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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尸愛人(18)

    謝星闌好幾秒沒說話。
    謝池:“在想什么呢?”
    “真想知道?”
    “嗯嗯。”謝池小聲催促。
    謝星闌沉笑道:“在想到時候我摟著你的腰, 托著你屁股, 然后你環著我脖子……”
    “那、那挺好啊, ”謝池臉上浮現淡淡的緋色, 四肢微僵, 若無其事地挑釁,“哥你還能再深想下去。”
    謝星闌本意只是想逗他, 如今被噎了下,無奈哂笑:“小池,你這張嘴……”
    謝池下意識舔了舔嘴唇,面無表情:“以后還不是便宜了你。”
    謝星闌愣了好幾秒,感覺又被貓輕輕撓了下, “靠”了聲, 聲音微啞:“你可真要命。”
    “夸我呢?”謝池解了襯衫最頂上扣子, 散散胸腔熱氣, 肩膀聳了聳, “要命的話 ……那哥趕緊出來, 死在我身上好了。”
    論嘴炮他沒帶怕的。
    謝星闌:“……小池,你學壞了。”
    謝池眉梢微挑,沒臉沒皮賴賬:“你慣的。”
    “……”謝星闌好容易平復心頭邪火, “疼不疼?換我?”
    “不換,我去審下張利奴, 哥哥陪我說說話,我就不疼了。”
    謝池忍笑,他也不是真多怕疼, 潔癖也是看有沒有條件潔癖,他哥沉睡,他就不怕疼也沒潔癖了,他哥醒了,他就疼得要死又潔癖得要命了。
    [為啥大佬前一秒還在和蓮溪道長據理力爭,現在就安靜如雞默默……臉紅了?是臉紅對吧?我沒看錯?]
    [為啥小伙伴生死未卜他還能笑啊,好沒良心]
    [前面道德綁架?大佬分輕重緩急,該做的都做了,為什么不能笑?難道要跟陸聞一樣紅著眼睛肩膀一抽一抽地干等著?]
    蓮溪道長將童子血均勻灑在土坑里后,看了眼陸聞和謝池身上傷勢,道:“我去外頭買點草藥。”
    謝池立即應聲,乖巧道:“謝謝師伯。”
    他正愁怎么支開蓮溪道長審問張利奴,畢竟場面可能太過血腥,蓮溪道長要是因此改了讓他做控尸人的決定,那就麻煩了。
    蓮溪道長道:“你們看著點,頂上一層童子血干了,立馬潑新的一層,別出紕漏。”
    二人點頭。
    因為嚴鏡的事,張利奴被遺忘在角落,此時終于閑下來了,謝池從邊上拖了個板凳坐下,拔下了張利奴嘴里塞著的衣服。
    謝池問:“你和趙娘子什么關系?”
    張利奴啐了口,惡狠狠道:“你別想從我嘴里套出半點消息,我死也不會告訴你!”
    “挺有骨氣?”謝池看他一眼,輕笑道,“不怕死,因為手沒了,不想活是吧?我理解的。”
    張利奴眼里露出幾分懼怕,有點摸不準他的意思。
    謝池突然壓低上身靠近,掐著他下巴,眸光灼灼:“那你怕不怕疼啊?我讓你生不如死還是可以的。”
    陸聞暗暗汗顏,謝池無論性格還是舉動,都太反派了,又乖戾又為所欲為,這誰受得了?
    他雖這么想著,還是默默將桃木劍塞進了謝池修長漂亮的手里。
    張利奴恐懼地瞪大眼,面前這人半身染血,血腥味濃郁,白皙斯文的臉上血污交錯,一雙眼亮得駭人,帶著不加掩飾的惡意。
    張利奴絲毫不懷疑他再嘴硬一秒,這人就能讓他皮開肉綻。
    劍尖迫近,張利奴冷汗直流,渾身發抖,劍尖觸到汗毛,就要切開脆弱的肌膚時,張利奴終于崩潰:“不要!我說!”
