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天夜里夏覓沒有回家,化悲憤為力量忙碌到凌晨,索性睡在公司。
江眠抱著泰迪熊坐在沙發(fā)上等了許久都不見夏覓回來,不得已掏出手機,正想給徐函打電話問問,但看到時間已過3:00,猶豫片刻沒能撥出,隨后嘆了口氣起身,看著餐桌上滿滿一桌子菜眼里染上一層落寞。
夏覓從沒有過夜不歸宿的情況,即使是曾經(jīng)沒能互訴心意時,加班再晚也都會回家。江眠把餐盤收進廚房,簡單收拾了一下再次回到客廳,盯著墻上的掛鐘毫無睡意,眼看指針一分一秒走過,江眠的心漸漸沉了下去,已經(jīng)快四點,門口還是沒有動靜,江眠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試圖給夏覓發(fā)消息,然而看著冰冷的紅色感嘆號更加沮喪,這一切都昭示著,她是真的生氣了,不是幾句對不起就能解決問題的那種。
突然,什么東西滴落在手背上,江眠垂眸看了一眼,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濕熱的觸感十分清晰。江眠無奈笑笑,自己雖然是個omega,感情細膩容易共情,但自問并不是一個愛哭的人,在人前也沒有那么嬌柔,可只要是對上夏覓,不管是開心還是難過,委屈還是激動,都會忍不住濕了眼眶,就好像知道,在她面前自己可以肆無忌憚,可以放肆地縱容自己的情緒自由溢出而不加掩飾。
因為不論何時,只要有她在,自己就什么都不用擔(dān)心。
“你不就是仗著我喜歡你嗎?”想起夏覓下午說的這句話,江眠吸了吸鼻子,雖然不愿承認,但自己好像確實有些“恃寵而驕”,即使夏覓此刻記憶混亂,但只要感受到她的愛,就極容易沉淪,所以明知道謊言是她的禁忌,但還是抱著一絲僥幸貪戀著這些久違的愛意。
現(xiàn)在回想這一個多月,是真的沒有時機說出真相嗎?并不是,只不過自己一次又一次拿夏覓的病情當(dāng)借口,始終抱著幻想沒有勇氣面對罷了。想到這里,江眠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江眠啊江眠,現(xiàn)在她生氣了,不搭理你,還不回家,完全就是你自作自受!明知道她最討厭被騙,還在她的底線上踩來踩去,徐哥說的對,就應(yīng)該把你掃地出門!”
江眠越想越難受,縮在沙發(fā)邊沿抱緊了泰迪熊,看著地板視線漸漸落空.....
而今夜的夏覓同樣無眠,躺在休息室的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想起白天的事情還是有些氣悶,為什么江眠要說因為不能睡覺,所以謊稱懷孕,我夏覓就這么不堪?意識到自己又開始反思,夏覓趕忙搖了搖頭,仔細品味江眠的話,他的原話是“那時候還不可以....”也就是說,不是不能睡覺,而是那時候不行。
為什么?為什么那時候不行呢?生病了?直說不就好了?為什么要說懷孕了呢?
越想越亂,夏覓索性披上外套走出休息間,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依著酒柜盯著落地窗外城市的夜空繼續(xù)思考,江眠的樣子看起來也不像是生病了,而且今天說這些話的時候也都是很認真的樣子,回想在濱海的那一個月,有時候他會突然發(fā)呆看起來情緒低落,兩人獨處時,偶爾也會表現(xiàn)出一副懺悔的模樣,那時自己只當(dāng)是孕期情緒起伏的正?,F(xiàn)象,但卻忽視了他那分明就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究竟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呢?
夏覓如此想著又喝了口酒,難道就是假懷孕這件事嗎?可又是什么導(dǎo)致他沒能說出口呢?怕我生氣?夏覓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酒杯,威士忌已經(jīng)喝完,尚未融化的冰沉在杯底,突然想起江眠說到的另一句話,“我愛你,你是知道的?!?br />
夏覓再次陷入疑惑,他謊稱懷孕的那天夜里自己才第一次知道他的心意,按照他所說的,已經(jīng)愛了很久了,那為何之前自己從未感受到呢?是有什么細節(jié)被忽略掉了嗎?
夏覓試圖想起更多,但不論如何搜索,記憶都像是斷了片一樣,隱隱有些頭疼,揉了揉額頭,抬眼看著天際泛起的魚肚白嘆息一聲,放下酒杯回到休息室。
第二天一早,徐函剛到公司樓下就接到了江眠的電話,趕忙上樓扒著門縫看了一眼。就在這時助理B端了一大杯冰美式走近,聞到味兒,徐函蹙了下眉有些納悶,夏覓平時最喜歡喝的是拿鐵,只有睡不好的時候才會一早就要求送美式,想起江眠的囑托,沖助理B使了個眼色接過咖啡,整理了一下衣襟敲門進去。
看到頂著兩個黑眼圈坐在辦公桌前一臉陰沉的夏覓這才反應(yīng)過來為什么一大早就要冰美式,放下咖啡笑嘻嘻問道:“老板,您的冰美式?!彪S后立在一旁悄悄打量著夏覓的臉色,裝作不經(jīng)意閑聊一般問道:“話說老板,您昨晚干嘛去了啊,這是沒睡好嗎?”
