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培基終于從少凱那里打聽到了伍紀秀的情況。</br> 雖然只是個初中生,但一點也不影響她在宋培基心目里的分數值。</br> 宋培基通知了包裝部的主管,讓伍紀秀到她的辦公室來。</br> 一直在廠里做著的伍紀秀,聽到主管說新來的宋總讓他到他辦公室去,有事找她的時候。</br> 十八歲的小姑娘嚇得瑟瑟發抖。</br> 這些天自己也沒做錯什么事,工作時,自己也是認認真真的。</br> 如果是伍帆或者少杰、少凱要見她,她倒感覺沒什么違和感。</br> 畢竟大家都是同鄉,關心關心她還是可以的。</br> 可是宋培基,跟她沒有任何交集,讓她去他辦公室干什么呢?</br> 伍紀秀一邊往公司辦公室樓走,一邊忐忑不安。</br> 當她來到第七樓,看到了坐在門口辦公桌后面的陳燕燕。</br> 她的心總算才安靜了點,起碼門外有陳燕燕在,自己應該不會發生什么危險。</br> 自己的同學,很多都在深圳打工。</br> 她們周末,也會約著一起玩。</br> 每次聽到她們帶來的消息,不是這個跟廠里的老總,就是那個被香港來的老板耍了。</br> 宋培基雖然也是潮州人,可是他也在香港淫浸多年,不會對他有惡意吧?</br> 伍紀秀小心翼翼地走到秘書處,跟陳燕燕打了個招呼。</br> 因為李靜的關系,伍紀秀跟陳燕燕也非常的熟悉。</br> 看到伍紀秀出現在這里,陳燕燕有點莫名其妙。</br> 她以為她是來找伍帆的。</br> “你找伍總?”陳燕燕知道,伍紀秀跟伍帆是同鄉。</br> “不是,宋總找我過來的?!蔽榧o秀看到自己過來陳燕燕不知情,她的心“砰砰砰”直跳。</br> “宋總找你?我怎么不知道?”陳燕燕聽伍紀秀說是宋總找她的,她看了一眼大門緊閉的辦公室對伍紀秀說。</br> “那麻煩你去問一下,是不是主管傳達錯了?!甭牭疥愌嘌嘁膊恢椋榧o秀僥幸地想:估計是主管聽錯了。</br> “你等等,我去問問看?!标愌嘌嗾f著,站了起來,挺著五個月的肚子,敲開了宋培基的辦公室門。</br> “宋總你好,你找過包裝部的伍紀秀?”陳燕燕站在門內,禮貌地問。</br> “哦,對的,她來了?”聽到秘書問自己是不是找過伍紀秀,宋培基滿臉笑容地站了起來。</br> “來了,在外面呢。”陳燕燕說。</br> “讓她進來,你去倒杯茶寄進來吧?!彼闻嗷f著,從辦公桌后面走了出來。</br> “好的”陳燕燕退了出去。</br> 宋培基看到陳燕燕挺著個大肚子順從地退了出去,他的心里有種罪惡感。</br> 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自己還讓她去倒茶水。</br> “伍紀秀,你進去吧,宋總在等你呢。”陳燕燕對站在門口滿臉尷尬的伍紀秀說。</br> 聽到真的是宋總找了自己,伍紀秀僥幸的希望也破滅了。</br> 她戰戰兢兢地挪到了門口,唯唯諾諾地對著辦公室大門敲了兩下。</br> “進來”里面傳來的,是潮州話。</br> 宋培基知道伍紀秀是鳳凰鄉人后,特別的興奮。</br> 年輕時自己生性頑皮,又喜歡小賭。</br> 每次父親總是說他:我們是管不了你,得娶個潮州老婆來管管你,你才能轉性。</br> 潮州女人,賢惠持家、尊老愛幼、相夫教子、勤勞樸實、溫順善良、忍辱負重。</br> 當男人在外打拼,遇到困難時,潮州女人一般都挺身而出,幫助丈夫解決困難。</br> 上得廳堂,下得廚房。</br> 雖然他也不是看不起外地人,可是能跟個潮州女孩談戀愛結婚,是他一直的夢想。</br> 在香港這七八年,自己也曾經動過談個戀愛啥的。</br> 可是一想到對方不是自己的理想型,最終還是止住了腳步。</br> 談個沒有結局的戀愛,簡直就在浪費自己的時間。</br> 有那閑工夫,還不如去跑馬地看看自己鐘情的那匹馬。</br> 說來也奇怪,不知道是深圳沒有跑馬地,或者是管理公司真的好玩。</br> 自從來了公司后,宋培基一次也沒再想起他最喜歡的那匹黑馬。</br> 反而是發現公司里的人和事,天天都令他神清氣爽。</br> 聽到“進來”的潮州話,伍紀秀本來忐忑不安的心,安靜了下來。</br> 對啊,都是家鄉人,怕啥?</br> 她笑意盈盈地走進辦公室,微笑著用潮州話問:“宋總你好,你找我?”</br> 宋培基已經站在沙發前,指著沙發讓伍紀秀坐,笑瞇瞇地問:“你是伍紀秀?你多大啦?”</br> “是的,我是伍紀秀,我今年十八歲?!庇贸敝菰挏贤?,伍紀秀不再害怕,她微笑著看著宋培基回答著。</br> 伍紀秀對著自己微笑,宋培基突然感覺到心中“砰砰砰”地撞起來。</br> 你看她那微笑中,帶著一絲少女的羞澀。</br> 小麥色的皮膚,有著少女特有的清香。</br> 微微翹起的嘴角,像極了一個菱角。</br> 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眼珠子黑色如珍珠。</br> 宋培基頓時慌得手忙腳亂,結結巴巴地對伍紀秀說:“坐、坐。”</br> 陳燕燕端著兩杯茶走了進來,輕輕地放在茶幾上。</br> 她本來想退出去的,突然發現了宋培基漲紅的臉,心里咯噔了一下。</br> “怎么宋總還臉紅了?莫非喜歡上了伍紀秀?就像自己當年喜歡上了伍小五一樣,看見臉就紅了。可是宋培基怎么可以跟自己比呢?自己是個淳樸的女孩,從沒談過戀愛,也沒想過男女之事。宋培基在香港八年,他久經沙場,還有什么沒見過的?”陳燕燕一邊想,一邊退出了辦公室。</br> 多年后陳燕燕跟伍紀秀憶起了當初宋培基第一次見她時的情景的時候,她真的不敢相信,見多識廣,在香港淫浸了八年的宋培基,會對自己鐘情的女孩子臉紅。</br> “宋總,不知道你找我何事?”伍紀秀看到宋培基沉默了起來,她的心又開始忐忑了。</br> 莫非伍帆不在公司,他想以耳代目,把自己的崗位調換給自己的親戚?</br> 宋培基看到剛才還笑瞇瞇的伍紀秀在問他話后,臉色便凝重了起來,他怕伍紀秀誤會,趕緊說:“紀秀,我們都是老鄉,我也不跟你藏著了,我想調你到辦公室來做事,你愿意嗎?”</br> 聽到宋培基想調自己到公司這邊的辦公室上班,伍紀秀呆住了。</br> 自己只是個初中生,來這邊辦公室工作,自己能勝任嗎?</br> “我?可以嗎?”伍紀秀的語氣里,是驚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