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離婚要證明,王小清跟十粒的離婚,便暫時擱淺了。</br> 只是現在兩人在家,都對對方,分外的客氣。</br> 今晚上班回家,十粒洗漱好,便去阿香姐家報告。</br> 王小清梳洗完畢,她跟十粒的衣服也都洗好,上床先睡。</br> 十粒看到電視劇結束,回來看到王小清已經睡著了。</br> 他悄悄的打開了衣柜,拿出了一張小草席放在地下,打了個地下鋪。</br> 把床上自己的枕頭,被子小心翼翼地搬到了地下,關了燈和衣躺在了地下的草席上。</br> 不一會,便傳來了如雷般的呼嚕聲。</br> 早上王小清起床,十粒早已像往日一樣,在廚房煮糜(注:粥)了。</br> 吃過了早飯,兩人便出發桃花鎮。</br> 明天就是乞巧節了,王小清今天去鹵鵝店上班,順便要帶回一鹵鵝,明天給荷花拜司命公用。</br> 明天又得回娘家煮初七,也是潮汕一年一次的女兒節。</br> 乞巧節是女兒節,也是孩子十五歲的成人禮節---“出花園”。</br> 今年是全嫂的大女兒芳芳十五歲成年禮---“出花園”。</br> 英子昨天就跟全嫂說好了,明天要帶菲利克斯來觀禮。</br> 菲利克斯自從前天來到鳳凰鄉后,對各種東西,各種習俗都充滿了濃厚的興趣。</br> 本來癡迷于中國文化的他,沒想到來到了潮汕幾天,便體驗到了最全的中國傳統文化。</br> 接觸的,看到的,全是他期盼已久的最傳統的中國民俗文化。</br> 他興奮極了,跟英子商量著,婚后在潮汕定居一段時間,再一起回德國。</br> 英子也應允了菲利克斯的請求,答應婚后,陪菲利克斯在潮汕住一段時間,讓菲利克斯了解更多的中國傳統文化。m.</br> 早上起來,王小清帶著荷花拜了司命公,吃過了早飯,跟伍靈便提著煮好的花山豬腳湯,回石美村的娘家。</br> “出花園”是潮汕地區孩子的成人禮。</br> 寓意:長到十五歲的孩子,將其牽出了父母庇護的花園。</br> 出了花園,步入社會,去面對未來,承擔責任。</br> 菲利克斯吃過早飯后,便拽著英子出院子。</br> 全嫂家的后門,跟英子家書齋的院子門對望。</br> 只要出了書齋的院子,便可看到全嫂家的全貌。</br> 菲利克斯跟英子站在全嫂家的后門,看著全嫂家在做著“出花園”的準備工作。</br> 一大早,孩子的舅舅已經送來了位孩子置辦的禮物:一對紅履,一件紅肚兜,一條紅皮帶,紅內衣褲跟一套新衣服。</br> 芳芳的媽媽全嫂,為女兒準備了用十二種好花煮水,給芳芳洗過了澡。穿上了舅舅置辦過來的新行頭,并圍上紅肚兜。</br> 然后來到床腳邊跪下拜別“床頭婆”,等香燃盡,將床頭婆的香爐扔在外面。</br> 象征:以后孩子便成人了,不用再受床頭婆的庇佑了。</br> 全嫂讓芳芳坐在了放在房子正中央的一個竹籮里,一口一口地喂她吃甜湯圓,再喂幾口甜的長壽面,接著拿起一整只雞,遞給了芳芳。</br> 菲利克斯站在后門口,認真地看著全嫂在屋里幫芳芳,一套接一套的做著成年禮。他激動得拿起了相機,“咔嚓咔嚓”地拍個不停。</br> 在全嫂的指引下,芳芳對著雞頭,咬了一口,禮便成了。</br> 菲利克斯全程驚嘆不已,嘴巴張得大大的,連呼不虛此行。</br> 英子跟菲利克斯看完了芳芳的成年禮,回到院子,坐在了正在煲藥的伍少杰媽媽旁邊。</br> 英子跟菲利克斯講起了乞巧節關于“牛郎織女”的傳說。