    “你這見風使舵可真快啊,”謝池輕嘖了聲,語氣暗諷。
    這也省了他很多麻煩。
    謝池將劍扔回陸聞,靠上椅背:“自己交代吧。”
    張利奴面無血色地點頭。
    接下來的小半個時辰里,張利奴交代清了事情的起因經過。
    張利奴家世代以演傀儡戲為生,用來演傀儡戲的傀儡也是族人自己做的,這門手藝一脈單傳,一直傳到了張利奴這。
    張利奴扎的傀儡,是最好的最有名的。
    張利奴對傀儡入迷,日日扎,夜夜扎,睡覺時不抱著傀儡都睡不安穩,他沒有成婚,理所當然沒有子女,他把自己扎的傀儡,當成了自己的老婆和子女,把所有心血都傾注了進去。
    在他已經將扎傀儡這門手藝學到登峰造極進無可進的時候,張利奴第一次頹廢了。
    他開始不滿足于扎冰冷死板的傀儡,他覺得傀儡也該有靈魂。他到處搜刮傀儡,想要精益求精,直到某天,他在一個攤子上,看到了個臟兮兮的傀儡。
    那只傀儡很普通,甚至稱得上丑陋。張利奴一掃而過,剛準備走,卻駭然地發現,那只傀儡對他眨眼睛了。
    張利奴定睛再看時,那傀儡卻原封不動。張利奴的心砰砰得跳,故作鎮定地買下了這只傀儡,疾奔回家。
    傀儡表面摸上去很滑很油,張利奴原先還不知道是什么,直到從傀儡的后背里摳出一塊白帕,根據帕子上的字,張利奴才知道傀儡表面竟然是……人皮。
    白帕上寫著人皮傀儡的煉制方法:將女人的皮活剝下來,裹在搭好的身架上,用這人的心口血浸泡牽絲線,然后將牽絲線嵌入扎好的傀儡里。
    這樣扎出來的傀儡,會擁有原主儲存記憶的殘魂,會思考,會說話,但只會完完全全按照傀儡師的吩咐行事。
    張利奴一開始有所猶豫,但這份猶豫并沒有維系太久,他就對第一個女人下手了。
    這個女人就是仕女圖里的牡丹。牡丹生前是個放浪形骸的妓|女。張利奴包了她一夜,在當晚活剝下了她的人皮。
    陸聞聽到這終于忍無可忍:“你個畜生!你在殺人!”
    張利奴機械轉頭看向他,突然笑了幾聲,那笑聲沙啞難聽,硌得人渾身不舒服。
    “誰說我殺人了?”張利奴看向了陸聞的臉,“你看你,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臉上這東西很恐怖,是不是時常為此感到自卑?”
    陸聞臉色冷下來:“這跟你殺人有什么關系?!”
    張利奴嘖嘖出聲:“被戳中痛處了?人的皮囊啊,都是不完美的,我這怎么叫殺人呢?牡丹從前只有一個r頭,另外一個被她的恩客咬掉了,我剝了她的皮,將她制成傀儡后,只要用筆在她身上那處輕輕一點,就能讓她變得完整。她的臉,也是我重新修飾的,是不是國色天香?”
    張利奴眼睛中流露出自豪與癲狂。
    “我保存了她的殘魂,她只是以另一種形式存在,我給了她完美的皮囊和永恒的生命,她應該感謝我才對。”
    “你!”陸聞怒不可遏,恨不得提劍殺了他。
    謝池則冷眼看他,面上不起波瀾。
    張利奴笑得意味不明,道:“你們真以為,這里的十個仕女,全都是我殺的?”
    陸聞疑惑皺眉,冷然道:“你什么意思?不是你殺的,難道是趙娘子殺的?”
    謝池翹著二郎腿,突然輕笑:“那些女人自愿送上門的,為了美貌或者生命。”
    張利奴意外地瞥了他一眼。
    張利奴道:“杏白姑娘,她纏綿病榻,不甘心就此死去,她是自己要求我讓她變成傀儡的;至于春桃,她原先生得嬌俏貌美,卻意外毀了容顏,惹夫婿厭棄,她也是多方查探,主動找上門的,她要獲得極致的美貌,過放浪形骸的生活,以此來報復她的夫婿。”
    陸聞滿臉難以置信:“真的有人能瘋成這樣?甘愿忍受被活剝的痛苦??”
