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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寧，我要你一無所有。」</br>
美女姊姊的狠話在秦寧腦子里似乎變成了好幾只禿鷹，不斷盤旋，那聲聲冷笑則在山谷中不斷回旋。秦寧的眼前再也不是丁馨柔，她所看見的盡是丁立仁險惡的嘴臉。此時，她反射性地往后退，身體就像是要扭曲一樣，她只想萎縮在一角。啊不，若是能馬上消失，那就更好了。她心里是這么想的。</br>
「果然嚇壞了。」丁馨柔偶爾也是會如現在般痛恨自己愛驗證事情的精神，剛才已經親眼看見秦寧面對父親時的異狀，還非得重演一次來刺激她。轉念一想，丁馨柔更覺得自己的父親多么令人畏懼，同樣的演出，換來的反應怎么會如此不同？那時在父親面前的自己丑惡得讓她想賞自己兩個耳光看看是否在作夢？而且還是個惡夢。然而，她面對的竟是父親開懷的笑聲……</br>
當秦寧和徐啟健還處于無聊的爭吵中，在后頭的丁馨柔悄悄追上丁立仁，且開始發揮精湛演技……</br>
「爸爸。」</br>
女兒的聲音丁立仁不會認不出，他卻只是停住腳步，沒回頭，心里直想著這女兒從小就特別維護那小雜種，怕是為了剛才的事情要來和自己理論，所以他只是悶悶地回應一聲，邁開腳步就想走了。</br>
「爸，秦寧的事不需要你費神，交給我好了。」丁馨柔冷淡不含責備意思的語氣，讓丁立仁皺了皺眉，他爽快地轉身面對女兒：「馨柔，你說什么？」</br>
「我知道爸爸要做什么，我來幫你完成效果會更好。」丁馨柔再靠近父親一步，牽起父親的手，彷彿要他把所有的責任都交給自己般。</br>
閱人無數的丁立仁望著女兒不同往日的表情，心底有些高興，家里頭原來有個人和自己是有共識的，但他卻掩住笑容，緩緩地把手縮了回來，否認說：「我還是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喔？難道是我搞錯了？爸，你難不成是特意來找那雜種回家的？」丁馨柔雙手交叉橫在胸前，直盯著自己父親，半晌，丁立仁放下戒心大笑著：「哈哈哈哈，你能幫爸爸做什么？」</br>
「是她讓我們一家人聚少離多的，我也不會讓她的安寧維持多久。我得不到的完整家庭，她也別想得到！既然我是她最親近，最信任的人，那我就要她……」</br>
「一無所有！」兩個人同聲同氣，丁立仁和女兒相視一笑，滿意地說：「好好，這才是我的好女兒。」丁立仁原本還很懊惱自己的兒子站在秦寧那一邊，現在真是太順自己的意思了，「秦育成，我怎么會給你好日子過？」即使秦寧是個預料不到的意外，他也要讓秦寧成為秦育成的災星。</br>
秦育成總是小心謹慎，但是他萬萬沒想到有種電腦程式可以把每天用鍵盤輸入的任何按鍵一一紀錄并發送到丁立仁的電腦里。只要拿出耐心，丁立仁怎么會不知道他的帳號資料？事實上，就連強姦案都可以暗暗地被他誘導出來，他還有什么做不到的？</br>
若不是他裝做無意地把秦育成失業還被愚弄的慘況告訴自己老婆，且明知道自己老婆一定會心軟去看看秦育成，卻特意為自己臨時安排出國公干，相信秦育成不會有機會再看見他深愛的人。最可惡的是就在丁立仁臨走前，他還專程去陪秦育成買醉！</br>
他的目的很明確，也很簡單，他除了要秦育成身敗名裂，還要這個人在愧疚和自責中一輩子抬不起頭！</br>
一起長大的時光，沒有一樣好東西不是屬于秦育成的，丁立仁所得的卻是次等的，連他最愛的女人先愛上的也不是自己……自認為自己更為優秀的丁立仁怎么會甘心？</br>
「是啊……不甘心。嘻……馨柔也一樣，我看出來了，她的不甘心……」邊走回旅館，丁立仁歪著嘴笑，心底癡癡地自語著。</br>
「秦育成，你的寶貝小雜種要受苦啰……」</br>
