打擾了,告辭。
弘晝悻悻的收回了手,慶幸自己還好沒有異想天開直接開口。他雖然不是很懂,但是在不知道初清還是中清的時代擁有一個看見月亮的望遠鏡。
果然,這就是帝皇家啊。
竟然暴殄天物丟在這里埋灰!
弘晝心里既高興又心疼,好在說埋灰實際上也有經常來收拾,不至于真的灰撲撲的。
正準備再看溫度計時,胤禟過來了。
“你還喜歡這些?”
胤禟站在門口,他記得住的侄子其實不多,因為太多了。但是作為只隔了一個八哥貝勒府的兄弟,四哥府上的孩子多少知道些,再加上和弘晸有兩次不和。
弘晝這張臉,他記得很清楚。更重要的是,孩子都不大喜歡這種精貴怕摔的東西。
“好好看。”
弘晝回首道,他看見石中捧著一個大匣子在門外等著,索性和這位美洲而來的傳教士說了一聲,“Thankyou。”
異國他鄉,他國人和自己說自家國家的話,這是一件很難忘的事情,尤其是一個小孩子。
傳教士很欣喜,十分紳士的做了一個禮儀道,“謝謝。”
弘晝笑著離開,胤禟講究他的短腿步伐,走的不慌不忙,“你小子還會英文?”
點點頭,弘晝驕傲道,“還會漢語、蒙語滿語,還有一丟丟法語。”
“四哥給你叫了先生?”
“聽瑪法說的。”
弘晝沒有說話,他的法語知識真的是從康熙那里學習的。方才進宮的時候,他還是用著滿語說話的,康熙記得的話,那他的法語老師應該在到達的路上了。
胤禟對這話一點都不質疑,反而深以為然的吐槽,“也是,就四哥的水平。”
弘晝好奇的眨眼,“阿瑪?”
“你還不知道吧?你阿瑪讀書的時候,成績差得很啊……”胤禟語重心長道,他可不是隨意誣蔑,畢竟四哥武藝不佳是眾所周知的事情,而且對于外語等也都學得吃力。
可以說,從出府辦差之前,胤禛的表現都沒有太過突出。而胤禟,他屬于天賦不錯,也自小屬于占便宜的類型。沒想到這些年來,兄弟之間的差異完全顛倒起來。
更不要說弘晸在弘晝手下吃過苦頭。
于是胤禟很不客氣,想著破壞些胤禛的父親形象最好了。他嘴角微揚,俊俏的面容像是墻邊露出的桃花一樣明媚。對于胤禛學業平平,勵志于后天勤奮的形象無比精準的言語描繪,幾乎是張口就來。
“……同院的五哥都睡了,就他在那里挑燈夜讀,上課的時候都要睡著了。”
弘晝點頭,很認真很佩服,“阿瑪好努力。”
“努力有什么用?”
“有用的。”弘晝又不是真的小孩子,一臉認可的看著胤禟,語氣懵懂真誠道,“所以阿瑪現在是雍親王啊!”
叔侄四目相對,胤禟驀地覺得胸口一痛。
是啊,自己卻是個在京城一碰就成片都是的固山貝子。
胤禟表面上不露聲色,似乎是認同的點了點頭,“是,勤能補拙,弘晝以后也要認真讀書。”
弘晝笑,“沒關系,我很聰明。”
“對了,你阿瑪以前還養狗。”
胤禟不想去聽自夸的話,他盈盈一笑,就像是冬日雪地里綻放著最嬌艷奪目的那朵,言語輕快的說最初的時候胤禛愛狗被胤禟剪了毛的欺負事件。
對于不明白胤禛心理,胤禟一開始時無意開玩笑的,沒想到胤禛竟然真的大怒干戈。胤禟又愧又惱,心里也謹記著這件事情,口氣中滿是唏噓和調侃,“你阿瑪當時就抹眼淚哭了,像個小姑娘一樣,哇的一聲就上來要和爺打架!”
‘啪——’
弘晝狠狠地抬手,打了胤禟的大腿,他瞪著人,“你欺負阿瑪!”
胤禟被打的一愣,呆住了。
弘晝又打一下,“太壞了!還欺負狗狗!”
