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大年初三,俗稱:“赤狗日”。這一天,不宜拜年走親戚。</br> 祭拜好祖先,吃過了中午飯,伍靈就把伍櫻母子送回了石美村,順道接王小清母女回鳳凰鄉。</br> “小清回來啦?在娘家住得開心吧?”阿香姐看到王小清抱著荷花,伍靈提著行李剛走出巷子,就扯開喉嚨大聲地喊著。</br> 王小清看到了阿香姐站在院子跟李靜在聊天,李靜母子仨今天早上在娘家吃過早飯,就早早地回來了。</br> 王小清跨進自己的院子,朝伍帆的院子看了看。院子里,下面一邊是一個曬藥材的長木架子,一邊是一個水缸,上面屋檐下,一邊是一個簡易廚房,一邊是一個簡易衛生間。</br> 她看到伍帆屋門緊閉著,王小清頓感失落。她媽媽建議早點做晚飯,讓她們吃好再回來。可是她心里全是伍帆,迫不及待地往回趕,結果回來卻是閉門羹。此刻的王小清,無比的失望。</br> “小清,今天你也不生火了,晚上在我那邊吃,明天你再生火吧。”十粒媽跨進了院子,對著王小清說。</br> 十粒媽聽聞兒媳婦跟孫女回來了,過來看情況。</br> “好的,我明天早上再起來生火。”王小清回答。</br> 她們用的是蜂窩煤爐,幾天不用就讓火熄滅,要用了就重新生火就行。</br> “小清,新堂村明天要“勞熱”,(潮汕特色,慶祝過年或祭拜祖先的一種儀式)聽說伍帆要去扛“鏢旗”(彩旗)。”阿香姐邊跨進王小清的院子邊說著。</br> 一聽說有伍帆的消息,王小清立馬來了精神。</br> “他怎么去新堂村扛“鏢旗”了?不是已經在我們鄉伺外祖了嘛?”王小清向阿香姐提出了質疑。</br> “他家就倆男孩,他哥結婚了不能扛“鏢旗”。他們村長說了,管他姓啥,是他們村的骨肉就可以去扛’鏢旗’。哈哈哈”阿香姐說著,那特有的粗獷的大笑聲隨著響起。</br> “晚上伍帆回來,得問問看,明天我們新堂村去看’勞熱’。”阿香姐接著說。</br> 見不著伍帆,整個下午,王小清一點心思也沒有。王小清看了一眼坐在春椅上,沉浸在小說里的傻子丈夫,感覺自己心力交瘁。</br> 傻子十粒這些天又開始捧起他的小說,除了幫王小清做點家務,偶爾帶一下荷花,其他時間都捧著小說,看得入神。</br> 王小清晚上在十粒媽家吃過晚飯,收拾好碗筷,迫不及待地回自己家。她晚飯都是胡亂扒了幾口,心里全是伍帆的影子。</br> 外面有推自行車的聲音,接著伍帆的院子門“吱”一聲推開了。王小清連忙走出了屋子。</br> 伍帆正在支自行車車架,借著王小清屋里投射出來的燈光,看到了站在屋檐下看他的王小清。</br> 伍帆停止了動作,癡癡地望著燈影下的她。</br> 王小清也癡癡地望著伍帆,此刻她有千言萬語,要對伍帆說。</br> “出去?”伍帆輕聲地問王小清。</br> “嗯。”王小清點了點頭。</br> 伍帆把車架支好,正準備走出院門,突然傳來了阿香姐的聲音。</br> “伍帆回來啦?我們都等你一天了,過來有話問。”阿香姐剛好出院子,就看到了正在支自行車車架的伍帆。</br> 王小清站在自家的屋檐下,廚房檔住了阿香姐的視線。她不走到院子中間,看不到站在屋檐下的王小清。</br> 伍帆看了一眼王小清,無奈地朝王小清搖了搖頭,嘟了嘟嘴,無可奈何地走向阿香姐的院子。</br> “小清,過來,伍帆回來了。”阿香姐又扯開她的破喉嚨,對著王小清家大喊。</br> 看到伍帆過去阿香姐家,王小清早就想找個借口跟過去了。這下正好,阿香姐好像偷窺了她的內心一樣,知道她的心思。</br> “來了來了。”王小清愉快地答應著,輕快地走了過去。</br> “明天你去扛’鏢旗’?先前為什么沒聽你說起?”阿香姐看著伍帆進了院子,她對著伍帆,此刻有十萬個為什么。</br> “一家派一個,本來是我侄女去挑花籃的,小家伙太貪玩了,昨天歪到腳了,所以我就得出馬了。”伍帆向兩個八卦的女人解釋著。</br> “怪不得先前沒聽你說過呢。明天幾點開始啊?我們要去看。”阿香姐問伍帆。</br> “很早的,八點就開始了,我明天五六點就得過去了,還要化妝穿長褂。”伍帆跟女人們聊著。</br> “你這張俊臉,再化妝,不得迷倒一大片啊?”阿香姐說著,伸出手就想去摸伍帆那張菱角分明的臉。</br> 伍帆看到阿香姐的手伸了過來,頭向左邊一側,逃了過去。他漲紅著臉尷尬地說:“不要亂摸哈,男女授受不親。”</br> “我就沒當你是男人,你就是個孩子。”阿香姐哈哈哈大笑起來。</br> 王小清看到伍帆漲紅的臉,也跟著笑了起來。</br> “進來把,邊喝茶邊看電視。”三個人就站在院子里聊,伍松坤在屋里對著院子里聊天的三人個喊。</br> 此刻的王小清跟伍帆,心都飛到對方身上。阿香姐在場,又不能表達出來。王小清有很多話想對伍帆說,想必此刻,伍帆也同樣有很多話想對王小清說吧?</br> 伍帆本來想進來阿香姐院子聊一會,然后跟王小清出去老地方約會。這下好了,兩個人都在,走又走不了,又不能表達出來,只能無奈地看了看王小清。他看到王小清的眼里,也寫滿了無奈。兩個人就跟在阿香姐的后面,進了她家。</br> 新堂村一年一度的大“勞熱”,在年初四這天拉開了帷幕。</br> 這個風俗已經持續了十幾年了,每年的初四,村民用“勞熱”的活動,祈求一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br> 吃過早飯,在通往新堂村的這條大路,一批又一批成群結隊,穿得花花綠綠的村民,都拖家帶口往新堂村看“勞熱”。</br> 一條條街道,一條條大路,密密麻麻都擠滿了人,王小清抱著荷花,跟著阿香姐一家,擠到了新堂村村口顯眼處。</br> 這個地方,“勞熱”隊伍一出來,第一眼就可以看見。</br> “伍帆化妝后不知道怎么樣?等會大家要找一找伍帆在那里哦。”阿香姐最感興趣的,就是伍帆化妝后的模樣。</br> “伍帆那么帥,化妝后肯定是今天的頭牌。”伍松坤接過他老婆的話說。</br> “今天我是專門來看伍帆來的。嘻嘻嘻小清你不好奇伍帆化妝后啥樣嗎?”阿香姐邊說邊笑著問王小清。</br> “是想看看,跟大醫生原來的樣子有什么不同。我也好奇。”王小清尷尬地應和著阿香姐。</br> 誰也不知道,王小清就是專門來看伍帆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