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總,這是辦公室，請您自重。”</br> 溫修遠終于松了手，一獲得自由,顧悠然便一刻也不想多待的離開。</br> 小郭看到顧悠然匆匆從溫修遠辦公室出來，熱絡的打招呼：“這么快就走了？”</br> 卻貼了冷屁股,顧悠然壓根沒看他，風風火火離開60樓。</br> 小郭：“……”</br> 小王小聲說：“沒看出來嗎？跟進去前完全兩種情緒,怕是吵架了。”</br> 顧悠然在電梯里看到錢朵樂發來的微信，連著好多條。</br> 錢朵樂：【白眼】什么情況？網上都在傳許星河拿到求索代言人，不是真的吧？他家粉絲已經提前開始慶祝了,營銷號到處吹逼頂流藝人,前無古人后無來者那種【嘔吐】【嘔吐】【嘔吐】</br> 錢朵樂：麻煩轉告你家溫總，我真的會一輩子不用求索的產品哦【威脅】【傲慢】</br> 錢朵樂：最后如果不是許星河拿到代言,誰拿到誰倒霉！一定會被許星河家造謠截胡的！</br> 錢朵樂：你看到簡柔和許星河經紀人的照片了嗎？和你發我的好像，當時還有狗仔在場？</br> 顧悠然沒有回復,面無表情的關掉微信，背靠著墻,看著數字向下跳動。</br> 這種時候，也只有錢朵樂會毫不猶豫的相信她。</br> 回到市場部，簡柔已經不再是市場部總監，由公司副總裁吳子清代任。他也是當初顧悠然在溫修遠辦公室見到的幾位高層之一。</br> 見到顧悠然，便笑著對她招手。</br> 顧悠然走上前,畢恭畢敬喊了一聲：“吳總。”</br> 吳子清笑瞇瞇的樣子,瞬間讓顧悠然想到一個詞：姨母笑。</br> “聽你有一份調查問卷分析？”吳子清問道。</br> 顧悠然點頭，“對。”</br> 當初她費大勁弄得問卷,最后不了了之,簡柔壓根就沒提過。沒想到,吳子清一來，就要問卷。</br> 吳子清笑的更滿意了，“拿來看看。”</br> 看過調查問卷報告，吳子清更滿意了，連著說：“不錯不錯，不愧是溫……溫總身邊的得力干將。”</br> “吳總謬贊了。”</br> 吳子清今年37歲，是和溫修遠一起打拼創業的元老之一，行事風格雷厲風行，目標是一周之內簽訂代言人合約。</br> 接下來的一周，市場部日日加班，顧悠然一直忙，也顧不上生溫修遠的氣。反正做滿三個月就走了，遠在市場部，也沒什么機會見到他。做事、拿錢，省心，什么“觀察霸道總裁真實生活”？那都是“年幼無知”的弱智想法。</br> 一周后，求索品牌代言人花落蘇亦。</br> 蘇亦不論是外形，還是對待演員這份職業的態度，都和求索的品牌理念很合，是最佳的代言人選。</br> 在“90后小生”這個年齡段內，蘇亦一騎絕塵，只要有公平的競爭環境，他一定會贏。</br>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尤其是娛樂圈。求索和蘇亦的合約還沒簽，網上已經有蘇亦拿到求索代言人的爆料，并且被錢朵樂一語成讖，“蘇亦截胡許星河”的通稿滿天飛。</br> 蘇亦粉一直強調“非官宣不約”，許星河的粉壓根不聽，罵的超難聽，蘇亦粉也不是吃素的，兩家粉掐的轟轟烈烈。</br> 正式簽約前，經紀人帶著蘇亦到公司和高層見面。趙子瑩和顧悠然受命，在大廈外等待蘇亦。</br> 顧悠然很緊張，已經不知道第幾次對著手機查看自己的妝容。</br> “已經很美了。”趙子瑩看著她說。</br> 顧悠然收起手機，抿唇笑笑，一顆心早已小鹿亂撞。</br> 等了一會兒，有些無聊，趙子瑩忽然壓低聲音問：“你聽說了嗎？簡柔吃回扣。”</br> 顧悠然一愣，隨即搖頭。</br> 但她確實有這方面猜測。</br> 趙子瑩看看四下無人，繼續說：“不說別的，許星河這單如果談成了，她能從合同總額抽15個點。”</br> “這么多？”顧悠然吃驚。有點狠。</br> 趙子瑩撇撇嘴，“公司一直傳她是富家千金，原來只是工薪階層，好家世都是她自己營銷出來的。”</br> “大家像傻子一樣被她騙的團團轉，買特斯拉，買奢侈品，你知道嗎？她的包都是二手的，用完了再賣出去。