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也有這么多話聊的，每次我都得過去找。靜姐，你這樣說，我得去查查看呢。”白巧鳳頓時才反應過來，自己是不是真的懷孕了？</br> “看你無精打采，早餐也就吃了一點白粥，我感覺你是懷孕了呢。”李靜按照自己懷孕時的樣子，推測白巧鳳也是懷孕了。</br> “我這段時間都很累，看見肉就惡心，還特別貪睡。”白巧鳳跟李靜講述自己的身體狀況。</br> “美來知道不？”李靜想著伍美來比白巧鳳大那么多，他應該懂得的。</br> “他知道啊，要帶我去看醫生，說我是消化不良。”白巧鳳捂住了嘴，不讓自己笑出來。</br> 李靜聽到白巧鳳說出美來的反應，她有點不可思議地看著掩嘴偷笑的白巧鳳說：“美來也夠糊涂的，自己老婆懷孕了還不知道。”</br> “靜姐，要不你陪我到布吉醫院去一下？”白巧鳳想到伍美來的糊糊涂涂，她有點不敢信任他。</br> “好的，那我們現在去，等會回來吃午飯。”李靜說著，拽起白巧鳳就出了門。</br> 兩人在廠門口上了一部三輪車，朝布吉醫院出發。</br> 不一會，就到了醫院門口。</br> 今的醫院人很少，可能是回家過年的還沒回來。</br> 白巧鳳掛了個婦產科，帶著李靜一起上了門診二樓。</br> 二樓同樣冷冷清清，她們直接進入了診室。</br> 婦產科醫生聽完白巧鳳的描述，開了張單子，讓她去交錢化驗。</br> 她紅著臉，接過了醫生的單子，跟著李靜下樓交錢。</br> “你進去吧，記得接在杯子里拿出來。”李靜聽王小清描述過去醫院驗孕的情節，她讓白巧鳳拿起廁所門口的塑料杯子，進廁所去裝小便。</br> 白巧鳳此時的臉，像是可以倒出一盆血般的，漲得通紅。</br> “沒事，進去盛出來。”李靜看到了手里拿著量杯，羞答答的白巧鳳，她微笑著鼓勵她。</br> 白巧鳳看了看手里小小的杯子，無比擔憂地看著李靜說：“等會尿到手怎么辦？”</br> “你小心點，我在外面等你，沒事。”李靜鼓勵著，看著白巧鳳戰戰兢兢地進入了廁所。</br> 她站在廁所門口，想到白巧鳳惶恐的樣子，她強忍住笑。</br> 不一會，白巧鳳手里拿著量杯，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br> “沒尿到手吧？”看到滿滿一杯，李靜驚訝地問。</br> “沒，我小心著呢，這個放哪里”白巧鳳一副嫌棄的樣子，把杯子遞得遠遠的。</br> “那邊”剛才李靜已經環顧了一圈，她看到了化驗窗口。</br> 白巧鳳小心翼翼地把裝滿了小便的量杯，放在化驗窗口。</br> “不要這么滿，一點就好了。來，單子給我。”護士看到了滿滿一杯淺黃色的尿液，蹙著眉頭說。</br> 聽到要單子，李靜趕緊把手里一直拽著的單子遞了過去。</br> “等半小時過來取結果。”護士的語氣冷冰冰，一點溫度都沒。</br> “看她那了不起的樣子，當個護士都能吃人。”李靜看到面無表情的護士，她拽著白巧鳳的胳膊，坐在化驗窗口不遠的椅子上等候。</br> “這些人看慣了生死，她們已經沒有了共情。”白巧鳳想起大舅的兒子來。</br> 白巧鳳的大舅家兒子，讀了醫科大學，是個外科醫生。</br> 那一年白巧鳳的爺爺摔斷了腿，去南寧醫院找他表哥治腿。</br> 一家人都急出了汗，只有她那當醫生的哥哥，慢吞吞地吃完午飯，再過來幫她爺爺檢查。</br> 爺爺痛得表情猙獰，一家人的心也一直懸著。</br> 表哥輕描淡寫地說：“去交錢拍片，拍完才能手術。”</br> 緊接著，他又去接診第二位病人。</br> 全然不顧農村來的姑姑跟姑父手里拿著單子和斷了腿的老爺子，在醫院里凌亂。</br> 所以從那一刻開始，白巧鳳就明白，在醫生眼里，生死病痛，只是人生的一個插曲而已，并沒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br> 白巧鳳聽到李靜說護士冷冰冰，醫院也冷冰冰，她接過了李靜的話說：“我一直都不喜歡到醫院來，這個地方就是沒人情味。”</br> “是啊，以后我定不讓兩個孩子當醫生。”李靜喜歡熱鬧，這也許是她有人情味的地方。</br> “白巧鳳”化驗窗口在喊白巧鳳。</br> “來了，來了”李靜跟白巧鳳站了起來，沖向了化驗窗口。</br> 白巧鳳看到化驗單上寫著紅色的“陽性”，她驚喜地看著李靜說：“靜姐，真的懷孕了。”</br> 李靜眼底漾著笑，得意地看著白巧鳳說：“我就說嘛，晚上得懲罰懲罰美來，不給他上床睡覺。”</br> “是的，晚上不讓他睡覺。”白巧鳳也附和著說。</br> “回去給美來一個驚喜”李靜拽著白巧鳳的手，來到婦產科診室。</br> “恭喜你白巧鳳，懷孕了，注意休息，不要劇烈運動，適當補充營養。”婦產科醫生對白巧鳳說。</br> “謝謝醫生。”白巧鳳從醫生的嘴里證實自己已經懷孕，她的心跳得老快，臉上也飛起了紅云。</br> 她挽住李靜的胳膊，愉快地走出了醫院。</br> 她們上了三輪車，很快就到了廠門口。</br> 門衛墻上的鐘，已經十一點。</br> “快到吃飯時間了，他們不知道從廢品站回來了沒？”李靜看著鐘對白巧鳳說。</br> “不知道呢，我們上樓看看去。”白巧鳳也不敢肯定。</br> 伍美來有時去伍利明的廢品站，一坐就是一下午。</br> 每次都得白巧鳳過去找，他才依依不舍地回來。</br> 上了樓，自己的宿舍門緊閉著，隔壁伍小五的宿舍門和李靜的宿舍門，全都緊閉著。</br> “還沒回來，這幾個人也不知道有啥好聊的。”李靜看到三個緊閉的門，嘀咕著。</br> “每次都得我找過去，美來才肯跟我回來。”白巧鳳也不明白，男人與男人之間，有啥好聊的。</br> “他們就是吹牛聊女人啊。”李靜知道伍紹富的愛好。</br> “良老叔在呢，他們還敢聊女人啊？”白巧鳳想起了年邁的良叔也跟他們一起。</br> “那是，良老叔在，應該不敢。”李靜聽到白巧鳳說良叔在場他們不敢，她想想也對。</br> “我去把包放好，我們下去吃飯，不等他們了。”白巧鳳早上就吃了一口白粥，剛才聽到醫生說要適當補充營養，她此刻好像感覺到肚子有點餓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