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底,全國研究生入學(xué)考試拉開序幕,顧悠然自信滿滿的走入考場。</br> 溫修遠在考場外等她考試結(jié)束,終于看到她信步走出學(xué)校大門,他上前牽住她的手,“怎么樣?”</br> “一切盡在掌握。”</br> 他笑著擁緊她。</br> 這一年的春節(jié)來的比較早,1月中旬便是除夕。</br> 除夕晚上,顧悠然和顧南山陪著顧海生吃了年夜飯,顧海生照例給他倆一人一個大紅包。</br> 顧南山給顧海生準備了一份新年禮物,是一個最新款電動剃須刀,他勤儉慣了,現(xiàn)在用的剃須刀還是十年前買的。</br> 顧海生笑著手下,一轉(zhuǎn)身,眼角已經(jīng)濕潤。</br> “我的呢?”顧悠然伸著手問。</br> 顧南山拿出一盒棒棒糖放在她受傷,顧悠然撇嘴,“就這?”</br> 顧南山想了一會兒,“兩盒?”</br> “……”</br> 顧悠然決定不和他計較,拆了一個棒棒糖塞嘴里,拿出準備好的羊毛衫,父子倆一人一件。</br> 初一晚上,溫修遠照例來家里看望顧海生,禮物一箱又一箱的往家里搬。</br> 晚飯時,溫修遠陪著顧海生喝酒,顧悠然在一旁陪著,等的都困了,都沒有結(jié)束的意思。</br> 顧海生心情不錯,喝的有點多,但是思維依然清晰,特地給時院長打電話,大概意思是,溫修遠喝酒了,一個人回家不安全,要在時院長家住一晚。</br> 這樣一來,徹底杜絕了顧悠然跟著溫修遠回家的可能性。</br> 哼,在我眼皮底下就敢眉來眼去的,以為我年紀大老眼昏花?</br> “去送送修遠,一定要送到家。”</br> 顧悠然沒好氣兒的說:“送到房間行嗎?”</br> “那就不必了,安全到家就行。”</br> 顧悠然沖著顧海生的背影做了個鬼臉,溫修遠笑著牽住她的手,拉著她走出家門。</br> 站在臺階上,呼吸著涼涼的空氣,酒氣散了大半。</br> 溫修遠拿出車鑰匙遞給顧悠然,“能開車嗎?”</br> “能是能,可是……”</br> 他一把摟住她的腰,伏在她脖頸間,“明天早上送你回來。”</br> 她的呼吸開始凌亂,字不成句,“時、時院長那邊,怎么辦?”</br> “打電話說一聲就行。”</br> 他輕噬她纖細的脖子,她咬緊唇在忍住才沒叫出聲。</br> 為了不影響她開車,他一路都再忍。電梯里就已經(jīng)有點忍不住了,把她堵在電梯角里吻得難分難舍,不安分是手從衣服下擺探進去,觸摸到她盈盈一握的腰,真恨不得立刻馬上辦事。</br> 一路吻著回到家,衣服扔的到處都是。一整夜,他沒能讓她安生片刻。每次累到睡著,他又來折騰她。竟然還說她體力不行?人干事?</br> 第二天確實很早就送她回家了,感覺像是,一夜沒睡,顧悠然整整補了一天的覺。</br> 初二晚上,顧悠然和顧南山去陪楊文欣吃飯,溫修遠也一起去了。</br> 楊文欣現(xiàn)任老公也是生意人,和溫修遠有些生意上的交集,免不了又是一頓酒喝。</br> 楊文欣問起他倆未來什么打算,溫修遠溫柔的看著顧悠然說:“聽然然的。”</br> 楊文欣語重心長的說:“你別什么都聽她的,她太任性了,你得管管。”</br> 顧悠然故意說:“我就是任性,師兄都聽我的。”</br> 楊文欣:“……”</br> 溫修遠無奈的揉揉她的頭發(fā)。</br> 這一晚,顧海生幾個學(xué)生到家里吃飯,顧海生又喝了不少酒,溫修遠故技重施,送顧南山回到家,又偷偷帶顧悠然離開,第二天清晨再把她送回來。</br> 初三晚上,顧悠然和溫修遠父母吃飯。</br> 時謹一見到顧悠然就心疼的說她又瘦了。