還有那傳說中的豪宅，一直聽說，從來沒見過，如今看來，也只是傳說而已。我們都被騙了！”</br> 趙子瑩義憤填膺的喋喋不休。</br> 顧悠然回想自己剛來市場部的時候，趙子瑩對簡柔說一不二，馬屁拍的不要太準，如今樹倒猢猻散，趙子瑩也能站出來趁機踩簡柔兩腳。</br> 不過，也能想象她的失望，一腔熱情，終究是錯付，連一點抽成都莫得。</br> 一輛豐田商務緩緩在身邊停下，門開，蘇亦隨著經紀人下車。因為還未正式官宣，不宜高調，他帶著帽子口罩，悟得很嚴。</br> 趙子瑩迎上前，熱情微笑道：“您好蘇先生，這邊請。”</br> 蘇亦朝她點點頭，看到她身旁的顧悠然，眼里有了笑意，并揮手。</br> 趙子瑩：“……”</br> 顧悠然os：嗚嗚我寶太暖了，還記得我！好感動！</br> 終于將蘇亦送入會客室，二人不約而同松口氣。</br> 趙子瑩忽然發問：“你認識蘇亦？”</br> 顧悠然還沉浸在見蘇亦的喜悅中，笑嘻嘻的說：“前幾天看了他的電影首映式。”</br> 趙子瑩不屑的笑笑，“原來你是蘇亦的粉絲，難怪你做的那份調查問卷蘇亦支出率那么高。”</br> “……”</br> 顧悠然沉下臉，鄭重的說：“如果你有質疑，可以去看答卷人的年齡分布、性別、何種渠道看到問卷。若是僅憑臆測，那就不要隨便下結論。相信我，如果我真想為蘇亦爭取代言人，絕不會這么迂回復雜辦法。”</br> 趙子瑩笑了一下：“我就開個玩笑，那么較真做什么。”</br> 顧悠然冷笑，“最討厭拿開玩笑做借口的人，以為這樣就不用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任。”</br> “你怎么上綱上線的？真沒勁！”說罷，趙子瑩氣呼呼的走了。</br> 顧悠然看著她的背影，做了個鬼臉。</br> 高層們和蘇亦談的似乎很愉快，一個小時過去了，會客室的門才打開。</br> 溫修遠站在人群之后看到了顧悠然，本想讓她留一下，可她滿心都在蘇亦身上，看著蘇亦的眼睛都不愿眨一下。</br> 溫修遠揉了下眉心，只能改了主意。</br> 他從人群后來到蘇亦身旁，微笑著吩咐周昊：“讓他們把車開過來。”</br> “是。”</br> 隨后同蘇亦道：“我送你們。”</br> 蘇亦一懵，在場人都是一懵。</br> 溫修遠做了一個著“請”的手勢，蘇亦回神，忙說：“不麻煩溫總了。”</br> 經紀人也跟著說：“哪用您親自去送，我們自己走就成。”</br> “不麻煩，合作伙伴，送一送應該的。”</br> 于是，溫修遠和蘇亦走在前面，后面緊跟著蘇亦的經紀人。</br> 溫修遠親自送蘇亦，那么副總裁、部門總監們自然要跟上，助理秘書的也跟在后面，于是浩浩蕩蕩一行人，一個電梯愣是沒裝下。</br> 顧悠然和趙子瑩這種小角色，自然被擠在電梯之外。</br> 這是能和蘇亦接觸的最后的機會了，顧悠然著急，卻又無力。</br> 溫修遠看向站在門口的周昊，后者十分有眼力見，速度退出去，拿著手機，十萬火急的樣子，“溫總，重要電話需要接一下，悠然先跟你們下去。”</br> 趙子瑩：“……”</br> 溫修遠犀利的目光有了三分和善，滿意點頭。</br> 顧悠然欣喜的走進電梯，盡管擠在邊緣，也是開心的。</br> 一行人一從電梯里出來，就吸引到了大堂所有人的目光，大家紛紛駐足看著。</br> 總裁、兩位副總裁，還有四位部門總監，這樣的陣容，一年也見不到幾次。</br> 大家再次感慨，當初溫總創業的時候，是按照身高、長相不能和自己相差太多的原則來找創業伙伴的吧？雖然吳副總已經有了發福趨勢，但是依然難言帥氣本質，另一位副總趙崢就不用說了，雖然不能和溫總比，但已經是相當出眾了。相比之下，那幾位部門總監就有些遜色了，最漂亮的部門總監簡柔已經被開除了，否則還能替總監們撐撐場子。</br> 咦，這位走在溫總旁邊這位，戴著口罩、帽子的青年是誰？雖然看不到長相，但是氣質卓然不凡，身姿挺拔一點也不比溫總遜色。</br> 最后面這位就是被溫總發配到市場部的秘書顧悠然？不得不說，她確實挺漂亮的。</br> 啊，這一行人實在是太養眼了。