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后,溫修遠準備了水果，顧悠然找了一檔有意思的綜藝節目，一邊看一邊聊天。</br> 顧悠然說起劇組發生的趣事就停不下來，一雙眼睛閃閃發亮。</br> 她真的是做了喜歡的工作,所以再累再辛苦,心情也是好的。溫修遠微笑的看著她,聽得很認真,偶爾接話，談一下自己的觀點。</br> 顧悠然真的覺得他很好，信息密度和知識層面都遠高于她，卻愿意耐心聽她講這些不著四六的廢話。還陪她追星,真的超超超好了！</br> 顧悠然依偎進他懷里，摟住他的脖子，“師兄,謝謝你。”</br> 溫修遠故做不動神色的瞧著她，“空口說謝謝？”</br> “那我以身相許。”</br>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定是不知此刻的她有多美。他摟住她的腰，在她唇畔笑著說：“說話算話。”</br> 唇瓣相觸之際,電話聲驟響。</br> 顧悠然本來就緊張,電話聲又把她驚到，立即推開溫修遠去找手機,結果卻不是她的手機在響。</br> 是盛子棠打來的，溫修遠不想接，顧悠然卻說：“接吧。萬一有事呢。”</br> 溫修遠按下接通鍵,開了免提,盛子棠吊兒郎當的聲音傳出來：“到家了？出來玩呀。”</br> 溫修遠撫眉,沒什么耐心的直接拒絕：“不去。”</br> “然妹要寫劇本又沒空理你，孤家寡人多難受。”</br> “只要你別再給我打電話，我就不難受。”</br> “……”</br> 溫修遠放下手機，將顧悠然拉回懷里，鼻尖相觸，輕聲道：“繼續。”</br> 顧悠然羞赧抿唇，“嗯。”</br> 就在這時，電話聲再次響起，溫修遠沒理，攬住顧悠然的腰，幾乎要把她勒斷了。</br> 顧悠然沒辦法像他那樣淡定，最后還是推開他，拿起手機遞到他手里，“時藍，先接吧。”</br> 她臉頰酡紅，雙眸水潤的望著他，溫修遠閉眼長舒一口氣。</br> 時藍：“大哥？你是今天回國吧。”</br> “嗯。”溫修遠應了一聲，聲音帶著沙啞。</br> 時藍一愣，“感冒了？最近流感盛行，你可要小心了。”</br> “還有事嗎？”</br> 時藍怎么可能聽不出來話里的意思，言簡意賅的說：“爺爺讓你明天回家吃飯。”</br> “知道了。”</br> 掛了電話，溫修遠把所有鈴聲全部關掉，剛放下手機，門鈴又響。</br> “……”</br> 顧悠然笑了一下，“那……我去看電影，你先忙吧。”</br> 說罷，像只受驚的兔子，一蹦一跳的跑開。</br> 門鈴還在接連不斷的響著，溫修遠重重嘆了一聲，起身去開門。</br> 何啟明和老婆吵架，摔門而出，美其名曰要給她一點顏色瞧瞧。</br> 實際上，就是被趕出來了，腳上還穿著拖鞋，無家可歸。他們和溫修遠住在同一個小區，平均一個季度就要來投奔一次。</br> 何啟明氣哄哄的抱怨：“脾氣瞬息萬變，琢磨不定。”</br> “哼！今天她要是不道歉，我就不回去。”</br> 溫修遠坐在何啟明對面，手撐著眉骨，面（生）無（無）表（可）情（戀）聽著他吐槽。</br> 四十多歲的成功男士，平時梳的一絲不茍的頭發此刻凌亂不堪，一臉倔強，在商場上有多運籌帷幄，此刻就有多狼狽。</br> 何啟明就是想不明白，“夫妻之間最重要的是不是溝通？有什么你得說出來，不說出來我怎么知道呢？”</br> “一天天我都不知道到底錯哪了，還得昧著良心道歉說我錯了，我到底錯哪了？”</br> 就在這時，從樓上傳來“咚”的一聲，像是什么東西掉在地上。</br> 何啟明一驚，雙眼瞬時睜大，“什么聲音？你家還有人？”</br> “嗯，”溫修遠平靜的把手換到另了一邊，繼續撐額，“女朋友。”