</br> “阿姨,我沒減肥,最近在健身,身上都是肌肉,”顧悠然瞟了溫修遠一眼,“免得被人說體力不好。”</br> 溫修遠無奈扶額。</br> 時謹和楊文欣真的是兩種完全不同類型的媽媽,盡管她的兒子已經(jīng)三十多歲,卻絲毫沒有催他們結(jié)婚的意思,讓顧悠然感到被尊重。</br> 溫修遠這么好,一定是因為有個好媽媽。</br> 從溫家出來,溫修遠握住顧悠然的手,“去我家?”</br> “不去,你看我的黑眼圈,你忍心嗎?”</br> 溫修遠抿唇點點頭,這兩天的確把她折騰夠嗆。</br> 溫修遠把顧悠然送回家,但是在車上又抱著她鬧了好久,差點就把她辦了。</br> 回家路上,路過一家24小時便利店,溫修遠停好車,進去買了幾盒安全套。其中一盒,放在車中控的儲物盒里。</br> 2月初,研究生考試出成績。顧悠然一直都很有信心,到了這一天反倒慫了,準考證號輸進去,卻一直猶豫。</br> 錢朵樂在一旁實在是看不下去,替她點了確定。</br> 頁面緩沖的幾秒鐘,一口氣提到嗓子眼。全世界都知道她參加戲劇學(xué)院研究生考試,如果考不上那就太丟人了!隨后又開始安慰自己,想開一點,就算考不上也沒什么,繼續(xù)寫小說、寫劇本,明年還可以重考。</br> 短短幾秒,顧悠然已經(jīng)給自己鼓足勇氣,頁面打開后,她平靜的看著屏幕上的分數(shù)。</br> 錢朵樂不知道分數(shù)線是多少,看到分數(shù)也沒用,只能著急的問:“怎么樣?”</br> 再三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后,顧悠然點了下頭,“應(yīng)該是過了。”</br> 錢朵樂摟住她,比當事人還要激動的說:“太好了!”</br> 顧悠然長舒一口氣,“今天我請客,不醉不歸!”</br> 中午時分,顧悠然接到導(dǎo)演的電話,聽說今天出成績,特地問問她考得怎么樣。</br> 顧悠然說:“以后就是同門師兄妹了,師兄多多照顧。”</br> 溫修遠一進來就聽到她在喊人“師兄”。</br> 師兄?他擰緊眉,停在她背后。</br> 錢朵樂先看到溫修遠,正要告訴顧悠然,他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錢朵樂立即意會,默默起身走開。</br> 顧悠然還在接電話,聽導(dǎo)演說:“恭喜恭喜,我再來給你添一喜。”</br> “什么?”</br> “定檔了,京城和浦城雙衛(wèi)視,下周開播。”</br> “啊啊啊啊!!!太好了!”</br>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竟然有這么多好消息!</br> 顧悠然又和導(dǎo)演聊了幾句,掛了電話,興奮的起身,忍不住的舞動著雙臂律動起來。一轉(zhuǎn)身,竟然看到溫修遠,更是喜上眉梢,立即上前摟住他的腰,迫不及待的把好消息分享給他。</br> 溫修遠微笑著抱著她,柔聲道:“恭喜你,攸心老師。”</br> 顧悠然美滋滋的說:“謝謝你,溫總。”</br> “我剛剛似乎聽到你喊其他人師兄?”</br> 顧悠然的笑容一滯,解釋說:“那個啊,是導(dǎo)演,我們一個導(dǎo)師,所以……”</br> “我不喜歡和人重名,改個稱呼。”</br> “那叫你什么?修遠?遠遠?”顧悠然不由一抖,太不習(xí)慣了。</br> 他伏在她耳邊低語:“你可以喊我,老公。”</br> “……”</br> 就在這時,咖啡館落地窗的遮陽簾紛紛落下,室內(nèi)光線驟然變暗,顧悠然詫異的看著,感覺有事要發(fā)生。