    謝池歪頭看陸聞,哂笑道:“子非魚,焉知魚不樂?”
    張利奴又意外地看謝池一眼:“如果我沒有受趙娘子委托,也許我會和你成為朋友,你我身上,都有不惜一切代價做成一件事的瘋狂。”
    謝池不置可否。
    [哈哈哈哈哈哈大佬贏得了反派的青睞]
    [大佬:心情復雜]
    “那后來呢?”謝池淡淡道。
    大概是遇到了知音,張利奴徹底打開了話匣子。
    “我殺了牡丹后,帶著她的人皮潛逃了,但因為動手太急,留下的線索太多,還是很快被捉住了,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在牢里呆了幾天,卻被釋放了。”
    謝池挑眉:“趙娘子?”
    張利奴道:“對,我出了牢里,就被人打暈,秘密帶到了趙家,看到了趙娘子,趙娘子說要和我合作。”
    謝池若有所思:“她有權有勢,幫你脫罪,給你提供合適的人作傀儡,至于你,你為她效命?”
    “對。”
    謝池換了個問題:“童子血怎么回事?編織幻境必要的材料?”
    張利奴搖搖頭:“這是你唯一說錯的地方,其實我的幻境,用普通的人血便行了,用童子血最好,真正要殺那些孩子的,是趙娘子。”
    陸聞瞪了瞪眼睛。親耳聽張利奴說出來,他才知道人的反差可以有多大。
    門房還說,趙娘子日日夜夜齋戒為孩子祈福,其實殺人的卻是她……
    張利奴道:“她讓我用傀儡神不知鬼不覺地拐走那些孩子,殺了他們取血,你們看到的血池里的血,其實只是剩下的一小部分,大頭被我運送到了趙家。”
    謝池面色微沉。
    陸聞攥緊了手:“你們到底殺了多少孩子?!”
    張利奴死到臨頭,也沒什么不敢說的:“淮凹鎮應該是六七個,我們不敢太過造次,怕觸怒上頭惹禍上身,所以目標比較分散,隔壁幾個鎮的加起來,應該有三四十吧。”
    他說的輕飄飄的,似乎三四十條人命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陸聞咬牙切齒,巴不得一劍捅了他解氣。
    謝池倒是沒什么觸動:“她很愛她的相公?”
    張利奴時時刻刻在關注著謝池表情,暗自思忖著說到什么地步會讓謝池滿意,不折磨自己。他同趙娘子來往那么多年,說什么都不知道,謝池肯定不會相信,但真吐露了個干干凈凈,他又怎么甘心?
    他還指望趙娘子殺了這些人替他報仇。
    張利奴心下暗自打著算盤,面上半分不顯,飛速道:“是,趙娘子很愛她的相公。”
    謝池笑得有幾分耐人尋味:“她要童子血、強大的僵尸,再加上她死了相公,又深愛相公,她是不是要……借僵尸還魂,人僵再續前緣?”
    張利奴語氣如常:“我不知道,我只為她辦事,其他的我不想知道,也沒資格知道。”
    “最后一個問題,”謝池頓了頓,“男人煉傀儡可以么?”
    張利奴不明白他問這個問題的意思,下意識便回答了:“不可以,手帕上說,女人真狠起來,要比男人狠上數百倍,只有她們才能熬得過剝皮劇痛,真正脫胎換骨,成為不死不滅的傀儡。”
    “男人不行,只有女人才可以煉傀儡對嗎?”謝池不知為何,又問了遍。
    張利奴如實道:“我沒煉過男人,我不知道。”
    謝池:“你還知道什么?”
