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帆，再向右一點。哦，對對，就這個方向。”伍松坤在屋里調教著電視機，對站在外面梯子上調天線的伍帆大喊。</br> “那我固定了哦？”伍帆對著屋里的伍松坤喊著。</br> “看到了看到了，還有色彩呢。”伍松坤轉著電視機上的按鈕，本是一屏雪花的電視機突然出現了一幅彩色的畫面。</br> “好，就這個姿勢，你固定吧。”伍松坤回應著。</br> 伍帆把纏著鐵線圈的信號桿用鐵線綁住，固定了方向，下了梯子。</br> 門口密密麻麻的腦袋一聽說有畫面，使勁地朝里擠。</br> “看到啥啦？”“沒看清。”“好像是在放電影。”門口前排的回答著后排看不見電視畫面的人。</br> 大家看到伍帆過來，自動地讓出一條縫，讓伍帆進屋。</br> “哇，這是什么劇啊？這女的這么漂亮。”伍紹富看到此時電視上的畫面，驚呆了。</br> “是個預告，好像是晚上七點半要播的，來了來了有劇名了，是《上海灘》。”伍帆看了看電視屏幕，對伍紹富說。</br> “看起來很好看的樣子，都回家吃好晚飯，過來看。”阿香姐對著大伙說。</br> 裝好天線，已經是傍晚5點鐘了。阿香姐此時要做飯給孩子吃。門口圍著這群人，連廚房門口都進不去。</br> “晚上七點半，大家準時過來看就好了，是連續劇《上海灘》。”伍帆對門口圍觀的村民說。</br> “好，都散了吧，回家吃好飯再來看。”伍欽民發話了。</br> 大伙依依不舍地離開了阿香姐的院子，都回家吃晚飯去了。</br> 屋里只剩下伍松坤，伍紹富跟伍帆。</br> “我也散了，晚上再過來。”伍帆說完大步走出了院子。</br> “李靜，等會給我端晚飯過來，我在這邊吃。”伍紹富的眼睛舍不得離開電視機。在伍松坤的屋里，對著自家的窗口大喊。</br> “我才懶的理你呢！我要弄給孩子吃，還要給你爹端過去，愛吃自己回來吃。”窗口傳來了李靜不耐煩的聲音。</br> 伍紹富他爹從二兒子伍紹意結婚后，就食伙頭（輪流去兒子家吃飯叫：食伙頭），兩個兒子家一家吃一天。今天輪到在伍紹富家吃。</br> “那我晚飯不吃了。”伍紹富又對著他家的窗口大喊。</br> “愛吃不吃，懶得理你！你晚上也不要回家了。”窗口傳來了李靜負氣的聲音。</br> “回去吃吧，我讓電視機歇一會，都發燙了，晚上再開了。”伍松坤聽到他們夫妻的對話，怕晚上兩人吵架，連忙說。</br> 伍紹富走向前，用手摸了摸電視機：“真的發燙了，好吧你關吧，我回去吃好再來。”說完，一步三回頭地走出了阿香姐的院子。</br> 七點不到，阿香姐吃好飯正在洗碗。此時院子里已經密密麻麻地坐滿了人。伍松坤讓伍帆幫忙，把放電視機的桌子，移到了門口，電視機畫面對著外面。坐在院子里，就可以看到電視畫面了。</br> 來看電視的村民，都自帶小椅子，有秩序地按先后一排排放好。王小清也拿著小椅子，抱著荷花，坐在了前排李靜一家人旁邊。這時電視正在播放新聞。大家都聚精會神，目不轉睛地看著電視畫面，生怕錯過一個畫面。</br> “伍帆過來這邊。”伍紹富看到伍帆進了院子，向伍帆招了招手。他讓伍帆坐過來是有目的的，伍帆見多識廣，他看不懂的地方，可以隨時問伍帆。原來他坐在里面，就一直在等伍帆。</br> 伍帆看到了王小清母女坐在李靜邊上，猶豫了一下擠了進來。</br> 只有王小清旁邊還有個位置，伍紹富示意伍帆坐在那個位置上。</br> 王小清看了一眼伍帆，心突突突地猛跳。</br> 伍帆看了王小清邊上我椅子，略帶羞澀地坐下去，用手捏了捏荷花胖嘟嘟的臉蛋。</br> 荷花興奮地站在王小清的腿上跳著，舞著。嘴里“咿咿呀呀”地說著。