……對哦,這熊孩子還有一只不能被欺負的大狗。
“九叔太壞了,哼!”
弘晝覺得不夠出氣,又抬腳對著胤禟的靴子狠狠一踩,留下一道灰撲的小腳印。隨后他連忙轉身,往殿門前的身影沖了過去,“阿瑪!”
“……”
胤禛胤禟兩人相視一笑,誰都不讓誰。
不過此時此刻,胤禛笑得更顯幾分春風得意,輕輕應了一聲,牽著弘晝的小手走了。
兩父子沒有留下太多的注意,只是轉身間弘晝很狗腿的道,“阿瑪,弘晝幫你打了壞人,他肯定不會再欺負你了!”
風中,隱約的傳來一聲呵笑和附和。
站在身后的胤禟,腳邊有奴才連忙幫著擦了靴面,他面上的笑意顯得愈發的明媚。
原來,是鐵樹生了根歪脖子,小心眼多得很。
弘晸怎么能不栽?
“九爺,這靴子……”
“去乾清宮。”
“是。”
既然你很聰明,那就讓你好好的學會法語英語俄語拉丁語……
弘晝驀地覺得有些后背發涼,他抬頭看著胤禛,“九叔是不是真的壞?”
胤禛搖頭,父子演完戲氣夠了人,他也站在客官的角度分析評價,“你九叔天賦聰穎,為人好善大方,并不壞。”
“不壞嗎?”
“不壞。”胤禛摸了摸弘晝,“就是和爺有些不對付而已,要是你真要學法語,喜歡雜學,那以后可以向他學習。不過嘛,有時候會小氣記仇。”
“……”
弘晝眨了眨眼,小手拉緊胤禛的手,“我還小。”
胤禛呵笑,并沒有安慰這個膽大包天的兒子,“在雍親王府,阿瑪隨你如何。但是以后進了宮,就不能任性了。”
如果到了宮里還要縱容,那今天得罪叔伯明天得罪兄弟,除非有汗阿瑪撐腰。但那樣的撐腰,上一位溫和仁善的主已經撐不住主動退下了。
有些寵愛,可不是那么好得的。
一時開心一時爽,弘晝心里有了一丟丟的后悔。但是想想九叔似乎自己經商忙碌,還在宮里和傳教士等能人友好交流,走的時候身后奴才還捧著好幾張手圖畫。
應該沒有這么多空余時間來惦記自己。
嗯,這應該又是父母的恐嚇教育。
弘晝舒了口氣,兩父子進宮見過了康熙,自然還要去永和宮走一趟。
烏雅氏早就聽了消息,在花房里侍弄了會兒。見到兩人的時候,留著用了飯。兩母子的氣氛略顯平淡,問答之間都是有頭有尾的,幾乎話題到了胤禛的嘴里就戛然而止。
平時都有烏拉那拉氏在身旁配合,弘晝頭一回發現了這對母子的氣氛。好在兩人都不大在意,烏雅氏也一副少來者更重的樣子,幾乎都是拉著弘晝說話。
哄大人高興這種事情,弘晝幾乎是信手拈來,再露一點小聰明。烏雅氏便笑了幾聲,將自己親自打的絡子拿出來,親自給弘晝帶上。
除此之外,胤禛以及弘時弘歷的。另外還有一個紅色花絡子,是拿給福宜的。
這日回去之后,弘晝踏踏實實的睡了一個香甜美夢。
之后就是地獄般的學習。
一是滿蒙語已經差不多了,康熙福至心靈又或者是胤禛走了一趟,施施然的帶來了兩位傳教士。
是的,兩位。一位是法語,一位是俄語。
除了紫禁城中京城原來還有教堂。有許多千里迢迢而來的傳教士,并不能如愿以償的瞬間得到重視。因而教弘晝的其中兩位,聽說是宮里一位老傳教士點名的人才。按照原來學習滿蒙語一般的習慣,兩人是輪流前來,用徐徐圖之的方式讓弘晝學習。M.XζéwéN.℃ōΜ
二是弘晝正式的認字了,看重字的胤禛自然要給他準備最討厭的文房四寶。
胤禛雖然看重,但是他事物繁忙,所以這方面都是阿林保在更進。自從秋狩回來后,因為弘晝在康熙面前確實露了臉后,鄔思道已經退為弘時的專屬先生,偶爾會教一教弘歷。只有在側殿學前班的時候,弘晝才會看見這位開蒙先生。
除此之外,晨起晨跑、每日的滿蒙語、還有讀書寫字等等都在阿林保的督促下完成。前面的弘晝都能完美的完成,唯有寫字這件事,每天拿著柔軟的毛筆重復的寫著橫豎撇捺。
他很煩。
還好煩的時候腿上都有一只狗頭,閑著的時候可以擼一擼。
三是《千字文》終于讀完了!