    張利奴:“沒了。”
    張利奴說出“沒了”二字,謝池和陸聞的手機突然響了——
    [劇情進度已更新,達成劇情:張利奴的坦白,注:恐怖片保護機制作祟,再問將問不出有效信息。]
    [注:該片中后期不提供具體劇情探索度,具體數據拍攝完畢后將統一查看。]
    二人剛看完消息,一低頭,張利奴已經因為失血過多死了,不知為何,他臨死前,嘴角勾勒了個詭異又意味不明的微笑。
    他仰頭看著謝池和陸聞,似乎在詛咒他們和他一起下地獄。
    蓮溪道長買完草藥趕回來,將蓮葉包著的草藥分給二人,又過去檢查嚴鏡的情況了。
    陸聞搬了個凳子剛準備坐過來,一轉頭就看見謝池露了半個肩膀,面無表情地敷著藥,動作可以說是粗魯敷衍至極,似乎還在思索張利奴的話,有點心不在焉。
    謝池傷口深,但不是什么要緊位置,并不影響活動。
    陸聞瞪著眼對著他光滑白皙的肩頭看了好幾秒,默默又搬著板凳坐到了邊上,埋頭不敢亂看。
    過了會兒,還是忍不住又看了眼。這回謝池的手法卻截然不同,溫柔細致,小心翼翼。
    感受到陸聞的窺視,謝星闌用手蓋住肩頭,危險地瞇起了眼。
    陸聞瞬間認出來這個是謝池男朋友,渾身哆嗦了下,背過身打定主意死也不轉頭了。
    [為什么氣氛如此微妙]
    [我想當大佬的手指]
    等忙完,陸聞才做賊心虛地走到謝池跟前:“有什么發現嗎?”
    謝池沉靜道:“趙娘子借僵尸還丈夫魂,應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我覺得這片,似乎并不準備隱藏趙娘子借尸還魂這件事。”
    陸聞愣了下,解釋道:“僵尸片一直都這樣的,不太注重推理,比較在乎打斗,結局多半是以打boss僵尸收場。”
    謝池點點頭:“這樣。”
    陸聞:“我看你剛才好像問了兩遍‘男人可不可以煉傀儡’?”
    謝池淡淡道:“我只是在想,如果男人可以煉傀儡,那趙娘子就不會舍近求遠,搞借尸還魂這套了。”
    陸聞恍然:“也是,直接將她相公煉成傀儡就是,反正能保存所有記憶,一勞永逸,既獲得了健康,又不死不滅。”
    謝池:“所以張利奴否認了男人煉傀儡,也就間接肯定了借尸還魂。”
    “我剛在發呆,則是突然想到了一個新的問題。”謝池用陸聞遞過來的布擦了擦手。
    “什么問題?”
    謝池將布遞給他:“如果你為你愛人找了副新軀殼,你愛人成了不死不滅的僵尸,獲得了永生,你卻依然會經歷衰老、死亡,你如果是深愛丈夫的趙娘子,你會愿意嗎?”
    陸聞愣了好幾秒,不明白他的意思。
    謝池笑笑:“我反正不愿意。”
    陸聞一頭霧水。
    謝池并沒有多說什么。
    “什么時辰了?”謝池問。
    陸聞看了眼手機,明白他的意思,道:“離趙娘子相公頭七回魂只有一個時辰,我們現在趕回去還來得及。”
    謝池點頭,站起,剛準備看眼嚴鏡就和陸聞去趙娘子家,手機卻突然響了。
    陸聞的手機也響了。
    [監測演員謝池已知信息達標,劇情需要,特啟用時間大法,立即進入三天后。]
    謝池表情驚詫:“還能這樣?”
    饒是教養好如他,都忍不住道了聲“艸”。
    謝池看了眼手機上方的時間,現在的確已經是三天后的這個時辰了……
    等于說他們錯過了阻止趙娘子借尸還魂計劃機會。
    [是大佬探索的太快?所以電影為了維系迫不得已才這樣了??]
    [哈哈哈哈我笑死了,大佬成了bug一般的存在]
    [可以理解的,工作人員原本計算,他們至少要在幻境里困上個兩三天,或者有效信息不足,耽擱一段,誰能想到他動作那么快?]
    [要真給大佬破壞了趙娘子借尸還魂的計劃,那這僵尸片也沒啥打斗看頭了,所以boss僵尸是不是該出世了,是不是要大佬大戰進階版僵尸了?這次能打過嗎?]
    [越修明躲到了趙家附近耶]
    陸聞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緊張地看向謝池:“我們現在怎么辦?”
    謝池剛要扯走蓮溪道長,按原計劃去趙娘子家,那邊一直看著僵尸的蓮溪道長卻驚呼出聲:“不好了!要失敗了!臉上出現裂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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