嗚嗚，神仙組合。</br> 顧悠然雖然只能看到蘇亦戴著帽子的后腦勺，但是依然開心的像只小鳥，恨不能長翅膀飛起來。</br> 終于送走了蘇亦，她目送著車尾，不舍得收回目光。</br> “小姑娘是蘇亦的粉絲吧？”</br> 說話的是副總裁趙崢。</br> 顧悠然一個激靈，急忙否認：“不是不是。”</br> 趙崢摩挲著下巴，挑著眉若有所思道：“顏值也就和我差不多水平吧。”</br> 顧悠然：“……”</br> 您這話說的，我就沒法接了。</br> 吳子清嗤鼻，語氣輕蔑道：“你要真長得像人家一樣，公司能省一大筆廣告費。”</br> 趙崢拍著吳子清已有長大趨勢的肚子，“管好你的身材吧。對了，不是你來送一下就行嗎？怎么搞的這么興師動眾的。”</br> 吳子清“呵呵”笑著，“因為溫總喜歡。”</br> 趙崢：“……”</br> 顧悠然：“……”</br> 溫修遠眼神不善的看了他一眼，“走了。”</br> 大家紛紛安靜下來，大家三三兩兩的往回走。</br> 電梯停在48層時，吳子清率先出去，顧悠然正要跟上，溫修遠說：“悠然留一下。”</br> “……”</br> 吳子清立刻樂呵呵的說：“悠然去吧，溫總可能有事交代。”</br> 顧悠然雖然不情愿，但只能說：“是。”</br> 電梯到達60層，他們一前一后從電梯里出來。</br> 溫修遠一路都不說話，顧悠然跟在后面，像是篤定了她會一直跟著，就像周昊一樣任他揮之則來呼之則去，剛剛是吳子清在場，她不好拂他的面子，他真當她是沒有脾氣的小貓咪？</br> 哼！她不伺候了。</br> 這么想著，他們已經來到了他的辦公室外，他推開門，站在門旁，等著她進門。</br> 她卻一動也不動，聲音生硬的說：“溫總，有什么話就這說吧。”</br> 溫修遠不動聲色，聲音低了三分：“你確定我們要這樣談？”</br> 顧悠然雖然沒有回頭，但她知道，背后有四雙眼睛偷偷看著，四雙耳朵伸長了耳尖兒聽著，而她，如芒在背。</br> 這地方確實不適宜說話，萬一她控制不住對他發脾氣，那么多人在，他多沒面子。</br> 這么想著，只好先進門。</br> 溫修遠把門關上，繞過她，停在她面前，打量著她的神色，輕聲道：“還在生我氣？”</br> 他的語氣里，帶著雙方都未察覺的小心翼翼。</br> 顧悠然看著窗外，挺直胸膛，嗤鼻一笑，語調一點也不軟的說：“我哪敢生溫總的氣。”</br> “還說不生氣。”</br> 顧悠然不看他，也不說話，努力在氣勢上不輸給他。</br> 停了片刻，溫修遠非常真誠的說：“我向你道歉，那天不該質問你，你我認識多年，我該了解你的為人，也該相信你不會那樣做，對不起。”</br> 顧悠然心頭一動，低下眉，臉頰漸漸熱起來。</br> 是的，她就是覺得他一定會相信她，以至于被質問時，才會那樣生氣。</br> “信任”是很難建立的東西，他們之間的關系，還不足以支撐毫不猶豫的“信任”。</br> “你確定了解我嗎？萬一就是我做的呢？”她語氣艱澀的說。</br> “我相信你。”</br> 這一次，他說的異常堅定，且毫不猶豫。</br> 顧悠然忍不住看向他，那幽暗深色的眸子宛若一汪帶引力的深潭，她稍不在意，就會被卷進去。</br> 她低下頭，不再看他。</br> 見顧悠然一直不說話，溫修遠轉身走向辦公桌，拿了盒東西，又回到她對面。</br> 那是一個精致的鐵盒，他的手指挑開鐵盒搭扣，打開，竟然是一盒棒棒糖，還是她最喜歡的牌子，各個口味都有。</br> 顧悠然不記得自己在他面前吃過棒棒糖。</br> 但他的確很會“投其所好”，因為她的手已經像生理性反射似得伸向棒棒糖，并精準的從中間拿到了她最喜歡的櫻桃味。</br> 就在這時，辦公室門被推開，一個咋咋呼呼的聲音傳來，“我定好位子了，什么時候出發……”</br> 顧悠然的動作停滯，和溫修遠不約而同的看著來人。</br> 那人驚訝的看著他們，忽然咧嘴一笑，“弟妹也在啊。”</br> 顧悠然：“……”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