</br> 果然,墻上的投影大屏忽然亮起,屏幕上出現(xiàn)的是她的照片。一張,又一張,是連她都沒見過的樣子。專心寫劇本的她、圖書館自習(xí)的她、片場的她……他竟然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拍了這么多照片。而且光線和角度都非常好,竟然都挺好看的。</br> 照片的最后,溫修遠出現(xiàn)在屏幕上。</br> “你盡管去追求你的夢想,我會時刻跟隨你的腳步,為你保駕護航。然然,我愛你,你愿意嫁給嗎?”</br> 畫面定格,顧悠然笑著,眼淚卻涌出眼眶。今天到底是什么神仙日子?</br> 溫修遠拿出一個黑色天鵝絨盒子,里面是一顆粉鉆戒指,顧悠然驚喜的不知如何是好。</br> 那顆粉色鉆石正是前段時間看到的一則拍賣提示,而她當時只是隨口感嘆了一聲:好漂亮。</br> 溫修遠拿著戒指,正要單膝跪地,顧悠然忽然攔住他,“你干嗎?”</br> “求婚。”</br> “不用不用,我答應(yīng)了。”</br> 溫修遠無奈,“你把我節(jié)奏打亂了。”</br> 顧悠然瞟了一眼,小聲說:“他們都在看著,你快給我?guī)贤晔隆!?lt;/br> 溫修遠取出戒指為她戴上,一把將她抱起來。</br> 一時間,歡呼叫好聲此起彼伏,就連店里的客人,都站起來為他們鼓掌祝福。</br> 溫修遠抱她的手臂又緊了幾分。</br> 顧悠然伏在他肩頭說:“求婚都不忘記給你的手機做廣告。”</br> “對。”</br> “那我要發(fā)個微博,不能浪費這么好的宣傳機會。”</br> “謝謝你,老板娘。”</br> “不客氣,老板。”</br> 顧悠然當真挑了九張照片發(fā)到微博上。</br> 攸心V:求索S60pro怎么拍都好看!@蘇亦@求索集團</br> ——啊啊大大好美!買了買了!下單了!</br> ——此處不@溫先生嗎?</br> ——買手機送女朋友嗎?就照片里這種。</br> ——老板娘親自下場推廣,太甜了!</br> 顧悠然喊不出“老公”,直接喊他的名字也很別扭,于是繼續(xù)喊他師兄,不過她也表態(tài)了,以后,只有他能做她的師兄。</br> 溫修遠約了雙方父母,宣布已經(jīng)求得顧悠然同意,他們準備結(jié)婚了。</br> 有人歡喜,有人憂愁。歡喜的當然是楊文欣和時謹夫婦,憂愁的便是顧教授。</br> 顧海生還沒準備好呢,女兒就要嫁人了。當初他說過,在她事業(yè)有著落前不能結(jié)婚,可現(xiàn)在她考上研究生,編劇的電視劇就要播出……好像沒有阻止的理由,只能盡所能的把婚禮從春天拖到秋天。</br> 3月初,《有一點動心》正式開播,劇情又甜又帶感,男女主顏值高、演技在線,開播一周后,雙臺收視率破1,最高達到2.01%,是近幾年收視率最高的偶像劇。</br> 男女主演的事業(yè)跨上新臺階,攸心也一躍稱為炙手可熱的人氣編劇,求合作的人幾乎要把門檻踩破了。</br> 顧悠然不得已申請新的手機號,原號作為工作號碼繼續(xù)使用。</br> 婚禮可以到秋天舉行,但是證可以早點領(lǐng)吧。</br> 顧悠然試著和顧海生商量早點領(lǐng)證。</br> “修遠那小子的主意吧。”</br> 以前張口、閉口都是修遠這好、那也好,自從他倆談戀愛,顧教授就沒有夸過溫修遠,還總用“那小子”指代。</br> “不是,我想的。”</br> 顧海生冷哼,“那你就想想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什么主意。”</br> 顧悠然大大方方的承認:“對啊,就是那主意。”