</br> 何啟明嗤鼻，“切，女朋……”說到一半才發覺不對，眼前這位不再是孤家寡人了，最近有女朋友了！</br> “弟妹在？”何啟明試著問。</br> “嗯，”從喉嚨溢出一聲，溫修遠又強調，“在。”</br> 何啟明瞠目，“你怎么不早說？”</br> “你沒給我機會說。”</br> 何啟明尷尬的笑笑，試著問：“我是不是耽誤你們了？”</br> “對。”</br> 溫修遠以為話說到這里，何啟明會自覺離開，結果他又開始新的一輪滔滔不絕，“還是談戀愛好啊！聽哥一句勸，千萬別那么早結婚，雞毛蒜皮的生活瑣事把愛情都給消磨光了！”</br> 大哥，你再不走，我可能談都沒得談了。</br> 溫修遠耐著性子說：“你出來時間也不短了，嫂子估計到處找你。”</br> “會嗎？”</br> “嗯，快回去吧。”</br> “那我回去，給她個機會？”</br> 溫修遠重重點頭，“去吧。”</br> 終于送走了何啟明，溫修遠立即上樓找顧悠然，她在影音室，開著蘇亦的電影，走近才看到開了一瓶酒，已經喝了小半瓶。</br> 她的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粉色，眼神飄忽，還癡癡的笑。</br> 溫修遠無奈，小半瓶紅酒喝多了？</br> 顧悠然抱著酒瓶子說：“我寫小說的時候經常寫到這個酒，羅曼尼康帝，可我還沒嘗過，所以就開了一瓶，你不會生氣吧？”</br> “不生氣。”</br> 她抿唇一笑，“我就知道。”</br> “但是呢，”她忽然擰起眉，有些不悅，“為什么這么難喝？不是葡萄酒嗎？為什么一點葡萄的味道都沒有？”</br> 她還拿出手機晃了晃，“我還上網查了一下，說是有櫻桃的香味，我也沒喝到啊。我覺得，是我喝的不夠多。”</br> 說著，就要繼續倒酒，溫修遠擋住，從她手里把酒瓶拿開，酒杯也放一旁，“好了，已經喝得夠多了。”</br> “可是它不好喝。”</br> 溫修遠笑了一下，柔聲哄著她道：“對，確實不好喝，沒有葡萄味，下次給你買葡萄味的。好嗎？”</br> “呼，”顧悠然長呼一口氣，有點可惜的說，“好吧。”</br> “我送你去睡覺。”說完，打橫將她抱起來，往臥室走去。</br> 溫修遠將顧悠然放在主臥的大床上，拉開被子為她蓋好，打開一盞床燈，柔和的光線照在她臉上，她閉著眼睛，呼吸輕緩，根根分明的睫毛在臉上灑下淺淺的陰影。</br> 她忽然一腳把被子踢開，扯著領子皺緊眉，“好熱。”</br> “……”</br> 隨后，她又掙扎著坐起來，要去脫衣服，溫修遠眼神一緊，急忙按住她的手，“會冷。”</br> 顧悠然放棄脫衣服，看著溫修遠，眼睛眨巴眨巴著，眼神渙散，忽然撲過來摟住他，在他耳邊吹氣，“我好熱，師兄，你熱嗎？”</br> “……”</br> “不熱。”</br> “我幫你脫。”</br> “……”</br> 溫修遠按住她胡亂撕扯的手，閉了下眼睛，努力按下輕易被她撩起的沖動，聲音沙啞著說：“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br> 她閉著眼睛，抿唇一笑，“脫衣服睡覺。”</br> 她又一次朝他撲來，他在床邊坐著，重心不穩，再加上他心不在焉，直接被她撲倒在松軟的地毯上。</br> 她趴坐在他身上，手撐著他的胸膛，“師兄，我好喜歡你。”</br> 他忽然扣住她的后腦，將她拉向自己，狠狠吻了上去。</br> 本就是一片枯草，遇火便燎原。</br> 薄薄的衣料，隔開兩具滾燙的身體，輾轉、深入，接下去會發生什么他很清楚。可她呢？</br> 他能感受到她的混沌，在酒精的催化下，漸漸迷失心智。</br> 不行，溫修遠，不能趁人之危。他強迫自己停下來。只是，很緊很緊的抱住她。