</br> “伍帆，《上海灘》還要多久才放？”伍紹富轉頭問伍帆。</br> 伍帆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表說：“還有15分鐘，快了。”</br> “我得出去上個廁所，不要等會看一半要上就麻煩了。要上廁所的都趕緊的，還有15分鐘就來了。”伍紹富站起來，對著看電視的人群喊。</br> 好幾個都站了起來，都跟著伍紹富，跑到大埕的公廁去上廁所了。</br> “伍帆，你幫小清抱抱孩子，看她多累。”李靜怎能放過眼前的調侃機會。對著伍帆說。</br> “沒事，我自己抱就好，十粒在后面呢，一會累了讓十粒抱。”王小清看出了伍帆的尷尬，連忙回絕。</br> “一會荷花看不到你得哭了，伍帆就在邊上，讓他替你抱一會。”李靜想看他們兩的戲，比看電視劇來的勁大。</br> “來吧，我來抱一會，我還沒抱過荷花呢！”伍帆聽了李靜的話，有點難為情地說著，向荷花張開了雙手。</br> 荷花看了看伍帆，竟然把手伸向了伍帆。</br> 伍帆接過了荷花，把她放著站立在他的大腿上，荷花像站在王小清的大腿上一樣，跳著，舞著“咿咿呀呀”地唱著。</br> 王小清此刻，多希望伍帆是荷花的父親，多希望時間就此靜止，他們仨個人永遠坐在一起。</br> “啊，這是什么？”伍帆突然尖叫一聲，把荷花舉起來，他自己站了起來。</br> 尿順著荷花的褲子，滴滴答答地往下流。伍帆的大腿部，濕了一大片。</br> “你好運氣嘛，人家小清抱了一晚不尿，你接過手就尿。”李靜看到伍帆憋紅的臉，“哈哈哈”地邊說邊大笑起來。</br> “噗呲”王小清看到伍帆這幅囧樣，也忍俊不禁。</br> 王小清接過荷花，伍帆走在前，王小清抱著荷花跟在后擠出院子。各自回家換洗尿濕的褲子。</br> 兩人走出了阿香姐的院子，伍帆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王小清。</br> 王小清羞澀地低下了頭，不敢迎接伍帆炙熱的目光。</br> 月色朦朧中，王小清羞澀的樣子是那么的嬌羞可愛。伍帆看到低下頭的王小清，眼睛也溫柔了起來，突然有想吻她的沖動。</br> “開始了開始了。”看電視的人大聲喊起來。突然的聲音把他拉回了現實。</br> 伍帆尷尬地笑了笑，目送著王小清節走進自己的院子里。</br> 幫荷花換洗好尿濕的褲子，把荷花給了在后排站著看的傻子十粒。王小清自己又擠進了人群，擠到前排她原來坐的位置。</br> 只見伍帆已經換洗好，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剛才的位置上看電視。伍帆一看王小清一個人過來，兩眼放光。他則身讓王小清從他面前經過。</br> 王小清挨著伍帆坐了下來，不小心手碰到了伍帆的手，突然感覺一陣電流從指尖傳遍全身，她微微地顫抖著，心砰砰砰直跳。</br> 此刻電視劇里，正是李文強將馮程程擁入懷中的畫面。</br> 看到這個畫面，全場的人都驚呆了，有些人不好意思地轉過了頭，大家難為情地不敢發出半點聲響。安靜的院子里，甚至能聽到有些人粗重的呼吸聲。</br> 突然，王小清感覺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她知道是伍帆，此時心臟已經快跳出胸腔，臉像著了火一樣燒得通紅。</br> 她感覺到，握住她的那只手，也在微微地顫抖著。</br> 全場的人，都全神貫注地看著電視劇，他們兩人發生的事，根本就沒人在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