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美來來到蚊帳廠,趴在窗邊,看到老婆白巧鳳正跟廠里的幾個工友一邊縫蚊帳,一邊說笑。</br> “巧鳳,出來一下。”伍美來在窗外喊。</br> “你咋又來啦?”白巧鳳看到把臉貼在玻璃窗邊的伍美來,羞澀地問。</br> “美來,怕巧鳳被拐啦?追得這么緊?”廠里的女人看到了伍美來站在窗前,對他開起了玩笑。</br> “呵呵,我有事找我們家巧鳳,怎么?我不能來看自己的老婆啊?”這些婦女喜歡開男人的玩笑,伍美來以前也一直領教。</br> “晚上回去看夠她,天天有事沒事跑來偷看影響她賺錢。”四村的憨燒老婆說。</br> 四村的憨燒老婆,也是外省嫁過來的。</br> 她身高一米五八左右,臉蛋又圓又白,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極了個洋娃娃。</br> 憨燒也是讀到高中,考試落榜后,想不開,腦子時好時壞。</br> 家中有四兄弟,他排行老三。</br> 倆個哥哥前年闖深圳,都賺到了錢。</br> 哥倆出錢,幫憨燒蓋了套房子,置辦了家具,娶了個外地老婆,還給憨燒買了輛電動三輪車載客。</br> 聽說憨燒老婆是安徽人,早年洪水,一家人剩下她跟媽媽逃難來到潮州。</br> 那年她才十五六歲,媽媽嫁給了揭西客家的一個鰥夫。</br> 客家話,跟潮州話不是一個體系。</br> 所以她嫁過來的時候,潮州話不會說。</br> 也是這些年才學會了潮州話,雖然說得不是很標準,但一點也不妨礙她跟男人打情罵俏。</br> 嫁過來三四年,生育了一對兒女,公婆平日幫她帶孩子,憨燒每天用電動三輪車載客賺錢,她則到阿華家的蚊帳廠縫蚊帳。</br> 雖然沒有大富大貴,但是夫妻都在賺錢,小日子也是過得有滋有味。</br> 憨燒特別疼老婆,每天出去載客到晚上回家,都會幫老婆帶點小零食,或者在路邊摘把野花。</br> 老婆性格開朗,為人爽快。</br> 雖然憨燒有點精神問題,可是他不發(fā)病的時候,就是一個正常人。</br> 其實憨燒老婆阿麗從嫁給憨燒以來,一次也沒見過憨燒發(fā)病。</br> 丈夫一直對她疼愛有加,又有情調(diào),她甚至都不相信鄉(xiāng)里人嘴里所說的:憨燒是個精神病。</br> 所以就算憨燒在整個鳳凰鄉(xiāng)人看來就是個精神病患者,可是在他老婆阿麗眼里,憨燒又疼她又爛漫,就是她一直夢寐以求的丈夫的模樣。</br> 阿麗跟媽媽嫁到揭西的時候,開始繼父對媽媽還是挺好的。</br> 阿麗的媽媽跟阿麗一樣,圓圓的臉蛋白里透紅,一對大眼睛水汪汪,性格也是開朗豪爽。</br> 繼父經(jīng)常跟著村里的建筑工隊去幫人家造房子,有時去外鄉(xiāng),一去就是好幾天。</br> 以前繼父還沒娶她媽媽的時候,院子里連一個人踏進去都沒有。</br> 阿麗媽媽生性豪爽,跟鄰居的關系也很融洽。</br> 自從她嫁過來后,村里的老老少少都喜歡往她家的院子里湊。</br> 繼父心眼小,在家的時候,就將阿麗媽媽看得死死的,阿麗媽媽知道丈夫不喜歡自己太豪爽,她都不敢太表露出真性情。