</br> 她似乎被勒痛了，嚶、嚀一聲。過了許久，他終于肯松開她，將她抱回床上。</br> 第二天清晨，顧悠然被鬧鐘吵醒，頭痛的要命。鬧鐘響到第二遍的時候，她終于艱難的爬起來，睜開眼睛看著陌生的房間，疑問三連。</br> 我是誰？</br> 我在哪？</br> 發生了什么事？</br> 顧悠然揉揉頭發，看到床頭放置的一塊愛彼，溫修遠也有這樣的一塊表。</br> 溫修遠？</br> 她忽然一個機靈，昨晚發生的一切漸漸浮現在腦海里，有些地方雖然模模糊糊，但是她已經大致猜到發生了什么事。</br> 昨晚她有些緊張，所以才想要喝點酒壯壯膽子。她記得扒他衣服，記得撲到他身上，然后呢？</br> 她拉開被子，看到身上還穿著昨天的衣服，整整齊齊，甚至連扣子都沒解開。</br>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br> 她盤腿坐著，雙手扶額。她都已經做到那種地步了……還沒成？那要她怎么辦！！！</br> 聽到腳步聲漸進，她忽然緊張，急忙拉起被子鉆進去，把整個腦袋都蓋住。</br> 感覺到他走近，似乎是來拿手表，站了一會兒，在床邊坐了下來。</br> “醒了嗎？”</br> 她沒吭聲，裝作沒睡醒。</br> “9點進組，再不起就要遲到了。”</br> 顧悠然咬咬牙，還是沒出聲。</br> “出來吧，這樣會呼吸困難。”</br> 確實有點……短短一會兒，她已經熱得開始冒汗了。她輕輕拉開被子，露出一雙眼睛，看到他正看著自己，眼下似乎有淡淡的青色。</br> 他俯身，輕吻她的額頭，“快去洗洗，下樓吃飯。”</br> 說著，正要起身，她忽然拽著他的胳膊。他看著她，反手握住她，“怎么了？”</br> “我睡你房間，”她慢悠悠說著，抬眸看向他，“你怎么辦？”</br> 他示意旁邊的空位，“你旁邊。”</br> “那我們……就蓋著被子睡覺？”</br> 他輕笑，反問：“不然呢？”</br> “我以為……唉呀算了算了，我去洗臉。”</br> 她有些煩躁的起身，卻被他拽住按回來坐下。</br> “昨晚你喝多了。”他說。</br> “是啊。”</br> “什么都不記得。”</br> “也不是，有些還是能記住的。”</br> 他俯身在她耳邊低喃：“等你可以清醒記住每個細節的時候，我們再來。”</br> “……”</br> 她的臉爆紅。</br> 他揉揉她的頭發，寵溺的說：“去吧。”</br> 溫修遠先送顧悠然去了劇組，一路上她都可乖了，一句話都不說，安安靜靜的。</br> 到了劇組，顧悠然去開車門，忽然想到什么，又轉頭說：“師兄，今天開始就正式開拍了，到殺青都不會有假期。可能，連見你的時間都沒了。”</br> 溫修遠聞言挑眉。</br> “你自己，保重。”</br> 溫修遠拽住正要下車的顧悠然，“晚上我來找你。”</br> 她嫣然一笑，“不好意思，我沒空。”</br> “……”</br> 溫修遠和何啟明在公司大堂遇上，一同成電梯上去。何啟明精神煥發，神清氣爽，沒有一絲一毫像昨晚那般狼狽。</br> 反觀溫修遠呢，下眼瞼有淡淡的青色，似乎是沒休息好。</br> 何啟明看四下無人，小聲說：“運動量太大了吧？”指著他的下眼瞼，“都有黑眼圈了。”</br> 溫修遠冷聲提醒：“何總，這是公司，少談私事。”</br> “……”</br> 何啟明只好閉緊嘴巴。</br> 溫修遠望著跳動的數字，默不作聲的嘆息。</br> 她在旁邊躺著，睡得那么香，還把他當抱枕一樣，腿翹著、胳膊抱著，他怎么可能睡得好？</br> 想起剛她伶牙俐齒的模樣。呵，真是不如咬牙給她辦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