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進入七月中旬后,海邊更是潮熱,公寓裝修已經(jīng)完全搞定,夏覓便載著江眠回到公寓。
停好車后,夏覓解開安全帶沖江眠笑笑,“一會兒給你煮鴨子怎么樣?劉姨明天才能過來,今天你先嘗嘗我的手藝。”
江眠笑著點了點頭,“我吃什么都好。”
下車后,江眠站在一旁等著夏覓拿行李,自從知道自己懷孕以后,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總裁開始事事親為,不僅拿行李這種小事不再需要自己動手,甚至短短一個多月還跟劉姨學(xué)會了十幾樣小菜和三種湯的煲法。
看著夏覓的身影,江眠心里默默感慨,結(jié)婚這么久,這一個多月,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過的還真像小說里的豪門寵夫。
夏覓拿好行李,摟著江眠往電梯走去,見江眠臉上洋溢著笑容,挑了下眉問道:“想什么呢,這么開心?”
江眠搖頭笑笑,看向夏覓手里的行李,“姐姐,我?guī)湍隳靡粋€吧?”
“不用,這點東西不算什么,”夏覓笑著按了電梯。
走進電梯后,夏覓突然想到什么,“對了老公,算日子也是時候去做產(chǎn)檢了,我讓徐函約了A市有名的產(chǎn)科醫(yī)生,明天開完會陪你去怎么樣?”
江眠臉上笑容瞬間僵住,木訥地應(yīng)了一聲,心里卻打起了鼓。
最近夏覓的狀態(tài)好了很多,情緒也很穩(wěn)定,有的時候會突然說起一些曾經(jīng)的事情,雖然很快又會忘記,但是通過chat上跟王 Lisa的交流來看,這是記憶混亂在逐漸恢復(fù)的征兆,或許是時候了....但是看著夏覓眼底殷切的期盼,江眠突然又有些不忍心,沉默地跟在夏覓身后進了門。
剛一進門,便明顯感受到有些不同,整個一層格局做了大的改動,樓梯旁安置了一臺電梯,連接著上下層,來福的狗籠也被挪到角落里,用圍欄圍了起來,限制了活動區(qū)域。
夏覓放下行李拉著江眠乘電梯上了樓,站在走廊里神秘兮兮地沖江眠笑了下,“寶貝,閉上眼睛。”
江眠雖然有些意外,但還是閉上眼,疑惑道:“怎么了?”
夏覓笑意更深,拉起江眠的手,沿著走廊走到一間之前閑置的客臥門口,打開門后沖江眠說道:“睜開眼睛看看吧。”
江眠緩緩睜開眼,瞬間被屋內(nèi)的景象震驚到,只見墻面被刷成了淺粉色,涂料中似乎還帶著珠光,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光澤,地板上鋪著厚厚一層泡沫墊,目光所及之處放滿了毛絨玩具,靠近窗邊有一座掛著帷幔的公主床,床尾擺放著一架木質(zhì)的嬰兒床,角落里還有一個黃綠色的小帳篷,旁邊擺著半米高的長頸鹿玩具...
江眠驚訝的說不出話來,看向夏覓眨了眨眼,“這....”
夏覓笑笑,脫掉鞋拉著江眠走進屋內(nèi),“雖然還不知道寶寶的性別,但是!寶寶的意見沒有你的重要,你看看,如果不喜歡,我們就再換。”
江眠視線在屋內(nèi)掃了一圈,不久前夏覓問過自己想要什么樣的兒童房,那時候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夏覓的意圖,只是憑借想象,簡單描述了一下自己的憧憬,沒想到,夏覓竟然完完全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將這座夢幻兒童房打造了出來。
江眠有些激動,隨手拿起嬰兒床里藍粉色的獨角獸毛絨玩具,喜悅和感動交織沉淀后,說謊的負罪感便漸漸涌了上來,不容忽視。
看著江眠發(fā)呆,夏覓笑笑拍了下江眠的肩膀,“寶貝,你先在這里休息休息,我去給你燉湯,”說著就要往外走。
江眠回過神來,連忙抬頭叫道:“姐姐!”