</br> 他一出門,阿麗媽媽沒了管束,豪爽開朗的性格便暴露無遺。</br> 晚飯的時候,村里很多男人都會聚集在她家的院子里,一邊吃飯一邊打諢。</br> 院子里的男人有時逗留到晚上八九點,才戀戀不舍地回家。</br> 阿麗媽媽雖然豪爽好客,但是她從沒做出格的事。</br> 男人們也只是過過嘴癮,不敢造次。</br> 有一次阿麗繼父突擊檢查,回到家八九點了,院子里還有幾個男人一邊喝酒,一邊跟阿麗媽媽調(diào)侃。</br> 繼父看到自己不在家,女人家不安分,招惹了一大堆男人到院子里來喝酒,氣不打一處來,抄起了門后的掃把,把喝酒的男人全都打跑了。</br> 阿麗媽覺得繼父有點小題大做了,人家就在你院子喝喝酒又沒干嘛,你至于發(fā)這么大的脾氣嗎?</br> 她跟阿麗的繼父吵了起來,這也是她們結(jié)婚后的第一次吵架。</br> 繼父性格有點暴躁,手上又拿著掃把,被老婆責罵后,抄起掃把就打。</br> 從那個時候,每次夫妻發(fā)生齷齪,繼父就拿掃把打阿麗的媽媽、</br> 聽到媽媽鬼哭狼嚎,十五六歲的阿麗,嚇得瑟瑟發(fā)抖,蜷縮在被子里,不敢說話。</br> 阿麗十八歲那年,繼父跟著工隊來鳳凰鄉(xiāng)幫憨燒造房子。</br> 得知了憨燒兩個哥哥在外面賺大錢,弟弟是考不上大學刺激了頭腦,有點憨憨的樣子,人特別老實可靠。</br> 哥哥們還為弟弟準備了聘禮,說只要把女兒嫁給憨燒,聘金直接就是兩萬元。</br> 那個年代的兩萬元,可以買套樓房了。</br> 而且現(xiàn)在給憨燒造的房子,就是類似于小高層的樓房。</br> 看到有兩萬元的聘禮,嫁過來還可以住樓房,繼父自己去跟憨燒的父母提親。</br> 聽到女兒長得白白凈凈又漂亮肯嫁給兒子,憨燒父母開心得連連答應。</br> 隔天繼父趕回了揭西,帶上了阿麗跟阿麗媽媽,就往鳳凰鄉(xiāng)跑。</br> 阿麗見到憨燒的那一刻,感覺到這個憨厚的男人,肯定不會有暴力傾向。</br> 她不想像媽媽一樣,嫁給脾氣暴躁,又有暴力傾向的男人。</br> 憨燒看到漂亮的阿麗,羞得滿臉通紅,不敢抬頭看她。</br> 阿麗第一次看到男人還會害羞,竟然捂著嘴“嘻嘻嘻”地笑個不停。</br> 阿麗這一笑,把憨燒的魂都給攝走了。</br> 看到憨燒的家庭條件,阿麗媽也是滿口答應。</br> 很快就定了親,阿麗跟媽媽一直在憨燒家住到房子建好。</br> 阿麗留在了憨燒家,阿麗媽跟繼父揣著兩萬元聘金,一起回了揭西。</br> 沒多久,憨燒的兩人哥哥從深圳回家,幫他們完了婚。</br> 婚后,憨燒不肯跟著哥哥們到深圳去做生意,他一步也不想離開阿麗。</br> 哥哥們也無計可施,只好商量后,買了一輛電動三輪車,讓他載客營生。</br> 阿麗生好孩子后,公婆每天照顧孩子,她在家也無聊,于是就到阿華家的蚊帳廠縫蚊帳了。</br> 白巧鳳羞答答地走出廠門,來到伍美來的跟前。</br> 看到老婆滿臉桃花,伍美來很想在那紅撲撲的臉蛋上親一口。</br> “巧鳳,我有急事跟你商量。”伍美來拉著白巧鳳的手說。</br> 白巧鳳一邊掙脫著伍美來的手,一邊驚慌地四處張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