</br> 講到了:七仙女偷偷下凡,邂逅牛郎,觸犯了天條。王母把一對有情人活生生地拆散。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王母娘娘每年只允許他們在每年的七月初七這天相見。</br> 天上的銀河,擋住了他們相會的腳步。喜鵲便從各地飛來,停在銀河上,為這對有情人搭起了一座鵲橋,讓他們在橋上相會。</br> 聽得菲利克斯仰頭望天,淚水連連,直呼王母太殘忍。</br> 這時,伍少杰的大姐伍英華和姐夫帶著兩個孩子,提著一鍋豬腳花生湯便跨進了書齋的院子。</br> 伍英華三十四歲,比英子大十一歲,是伍少杰的大姐。</br> 她嫁在了離鳳凰鄉十里路遠的新鄉村,離鳳凰鄉較遠,每年回來的次數,便寥寥無幾。</br> 丈夫是個鄉村教師,生有一男一女,大女兒今年十歲,兒子八歲。</br> 平時在家打理家務繡花,照顧孩子起居飲食。</br> 每年除了煮初七,大年初二回娘家,其他時候便不見回來過。</br> 二姐伍英秀,今年二十九歲,嫁在離鳳凰鄉三里路的青溪村,也即是阿香姐的娘家那個村落。</br> 老公是村里的小干部,生了兩個兒子,大的今年七歲。小是今年五歲。跟大姐一樣,也極少回娘家。</br> 自從伍少杰偷渡成功后,倆姐妹總算有時乘著孩子上學的時間,回來看望一下父母后,便匆匆趕回去。</br> 伍少杰媽媽長年病歪歪,聽說年輕時因為家窮,生孩子月子沒做好,落下的月子病。</br> 她剪著齊耳短發,瘦瘦弱弱,臉色雪白,長年沒有一絲血色。</br> 每天早上,便有氣無力地坐在葡萄架子下,一邊拿著扇子扇著炭爐熬著藥,一邊手掩著嘴,不停地咳嗽著。</br> 伍少杰的父親明叔,則挑著糞桶,去自留地澆青菜,順便摘下一把,中午回來煮。</br> 明叔每天從田里回來,都是在葡萄架下,一邊洗著尿桶,一邊嚷著少杰媽:“回屋去躺著吧,藥,你就不要理了,我從田里回來,會幫你熬的。”</br> 此時,少杰媽那蒼白的臉上,便浮現出一絲少見的紅暈。</br> 自從伍少杰去香港后,兩個出嫁的姐姐,便也會經常回來看望病中的母親了。</br> 今天是乞巧節,先出現的,是大女兒一家伍英華。</br> “外婆,小姨。”剛跨進院子,孩子們便看到了坐在葡萄架子下扇著炭爐的外婆和小姨英子與菲利克斯。</br> 兩個孩子怯生生地看著眼前的洋人,不敢向前。</br> “姐姐,姐夫。”英子站起來,跟英華夫妻打招呼。</br> “英子,這是?”英華指著看著她們一家笑瞇瞇并友好地點頭的菲利克斯。</br> “這是英子的對象,德國人。帶回來見父母后,就要結婚了。”少杰媽笑瞇瞇地看了一眼菲利克斯,回頭對女兒女婿說。</br> “英子,了不起啊,你還會外國話啊?”英華嚇了一跳,在她印象里,英子好像只讀了幾年書的。</br> “這是我姐姐,姐夫。”英子指著英華夫妻,用白話(粵語)跟菲利克斯介紹了起來。</br> 然后英子用潮汕話,教菲利克斯跟英華夫妻打招呼。</br> 夫妻倆聽到菲利克斯用純正的潮汕話打招呼時,都驚呆了。</br> 當菲利克斯看到英華老公手里提的竹籃子時,立馬來了興趣。</br> 他用白話問英子,這是干什么用的?</br> 英子想到了潮汕的“煮初七”俚俗,還沒講給菲利克斯聽。</br> 于是英子打開了竹籃里的鍋,看到了一鍋雪白的花生豬腳湯,對菲利克斯娓娓道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