</br> 顧海生嗔怒,“女孩子家家,不害臊。”</br> “怎么了?你跟我媽不也是未婚先孕嗎?結(jié)婚的時候,我媽肚子都4個月大了。”</br> “……”</br> “你倆還挺潮的,二十多年前思想就已經(jīng)這么前衛(wèi)了,果然年輕人血氣比較盛。”</br> 顧海生臉一陣紅一陣白,氣的不行,拂袖而去。</br> 顧悠然把顧教授徹底惹毛了,以為這事徹底黃了,幾天都小心翼翼,不敢再招惹他。</br> 幾天后,顧教授讓溫修遠到家里吃飯,竟然主動拿出戶口本。</br> 顧悠然和溫修遠意外極了。</br> 顧海生當場就想改主意,“不要算了。”</br> 溫修遠立即去接戶口本,“謝謝教授,我一定會照顧好然然。您放心。”</br> 顧海生嫌棄的揮揮手,“趕緊帶走吧,一天天就會氣我。”</br> 領(lǐng)了結(jié)婚證,婚禮只是形式,顧悠然開始光明正大的留宿溫修遠的家。</br> 他們開啟了“夫妻生活試用期”,不過,他們倆的步調(diào)異常協(xié)調(diào),基本沒有摩擦,也不用磨合。</br> 其實夫妻之情不可能步調(diào)完全一致,只是他總在無底線的遷就她。顧悠然都懂得,所以,也會提醒自己做出改變。</br> 比如說,早起的時間。她從9點挪到8點,再挪到7點20分,這樣他就不用為了陪她吃早餐而推遲會議,也不會為了不得不參加的會議而不陪她吃早餐。</br> 但她也約法三章,夜里不能太過了,否則別說9點,11點她也起不來。</br> 他去公司后,她會在家里看書、構(gòu)思劇本和小說,中午若是有空,她會去公司找他吃午餐。然后,再去“有點甜”耗上一下午,他忙完后,會去接她回家。</br> 有時候,她也會打包“有點甜”的咖啡甜品去找他,康寧每次見到她都開心得不得了,那意味著她又能吃到有錢也買不到的“限定甜品”啦!</br> 不過,鑒于小路師傅有錢任性,產(chǎn)出太低,能吃到“限定甜品”的幾率還是比較小的。</br> 夏末初秋,一場國劇盛典在浦城隆重舉行,求索手機是盛典唯一贊助商。</br> 顧悠然作為編劇,受到盛典邀請。</br> 官方寫好介紹詞后,發(fā)給周昊過目。</br> “求索集團總裁溫修遠及夫人知名編劇攸心”。溫修遠皺眉,大筆一揮,全部改掉。</br> 盛典當天,主辦方鋪設(shè)了五十米的紅毯,在紅毯兩側(cè)是各家媒體和粉絲,□□短炮閃個不停,尖叫聲更是此起彼伏。</br> 顧悠然和溫修遠乘坐的車停在紅毯盡頭,溫修遠率先下車,顧悠然深吸一口氣,扶著他下車。顧悠然穿上了當季高級定制長裙,化了精致的妝,美麗不可方物。</br> 二人出現(xiàn)在紅毯盡頭,主持人還未開始介紹,認出他倆的粉絲已經(jīng)開始尖叫。</br> 主持人開始介紹:“接下來,有請知名編劇攸心及先生溫修遠。”</br> ——先生?他倆結(jié)婚了?</br> ——OMG竟然結(jié)婚了?</br> ——小說里才有的愛情啊!</br> ……</br> 顧悠然挽住溫修遠的胳膊,“聽說之前的介紹詞不是這樣的?”</br> 溫修遠笑了一下,看向她,外界的糟雜與關(guān)注似乎都與他無關(guān),他的眼中,只有她。</br> “夫人的主場,我怎能喧賓奪主。”</br> 顧悠然很受用,他傾身,輕輕吻上她的額頭。無數(shù)的鏡頭、目光聚焦在他們身上,而他們眼中只有彼此。</br> 最好的愛情,勢均力敵。我可以是你的盾,也可以是你的長矛。</br> 余生有你陪伴,無憾。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