夏覓站在門口回頭,嘴角仍舊掛著笑,“我在。”
江眠緊緊捏著獨角獸,看著夏覓試圖坦白,“其實...我....”
“嗯?”
就在江眠踟躕間,不小心按到了開關(guān),手中的獨角獸突然唱起歌來,是英文版本的《小星星》。
江眠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獨角獸,那歌聲十分熟悉,分明就是夏覓的聲音。
一曲結(jié)束,短暫的幾秒停頓后,夏覓溫柔的聲音再次傳了出來,“寶寶,我是母親,我想了很久,要對剛出生的你說些什么,首先呢要感謝你成為我們的寶寶,其次,希望你可以健康快樂的長大,我會和爸爸一起愛你,保護你,當然了,我最愛的還是你爸爸,你以后也要乖乖地愛爸爸哦.....”
聽著自己的聲音從玩具里傳出來,夏覓有些臉燒,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逃跑似的轉(zhuǎn)身離開,“我...我去燉湯...”
看著夏覓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江眠一時間百感交集,沒想到一貫淡漠的夏覓,竟然能細致到這種程度,手中獨角獸的錄音還沒有結(jié)束,江眠聽著聽著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夏覓煲好湯見江眠還沒下來,又叫了兩聲。片刻后,只見江眠沒精打采地走樓梯下來,身上還是進門的那身兒衣服,不免有些驚訝,放下湯后,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擔心道,“怎么了?”
江眠坐下后抬眸看了一眼夏覓,夏覓身上穿著粉色hello Kitty的圍裙,黑色的襯衫袖子挽了起來,頭發(fā)低低攏在腦后由發(fā)卡別著,一副賢A模樣。
江眠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抿了抿唇看了一眼桌上的湯和小菜,沉默了片刻鄭重說道,“姐姐,我有事要跟你說。”
夏覓有些意外,眼前人整個狀態(tài)看起來都有些不對勁兒,趕忙拉出凳子坐在江眠身旁關(guān)切道:“怎么了寶貝?出什么事了?不舒服嗎?”
江眠垂著頭,不敢看夏覓,心如擂鼓緊張地扣了扣手指,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足勇氣一般小聲說道:“我....我其實沒有懷孕。”
夏覓舀了碗湯遞到江眠面前,聞聲還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挑了下眉,“嗯?”
江眠咬了咬下唇,將聲音提高了些,“我沒有懷孕!對不起姐姐...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
夏覓愣了愣,看著江眠委屈的樣子笑了下,把小勺放到江眠碗里,“乖,趁熱喝,快嘗嘗我的手藝跟劉姨比怎么樣?”
江眠看著白瓷碗里的濃湯嘆息一聲,抬眸看向夏覓表情認真,再次強調(diào)道:“姐姐...我沒開玩笑。”
夏覓臉上笑容消失,略微抬眉疑惑道:“什么意思?”
江眠抿了抿唇,不管出于什么樣的原因,說謊總歸是自己的錯,事已至此,什么樣的結(jié)果也都認了,嘆息一聲索性拉開凳子徑直跪在地上,就像以往犯錯時那樣,仰面看著夏覓,懺悔道:“對不起姐姐,我沒有懷孕,那次無意中喊出來,只是為了阻止姐姐進一步...因為那時候還不可以......我...對不起...”
夏覓盯著江眠,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確定重復(fù)道,“阻止我?”
江眠有些心急,往夏覓跟前挪了兩步,試圖去拉夏覓的胳膊,“姐姐,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夏覓思索了片刻突然面無表情站了起來,沉聲道:“你是說,因為不能跟我睡覺,所以騙我懷孕了,是這個意思吧?”
江眠眨了眨眼再次試圖解釋,“姐姐...你聽我說,這件事...”
夏覓抬手做了個打住的手勢,解開圍裙扔在一旁,一把拉起江眠,“我不懂你這什么邏輯,如果你是想試探我對你的愛,那我想這一個多月,我已經(jīng)表現(xiàn)的很明顯了吧?”
被捏著的胳膊有些疼,江眠倒吸一口涼氣微微蹙眉看向夏覓,再次抱歉道:“....對不起姐姐,我,我不是有意的,你...”