※</br>
我承認我太弱了。</br>
我居然被姊的演技給唬住了，嚇得傻傻的。這樣呆住了多少時間，我不曉得。但是，實際上應該不會太久，因為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姊舒服地坐在沙發上，而且剛剛喝完我給她端出來的那杯茶。</br>
人的思考能力，有些時候讓我覺得害怕，我害怕那種一旦陷入就不斷衍生，一直都找不到盡頭的感覺。或許也可以說，我找不到出口。當我無法從一種迷思中逃出去，然后眼前的事物重復又重復，直到讓我頭暈目眩才把我扔出去面對現實時……我會忽然分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br>
這種迷失感很可怕。</br>
或許姊她并不知道，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話語，是多么的有力量。她的話總是可以讓我的心暖暖的，也可以讓我感到我正被莫名地強拉進去一個深深遠遠的黑洞中……那時的心就不暖了，只充斥著萬劫不復的恐懼。</br>
現在盡管已經稍微清醒了，該要望向姊的那一刻，我卻逃避了。因為依然分不清真假。</br>
「小寧。」姊站起身，緩緩的走到我面前，把我輕輕環抱著。</br>
「避不掉的。」她靠近我的耳邊細聲說著，「都這么多年了。我的傻妹妹……丁寧。」</br>
那么短短一瞬間的事，姊就看出了我對她的懷疑，果然是很多年了啊，姊若是不唸醫科，去當警察，應該破了不少大案子了。</br>
「姊……」我脫離她的溫暖，正視著一起長大的她。真的已經不一樣了，不是她，而是我們。只是我變得更傻了，連不該懷疑的人也質疑，呵，難道我該去上什么心靈課程來教自己重新信任身邊的人？</br>
「我姓秦。」我笑說，「但你還是我姊姊……演技進步很多，實際上非常恐怖的那一個。」</br>
姊還沒反應過來，大門忽然被打開，嘉嘉和小嵐朝著客廳大喊著：「我們回來啦！」</br>
「我沒聾，也沒瞎。」我沒好氣地說。對她們製造出來的噪音還沒習慣，對這樣的熱鬧，所有人聚在客廳嘻嘻笑笑像個家一般的氛圍，我一樣還沒習慣。</br>
但，我那姊姊卻習慣了。</br>
「嗯，這里真像我們家，我也留下好了。」當時究竟在談些什么，我全忘光了，只看嘉嘉和小嵐拍手歡迎，我則呆望著突然站起身這么說的姊。那媽媽呢？阿毅呢？不是應該先回去嗎？</br>
「小寧看起來好像沒那么歡迎我住下來喔？」姊又來了，那副柔弱可憐的樣子……算我怕了你，在健那個白癡出來護花咆哮以前，我爽快地連聲說好。話說，我的好姊姊，我還有那一點點的膽量說不好嗎？</br>
「那就好，要不我復仇的戲就演不下去了。」姊邊說，邊把健給趕出門，「我送啟健到車站，小寧你可別給我逃跑了。」</br>
我堆起燦爛的笑容對出門的姊熱情地揮手，心里哭泣著：「我怎么敢跑啊……」</br>
※</br>
送走了男朋友的丁馨柔回到秦寧的家，踏進這個家，她立刻覺得氣氛不對，所有人都盡量控制自己不去望那家中唯一的男人──秦育成，但是丁馨柔卻與他正面對上。他臉上的表情貌似已經被冰封，人一動不動地坐在客廳沙發，由于沙發位置正好面向著家門，所以即使丁馨柔想避，也避之不急。</br>
環顧四周后，發現在這個家里頭最關鍵的人物不在現場。此時，丁馨柔發出令人生畏的冷笑：「小寧，你居然給我跑了……」</br>
「哈啾！」一股寒意直達背脊，秦寧忍不住連打幾個噴嚏，她有很不好的預感，總覺得接下來的日子會很不好過，或許明天她就完蛋了。想到這里，她開始感到后悔，就在這么恰當的時間點，那溫柔的雙手給她雪白的頸圍上保暖的圍巾，關切地問：「小寧，怎么了？受寒了？嗯，好像要下雨了，我去把窗關一關。」</br>
