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千面因故離職，沒人知道她為何要離開工作了八年的公司？想取代她位置的人不乏其人，隔了一個月后她主動連絡(luò)山貓，約他一塊吃飯。她穿著一身卡其色的絲質(zhì)洋裝，帶有旅行與獵人的味道，再套件及腰的薄罩衫是拿鐵的顏色──當(dāng)他見到她時，蓬松大卷的黑褐發(fā)顯出她直率的個性依然未變，腳上那雙黃色高跟獨立地采著步伐向他走來；她的新嘗試讓人看不出她實際的年齡──女性主管的位階在她的身上穿脫自如──現(xiàn)在她不叫女主管，而是一個成熟女人──東方與西方的混合體；她的臉上沒有一絲愁容──他看著她還是覺得納悶。？
    她明白地告訴他自己已然決定要出國一趟，短時間不會回國，她決心離開他。？
    “你到底怎么了？人一溜煙地就消失了，你知道公司上上下下都在猜測…”他著急問道。
    “唉，沒什么，“她坐下后，眼神飄忽不定，故作隨性地冷笑說。”我就要出國了，公司里的人怎么想那不干我的事。”她優(yōu)雅地舉杯飲水，“咦？倒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jiān)──”她看著他，一副不在乎的模樣。脈搏跟著快速上下起伏，她開始感到心虛。？
    “那你的意思是要離開我？”他不假思索地說。”我們之間結(jié)束了嗎？”
    “不然你還想怎樣？”她說。”今天之所以找你出來，就因為我不是個薄情寡義之人，所以我才出現(xiàn)在這里。”？
    “快說──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新男友？”他馬上就趨上前，兩手按在桌上，面目極為暴怒可憎。”快回答我──”
    “這里是公開場合，請你莊重些，你不想做人，我還想做人呢。”她仰著臉對他的心猛力一刺，他傷心欲絕。
    山貓對她是放了真感情，當(dāng)下不能接受為何她要這般待他──該被甩的應(yīng)該是她，而不是他。？
    “說我交了新男友也行，反正我是跟定他了，你就乖乖地陪你的女友吧。”她話中有話，當(dāng)著他的面將拔下頸項上的金飾，她拿到他眼前，要他伸出手來。”這個還你──我不需要了。”？
    “你當(dāng)真要離開我？”
    “難道你看不出來嗎？”她說完話，便起身就走。
    “你等等…”他還是不敢相信，硬拉住她的手不放。？
    “你想干什么？”她眼里充滿恨意。
    “我…我…”他一時亂了方寸。”求求你，別離開我！你知道我不能一天沒有你……”
    “少來了。請把你的手給我放開！”她不留情面的說。”現(xiàn)在我們是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請你以后別來再纏著我。”？
    山貓顧不得旁人異樣的眼光，仍再跑上前去阻擋在千面之前，伸開雙臂，成大字型。哀求地說：“求求你…念在我們過去的情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很愛你──你應(yīng)該明白我對你的愛是永不改變的。……”
    “那好，你馬上去跟你女友分手，我就留在你身邊。”她開出條件，“你做得到嗎？”？
    “我…我…”他整個人就像軟趴趴的男性般萎縮，無法回應(yīng)。？
    “我就說嘛。那女人比我還重要，我成全你行了吧。”她執(zhí)意要走──？
    “好，我答應(yīng)你。”他費了好大力氣才把這幾個字吐了出來。”可是，你要給我一些時間安排善后。”
    “你聽著，我只給你三天的時間。期限一到你要是沒跟那個女人說清楚的話，以后也別來找我了。聽到?jīng)]──”她離開了。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同時間他對不起兩個人：一個是蘋果，一個是自己。？
    蘋果在下班后在家又預(yù)備了豐盛的一餐，她準(zhǔn)備告訴他升官的消息。她愉快地在廚房間穿縮忙著，她也打算向他提及她要答應(yīng)先前的求婚，電話這時響起。她慢條斯理地走回客廳接起電話。”喂—哪位？”
    “你現(xiàn)在立刻給我回家！”蘋父大喊吼道。？
    “爸──我現(xiàn)在支不開呀。”她仍平靜地說。
    “你媽出事了。難道說男友比自己的母親還要重要嗎？”？
    “好，我馬上回去。”她揪著心掛上電話，脫下圍兜，停止一切進(jìn)行中的事。趕回家中。？
    山貓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甩著筆筆桿子，心神不寧的樣子。數(shù)度拿起電話筒又放了回去；打回家中并沒有人接聽，手機(jī)也關(guān)機(jī)。他的心一擰，乾脆離開駕車回到住處，打算向蘋果坦白，說不定她會原諒他已愛上另外一個女人的事，萬一她生氣不原諒他就馬上離開，跟千面雙宿雙飛。？
    他知道她會原諒他，因為她愛著他──他卻可以背叛她。？
    蘋果回家探望其母的狀況，她走進(jìn)寢室時意志變得薄弱，她不能失去母親？
    “林醫(yī)師，我媽的情況現(xiàn)在如何？”她轉(zhuǎn)過身又問其父。”爸，媽到底是怎么了，為何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
    “小蘋，聽爸說，“他拍拍她。”你媽今天早上跟幾位朋友在家打麻將的時候，突然暈倒了，醫(yī)院檢查的結(jié)果可能是腦中風(fēng)。”？
    “什么？爸—不可能的，這怎么可能？”她簡直是比雷擊還要顫驚，猛搖頭。兩眼立刻垂下淚來，用手遮唇。？
    “我也不相信，但事實上你媽在早些年就有這些病徵，只是沒想到會如此之快。”？蘋父也愛莫能助。？
    父女相擁而泣。？
    “女兒呀，我還有一件事要跟你說，“蘋父為難地不知如何開這個口，背對著她，？兩手不斷交互搓磨。
    “爸，你有什么話可以直接告訴我，“她心又是一驚，看著他的口。”我是你的女兒呀──快告訴我發(fā)生什么事？”？
    “都是爸爸的錯，…因為投資股票失利，之前已把醫(yī)院的股份賣了出去，但買家所開的價錢根本不夠，“他又吱吱唔唔不敢再往下說，走了幾步仍就背對她，不敢實述。
    “爸，你到底欠了多錢？快說呀！”蘋果逼問說。”求你快說呀。”
    “一共是幾十億。我…為了能夠償還債務(wù)，請求一個朋友幫忙，結(jié)果對方卻以他兒子的婚姻做為交換條件，說，只要我肯把你嫁給他的兒子，他就愿意出資無息地幫我度過這次難關(guān)。”？
    “你怎么可以拿女兒的幸福當(dāng)作賭注呢？”她有種被人出賣的感受，情緒的反應(yīng)相當(dāng)激烈。？
    “女兒，聽我說……”他一再請求。甚至跪在地上不肯起來。
    “不，我不要聽，我絕不會答應(yīng)你的。”她含著淚，奪門離去。其父的叫喚聲還在耳邊縈繞……？
    山貓在家枯坐了好幾個鐘頭，終于等到了蘋果歸來。他們兩人同時有話想說，都在同一秒中又都把話給吞了回去。
    “我看到你又準(zhǔn)備一桌豐盛的菜，是不是我又錯過了什么重要的日子？”他愧對著說。
    “不—”
    “那你是不是有話想說？”
    “我…”
    “你說，我要是哪里做錯的話，我會改的…”
    “不是的，而是…”
    “是什么？”
    “是…唉，“她忍不住嘆了口氣，接著掩面哭泣，她的哭聲聽了真叫人心碎不忍。他抱住她，什么話都不該在這時出現(xiàn)，他還是舍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