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帆收到了伍少杰從深圳寄給他的信,從信里,他了解到深圳此刻正在高速地發展中,現在如果去闖深圳,將有很多發財的機會。</br> 他躍躍欲試,想去深圳闖闖,看看外面的世界。</br> 但是他離不開王小清,王小清已經跟傻子十粒打了結婚證書,他又不能帶她走。</br> 如果帶她逃走,那王小清就是重婚。</br> 要她離開王小清,還不如讓他去死。</br> 這輩子,如果沒有了王小清,他將看不到任何希望。</br> 雖然不能娶她,但是起碼可以看見她,可以跟她偶爾約約會,親吻她,對于現在的伍帆來說,已經很滿足。</br> 這些天跟王小清在田野里的約會,兩人的情投意合,兩人的情意綿綿,兩人的山盟海誓。</br> 伍帆躺在床上,想著如果離開王小清自己去闖深圳,他能否承受得了這相思之苦。</br> 他真的恨自己,太晚認識王小清。此刻,他比任何時候都想念王小清。</br> 轉眼,就到了臘月二十四,今天是南方過小年。也是潮汕地區各路老爺(廟里的神仙們)放假的日子,家家戶戶都要送老爺們上天。今天一整天婦女們都在忙著送神上天,早上在家送完灶君,婆母,地主爺等家神后,就得穿梭于鄉間各家小廟,送那些廟里的老爺上天。</br> “小清,你好了沒?”阿香姐對著王小清的院子扯開了喉嚨大喊。</br> “快了,我再拿點果子就好了,李靜來了沒?”王小清在屋里回應阿香姐。</br> “我早就來了,你快點。拜完王爺,還得去拜媽祖。”李靜也大聲得回應著。</br> “走走走,我備了兩份,拜好王爺去拜媽祖。”王小清回應著邁出了院子。</br> 三個女人挎著裝滿貢品的籃子,阿香姐在前,李靜走在中間,王小清走在后面,三人先后走出巷子,朝二村的王爺廟走去。</br> “明天一起去挑花鎮電頭毛去?”李靜對王小清跟阿香姐說。</br> “我頭毛本來就亂糟糟還敢去電?小清差不多。”阿香姐邊回答著李靜,邊摸摸自己那一頭蓬得像獅子一樣的短發。</br> “我還是扎著兩條長辮吧,電起來亂糟糟的。”王小清接過阿香姐的話說。</br> “我約好英子了,明天去電個過年毛。嘻嘻嘻”李靜邊說邊摸著自己跟王小清同樣扎著的兩條長辮,想象著自己燙好頭發后美麗樣子,開心得咧開了大嘴。</br> “十粒嫂孩子都3歲了,(虛歲,荷花其實只是十三個月大)看起來還像個大閨女。”村里的老人阿全叔,老三叔,本民叔三人坐在榕樹下聊天,看到挎著籃子走過來的三個女人,看到如女孩子一樣的王小清,阿全叔感嘆著說。</br> “是啊,她都嫁過來三年了,臉蛋還是紅撲撲的。”本民叔接過阿全叔的話說。</br> “十粒也是傻人又傻福,天天看著這么漂亮的臉蛋得開心死。”老三叔羨慕地說著。</br> “幾個老叔食飯未?”阿香姐看到不遠處坐在榕樹根上聊天的他們三人,跟他們打起了招呼。</br> “食好了,你們要去拜王爺啊?”阿全叔接過阿香姐的話說。</br> “是的,拜好王爺要去四角亭拜媽祖。”李靜接過阿全叔的話說。</br> “今天你們得要拜一天,明天開始到年初五就清閑了,老爺們都上天過年去了,你們也不用來拜了。”老三叔對她們仨說。</br> “不出來拜老爺,也得在家拜祖先。”本民叔接過老三叔的話說。</br> “過個年女人是真是不容易,天天都得在家拜拜。”阿全叔看著三個女人從他們前面走過去,感嘆著說。</br> 王爺廟,走過溪邊的大榕樹下,轉個角就到了。</br> 此刻的王爺廟已經擠滿了黑壓壓的一大群人,廟里煙火繚繞。</br> 有跪著在拜拜的,有拜過在香爐插香的,有拜完了在邊上聊著天,等香燃完收貢品的。</br> 阿香姐,王小清與李靜走到了王爺廟。跟幾個熟悉的女人打了招呼,就擺開了貢品,開始點香拜拜。