「我沒事。」秦寧默默嘆了口氣，其實在踏出門的那一刻，她已經來不及后悔了。她的一句話，讓敏感的對方停下腳步，走到她面前，笑嘻嘻地說：「我的小寧，你的口氣好像在怪我啊。」秦寧望著這個總讓她覺得自己是個笨蛋的傢伙，心里就有氣，但還是怪不得他。</br>
「……去關窗吧。衡賜。」她無奈地說。林衡賜摸摸她的頭，滿意地走開。</br>
秦寧人都在他家了，林衡賜還有什么不滿意嗎？當然沒有，他高興死了。一通電話就把朝思暮想的小寧帶到身邊，他甚至有種取得勝利后感覺到的驕傲和光榮。時間太對了，秦寧是搭最后一班火車來的，想追來的也追不來。而且這一晚絕不會有爸爸來認女兒了。想到這點，他就更樂了……</br>
事情是怎么發生到這個地步的，秦寧現在才稍微能去回想。</br>
丁馨柔和徐啟健離開之后，秦寧知道他們倆也是好久才見上一面，估計會先逛逛吃頓飯后才會回來。父親和云姨難得地正在約會，所以家里剩下的三個人（還有一只狗）就在家里頭弄了頓晚餐，開心地吃完，該洗澡的洗澡，要看電視節目的或霸著遙控器或爭奪著。到秦育成和李云回到家里，到這個時間點為止，秦寧還是安全的。直到秦寧的手機響起，林衡賜打來的電話開始，秦寧的思考能力完全退化以后，她的行為慢慢威脅到她的人身安全。</br>
這通電話的內容一開頭只是普通的寒暄，林衡賜忍著許多話沒說，他盡量讓自己當一個稱職的聆聽者。秦寧一樣把許多事情都省略了，包括丁家的事情，她只字不提。兩個人互相隱瞞地對話著，這情況很容易讓這段通話走進死胡同，那種無話可說的地步……</br>
「……小寧。」林衡賜首先打破了這個局面。</br>
「嗯。」</br>
「你覺不覺得我們……我們有點不對勁？」</br>
「……」秦寧傻了半秒才問：「什么意思？」</br>
「哈……沒什么，我胡說八道。」林衡賜打算裝傻地帶過，但是秦寧抓住這個點，沒得到令她安心的回答，她不愿意讓林衡賜敷衍過去：「衡賜你不是胡說八道，你……你有話想說，不是嗎？」</br>
「嗯……讓我想想怎么說。」林衡賜苦澀地笑說，看來是逃不過小寧的直覺。深深吸一口氣，他說：「我很想你，小寧。」</br>
「我……我其實很羨慕女朋友就在身邊的人……」他笑笑，「小寧，我們太久沒見面了。」說到這里，幾乎已經是林衡賜對著秦寧能說出口的極限了，心里真正想說的話，他仍然遲疑著。</br>
「衡賜，我知道你不是想說這些。你到底想說什么？」秦寧的單刀直入，彷彿在林衡賜的心上打了一拳，他忽然有些著急，我的小寧不會是誤會了我的意思吧？咬咬牙，他只好硬著頭皮說：「我我，我只是想問，這段時間你是不是沒想過我？你看連電話都是我先打給你，我……」</br>
「嘟──」</br>
呃，掛斷了？林衡賜望著手機久久無法言語。</br>
而另一邊的秦寧像無頭蒼蠅，扔了那突然沒電的手機，拎了件外套，像有什么天大的急事般沖出房間，直奔大門，要不是秦育成當時在客廳，大概沒人知道秦寧這么夜往哪兒跑。</br>
「小寧，你要去哪里？要去接馨柔嗎？爸爸和你一起去吧。」秦育成溫和地說。</br>
「不是。我我……我要去找衡賜。」秦寧慌忙地穿好鞋子，打開了大門就要繼續跑了，秦育成一聽到那臭小子的名字，自然反應就先拉住女兒：「你說什么？這么晚了……」</br>
「啊，對，所以……爸爸，今晚我不回家了。」秦育成聽到這句話，原本捉著女兒的手都無力了，那句話太震撼了，他的腦子暈眩著……木訥地問：「這……這是什么意思？」</br>
「就今晚不回家的意思。」秦寧回頭笑說：「放心，不會有你擔心的事情發生的。」說完，秦寧就消失在秦育成眼前了。</br>
而，秦育成就這樣冰封到丁馨柔回來。（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