因為年紀小不用仔細參透其中意思,胤禛的要求只有倒背如流。弘晝每天兩句的頻率,經過大半年的光景早就背完了。只不過要將不知其字其意的情況下,就有些難了。
好在熟讀熟背,加上開始認字,這件事情終于被他完成了。
弘晝已經忘記自己不用讀書的日子了,他感動的望著天邊的藍色,跑到永佑殿的書房中。
“阿瑪阿瑪!我背完《千字文》了!”
弘晝興高采烈的跑過去,知道書房里沒有別人,他興沖沖的跑到桌案邊上踮腳,露出一雙眼鏡,“阿瑪!我的車!”
胤禛眼都不挪一下,“資父事君。”
“曰嚴與敬。”
“仁慈隱惻。”
“造次弗離。”
“東西二京。”
這是下一句,弘晝不假思索道上一句,“都邑華夏。”
“最后十句。”
弘晝背著手往后退,站在彼此都能清晰看見對方的距離,咳嗽一聲搖了搖頭,“恬筆倫紙,鈞巧任釣。釋紛利俗,并……焉哉乎也。”
“重頭背。”
胤禛有心想要看弘晝的會背是多會,弘晝也是信心滿滿的一一背下。雖然他不是十全十美的人,但他從來不是一個無的放矢的人,所以他下巴微揚,神色驕傲,聲色清越好聽。
就是還帶著一點稚童的柔。
等到統統背下來,弘晝口渴的走到胤禛身邊討水喝。
胤禛也沒有再為難,“車明日就給你。”
“阿瑪親親。”
弘晝側過臉湊過去。
胤禛有些不好意思,弘晝眼珠偏過去,“阿瑪?”
沒辦法,胤禛將他的帽子扒起來,在那顆小腦瓜上親了親。
弘晝是很愛干凈的人,所以無視了平常人少有洗澡的習慣。再加上擁有嗅覺靈敏的三宮六院,他是每天都香噴噴的。
反之胤禛嘛……
弘晝牽著他的手背,在上面么了一口。
胤禛和煦一笑,“去玩吧,明日開始背《三字經》。”
“……”
弘晝腳步沉重的離開,覺得自己跑過來就是找虐的,可是不來怎么有車呢?
這么一想,弘晝神清氣爽了。
胤禛也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說明日有車就有車。次日,底下人就拉著一輛小馬車來了。
小馬車,即是下方長了四個小輪子的搖搖馬。
那就是三歲小孩子才會玩的!
怎么可以這樣!
難道說外表是小孩子,大人們就可以隨意哄騙了嗎!
太不像話了!
弘晝從頭到尾瞪著小馬車,耿氏莞爾,“元福很喜歡這個,石中你帶五阿哥坐著出去玩一玩罷。”
“是。”
渣爹似乎不吃威脅這招啊?
還不如裝天真可憐,說不定還能得到一點懷柔。
弘晝努了努嘴,黑著臉坐上了自己的第一輛馬車。
因為院子里不方便,石中拉著小馬車走外面的車道溜達。白白很高興,興沖沖的叼搶繩子,拉著弘晝就往前面小跑。
怕它興奮跑的歡脫了,弘晝連忙抱住馬頭。忽然白白汪汪吼叫,他抬頭。
右前方一輛真正的馬車,原來是戴著墨鏡的胤禛在下車,懷里夾抱著一只雪白寵物狗。
一閃而過,父子倏然的擦肩而過。
弘晝恍惚,渣爹抱狗的姿勢……
還有狗狗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