夏覓面無表情掏出手機給徐函撥了通電話,審視的目光還落在江眠肚子上,電話接通后,語氣冷淡道:“幫我約現(xiàn)在的孕檢...”
誰曾想話還沒說完,便被江眠伸手捂住了聽筒。
夏覓眼中閃過震驚,難以置信地盯著江眠,怒意漸漸沖破桎梏浮出眼底。
被夏覓這一瞪,江眠瞬間紅了眼眶,抿了抿唇委屈道:“姐姐...我.....對...對不起...”
夏覓陰沉著臉掛了電話,攥著手機的手抓的緊緊的,似乎正竭力克制著什么,片刻后松開江眠,喉嚨滾動語氣平靜中透著一絲冰冷問道:“所以,從始至終你都在騙我?懷孕是假,愛我也是假?”
還不待江眠回應(yīng),夏覓突然冷笑一聲,好似恍然大悟一般自嘲地搖了搖頭,“我早該知道的,你哪會那么順從。怎么樣,滿意嗎?看我像個傻子一樣,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間有意思嗎?”
看似平靜的語氣中透露出無盡的冰冷和失望,江眠愈發(fā)難受,抓住夏覓的胳膊,拼命搖頭否定道:“不...不是這樣的,不是的,懷孕的事是假的,但我愛你是真的!姐姐,你知道的!你都知道的!”
夏覓冷笑一聲,陰陽怪氣道:“我不知道。”
聽著夏覓刻意疏遠的語氣,江眠也顧不得其他,試圖伸手去抱夏覓,“不是的!姐姐,你知道的!你....你只是現(xiàn)在失憶了...記不起我,記不起我們之前發(fā)生過的事情而已,可我是真的真的,愛了你很久了.......”說到最后江眠幾乎泣不成聲。
看著江眠兩眼通紅,成串地淚珠往下流,夏覓心中閃過一絲不忍,但還是躲開擁抱,后退半步盯著江眠,表情逐漸復(fù)雜,隨后冷笑起來,“不愧是演員,戲說來就來,失憶都扯出來了,接下來是不是該說我出過車禍了?嗯?”
江眠身子一滯,張著嘴巴突然語塞,看著夏覓下意識“啊?”了一聲。
在夏覓看來,江眠這一聲分明就是走神了,不免有些無語,狠狠地剜了江眠一眼,感覺眼前人已經(jīng)無可救藥。
江眠回過神來,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再次試圖去拉夏覓,“不是,姐姐...你...你先別激動...我我們?nèi)フ彝踽t(yī)生好不好,她可以解釋的...”
夏覓抽回手,從牙縫里擠出來一聲譏笑,“解釋?怕不是你們倆早就眉目傳情商量好了吧!真以為你這些天跟她偷偷發(fā)消息我不知道?”
江眠再次愣住,看著夏覓有些發(fā)懵,下意識道:“啊?我發(fā)消息不都是當著你的面嗎?”
夏覓眨了眨眼,腦海中回想了一下這一個多月,江眠跟誰聊chat都不會避著自己,好像確實不能說偷偷,想到這里眼中戾氣瞬間消了大半,只是轉(zhuǎn)瞬意識到問題已經(jīng)被扯偏,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別跟我扯別的,你不就是仗著我喜歡你嗎!你不是愛跑嗎?跑吧,這次我要是還追,我特么就不姓夏!”
江眠吸了吸鼻子,一把抱住夏覓,“不,姐姐,我我不走...我哪兒都不去。”
對于江眠的反應(yīng)夏覓實在是有些意外,當感受到江眠的淚水落在肩頭時,惻隱之心再次被撥動,眨巴眨巴眼睛,下意識抬手想要撫摸江眠的腦袋,但殘存的氣性不容許自己這樣做,我夏覓也是有脾氣的,想走就走想留就留,還能都由了你!
想到這里夏覓悶哼一聲,當即推開江眠就往門口走,“你不走,那我走!”
看著夏覓摔門離開,江眠像是徹底失去了支撐一般,無力地蹲坐下來,望著厚重的大門哽咽道:“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