</br> 臘月二十六早上,在王小清的院子里,擺上了一個竹籮筐,一鍋粿陷跟一盆和好的粉紅色米粉團,王小清,阿香姐跟十粒媽三人團團圍住這堆做粿工具。</br> 阿香姐和十粒媽手里捏著米粉團,在往里面加陷,王小清手拿著粿印,把她們加好陷的米粉團放進模具里印紅桃粿。印好后,齊齊碼在邊上的竹籮筐里。</br> 潮汕人每家每戶過年得做很多紅桃粿,從除夕到元宵的祭拜,走親戚等都要用到紅桃粿。所以今天,十粒媽必須過來幫忙做。</br> “今年的粿陷很豐富啊!”阿香姐邊包邊說。她也過來幫忙做。昨天是王小清幫她家做,今天她幫王小清家做。</br> “是的,今年我落了蝦米,香菇,花生,豬肉,餡料豐富點。”王小清接過話說,等蒸熟了,你拿點試試看。</br> “不用,我昨天不也做很多嘛。我的今年沒有放蝦米,肯定是沒有你這個好吃的。”阿香姐拒絕了小清的好意。</br> “蒸完趁熱,就先拿幾個試試看。”十粒媽對阿香姐說。</br> “好吧,蒸好就先試試看。”實在盛情難卻,阿香姐笑著答應趁熱拿幾個試吃。</br> 春節還有幾天就到了,孩子們最開心的事,就是過年。阿香姐的院子里,她的兩個兒子,李靜家的兩個兒子,四個孩子正在嬉戲著,打鬧著。</br> “孩子們過來食粿。”十粒媽打開灶上的蒸籠,對著阿香姐院子里嬉戲的孩子們喊著。</br> “吃粿咯,吃粿去。”孩子們說著,嘻嘻哈哈地相繼跑了過來。</br> 十粒媽拿著剛出爐的紅桃粿,一人一個分給了孩子們。</br> “番婆,小清,你們看電得怎么樣?”李靜走出巷口,看到王小清院子里做粿的三個人。她頂著一頭雞窩一樣的卷發,邊走過來邊說。</br> “哈哈哈,現在比我的頭發還蓬。”阿香姐看著李靜的雞窩一樣的頭發,笑得天花亂墜。</br> 王小清也憋不住,側過頭“噗呲”一聲。</br> “討厭,怎么會像你那么難看哦。”李靜委屈地翹起嘴說。</br> “好看好看,紹富以為換了個番婆。”十粒媽也沒忍住,對著李靜笑著說。</br> “好看吧?還是阿城姆懂得欣賞。”李靜見十粒媽夸她好看,來勁了。拉了張椅子在她們邊上坐了下來。</br> “去洗手幫忙做,等會給你吃幾個”阿香姐看到李靜坐了下來,給她安排點事做。</br> “我家等會也做呢,我只是來給你們看看好看不。”懶惰的李靜不肯幫忙,找個借口推脫著說。</br> “蒸籠里的馬上就要出籠了,你不要吃哈。”阿香姐白了李靜一眼,誘惑著她說。</br> “不吃就不吃,昨天我跟英子燙到半夜才回家,紹富拿著手電筒去桃花鎮找我們。哈哈哈”靜邊說邊哈哈大笑。</br> “紹富怕你電了頭毛太漂亮被拐了。”王小清接過李靜的話說。</br> “剛電出來是好看,本來想過來給你們看了我再去睡覺的,誰知道你們都關門睡覺了。”李靜遺憾地說。</br> “能多漂亮?難道變成馮程程?”阿香姐接過李靜的話,調侃著她說。</br> “在紹富眼里,肯定覺得比馮程程好看。”王小清也跟著阿香姐調侃起李靜來。</br> “你們好了哈!”李靜含著笑,假裝生氣的樣子,其實此刻,她心里美滋滋的。</br> “這個電毛真的需要點耐性,在煤爐里燒火鉗,一撮一撮頭發的燙,我都聞到燒焦的味道。坐了8個鐘頭,兩個人的頭發終于燙好了,時間太長了,以后我都不敢去燙了。”李靜對她們描述著去燙發的情況。</br> “這么長時間啊?怪不得紹富得去尋。”王小清說。</br> “小清好在你沒去,你去的話三個人昨晚都回不來了。”李靜對王小清說。</br> “我又沒想要去燙發。”王小清漲紅了臉回答著李靜,尷尬地看了看十粒媽。</br> 十粒媽聽到李靜說王小清想去燙頭發,不相信地看了看王小清。她的眼睛像在對她說:你看李靜那鬼樣,還好你沒去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