夏覓面無表情端起咖啡喝了兩口,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話是幫誰問的,唇角微微扯動,心底卻冷笑一聲,小樣兒,還學(xué)會通過我身邊人查崗了,當(dāng)下心生一計,眼珠轉(zhuǎn)了半圈淡淡說道:“云上挺好玩的,下次帶你去。”
徐函瞬間石化在原地,云上是A市的一家高級大保健會所,從前有合作商約在那里被夏覓劈頭蓋臉一頓罵,沒曾想這回她自己竟然偷偷去!還記得自己是有O之A嗎!徐函在心底譴責(zé)了幾句,隨后尷尬笑笑擺了擺手,“不....不用了,我...我先出去?!闭f罷趕忙退了出去,掏出手機正猶豫著如何告訴江眠這個悲傷的消息。
負責(zé)總裁辦公室清潔的保潔阿姨推著小推車走了過來,徐函有些納悶,保潔工作一般都是在夏覓來公司前就該做完的,這會兒夏覓在里面,進去做打掃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后果,趕忙攔住問道:“今天怎么這么晚?”
保潔阿姨笑了下,“打掃時間上來夏總還沒醒,我就留言回去了,剛剛夏總通知說可以了我這才上來?!?br />
徐函眨了眨眼,追問道,“這么說....老板昨天在公司睡的?”
保潔點了點頭,罷了請示道:“徐總,我可以進去了嗎?”
徐函連忙笑著讓開路,“可以可以?!彪S后把對話框里正在編輯的信息刪掉,改為“在公司睡?!?br />
看著江眠秒回的謝謝表情包,徐函回頭看了眼辦公室,心里默默感慨道,呵,老板啊老板,怎么著我也結(jié)婚十年了,你這小把戲可瞞不過我老徐的火眼晶晶,隨后樂呵呵地回到辦公桌后。
忙碌了一早,眼看到了飯點,徐函正準備去問問夏覓中午吃什么,突然接到江眠的電話,說他正在樓下,掛了電話徐函激動地搓了搓手,看來這小夫妻倆和好還是得靠我老徐啊,隨即敲了敲門探頭進去,滿臉堆笑問道:“老板,中午我叫了外賣可以吧?”
夏覓正在埋頭看文件,隨意應(yīng)了一聲,徐函便笑嘻嘻退了出去,乘總裁專梯把江眠接了上來,江眠一手提著飯盒一手抱著花,站在電梯里明顯有些緊張,看向徐函問道,“徐哥,你說...姐姐會不會不想看到我?”
“怎么會,你這么好看!老板就是再怎么生氣,也舍不得對你這張臉發(fā)火的,一會兒你就直接進去,二話不說抱著花往老板跟前一跪....”
江眠太陽穴抽了抽,看著徐函有些懷疑,“這....能行嗎?”
徐函一臉激動,“當(dāng)然能行!別擔(dān)心,其他人我都支開了,我在外面守著,”說著走出電梯,站在門口沖江眠做了個加油的手勢,“等你凱旋哦~”
然而五分鐘后,站在門口為愛情守衛(wèi)的徐函并沒有等來凱旋的江眠,只見兩個壯碩的保安小跑著路過徐函,徑直沖進辦公室把江眠架了出來。
江眠一手拿著花,一手拎著飯盒,滿臉沮喪沖辦公室喊道:“姐姐,我真的知道錯了....”
看著這一幕,徐函目瞪口呆,看了看辦公室猛地眨了眨眼,一瞬間還以為自己在看電視劇,回過神來趕忙追著保安,“別,別!都是誤會啊!知道你們架著的是誰嘛!”
聽到江眠和徐函的聲音遠去,夏覓面無表情拿起座機撥通內(nèi)線,給安保處打了個電話,語氣冷淡道:“把徐函的總裁電梯使用權(quán)限去掉,公司各個出入口加強安保,禁止剛剛那個人靠近公司方圓一百米?!?br />
掛了電話后,夏覓轉(zhuǎn)身看著地面上殘留的黑玫瑰花瓣笑了起來,“一束花一份飯就想解決問題?我夏覓是這么好打發(fā)的嗎?”只是剛說完,肚子就不爭氣的悲鳴起來,辦公室里還殘留著飯香。
夏覓吸了吸鼻子使勁嗅聞,有油燜大蝦,毛血旺,還有糖醋里脊!下意識舔了舔唇,突然有些后悔,剛才應(yīng)該把飯留下的....
徐函有些搞不懂這回的夏覓怎么不按常理出牌,站在停車場里拍了拍江眠的肩膀?qū)捨康溃骸袄习蹇赡苓€在氣頭上,沒關(guān)系,咱貴在堅持,只要讓老板看到你的毅力和認錯的真誠,總能獲得原諒的!別氣餒,明天繼續(xù)??!”
江眠看了一眼徐函身后的專梯,樓層數(shù)字突然變成了“FU”,心里愈發(fā)沒底,不確定道:“真的可以嗎?”
徐函拍拍胸脯信誓旦旦說到:“我你還不相信?當(dāng)然可以!”
江眠抿了抿唇嘆息一聲,跟徐函道了謝便駕車離開。
送走江眠,徐函準備乘電梯回去,然而電梯口的指紋認證驗證了十幾次都是“陌生人”,徐函不禁有些納悶,給安保處打了個電話,當(dāng)?shù)弥约旱碾娞菔褂脵?quán)限被取消時,欲哭無淚,站在電梯口仰天長嘯道:“你們夫妻吵架怎么還帶殃及池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