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傍晚十粒又興高采烈地踩著他的小三輪,載了滿滿一車的垃圾回家了。</br> 當他回到家門口,發現靜悄悄一個人也沒有。</br> 他不急也不惱,把車子直接踩進家里,把垃圾倒在客廳的地上。</br> 平時他經常撿到很晚才回,他們吃好飯,總會給他留飯。</br> 于是他不緊不慢,去平時放飯的地方找飯吃。</br> 今天,卻是什么也沒有。</br> 對了,王小清呢?</br> 他樓上樓下找了個遍,沒有王小清的影子。</br> 他又到隔壁伍帆家,大門緊鎖。</br> 對面街李靜家,伍松坤家,也是大門緊鎖一片黑暗。</br> 這些人去哪里了?難道出去桃花鎮吃飯了?還是去伍帆莊園唱曲了?</br> 鳳凰鄉近幾年,流行潮劇票友,他們幾個,也成了票友的發燒友。</br> 經常組團到伍帆的莊園去練潮曲,然后再去新堂村的大舞臺演唱。</br> 可是以前都會給自己留吃的,今天可是什么也沒有。</br> 他把家都搜了一遍,沒啥吃的。</br> 于是鎖上了門,到新鄉口的小飯店去吃碗粿條湯。</br> 在村口小飯店的老板伍偉杰看見十粒笑瞇瞇地進來。他問十粒:“十粒,你老婆怎么樣了?”</br> “呵呵呵”,聽到伍偉杰問候他老婆,十粒以為又像年輕那會,拿王小清開玩笑的。</br> 灶頭前面,陳列著一排用紅色塑料菜籃,籃子里有海鮮、肉丸、魚片、肉片等等的配搭。</br> 十粒對著海鮮和肉丸等指了指,呵呵呵地坐在餐桌前等候。</br> “唉,問也問不出,現在比以前更傻了。”伍偉杰嘆著,把十粒指的幾樣配搭放進了鍋里。</br> “十粒,王小清沒事吧?”</br> 這時,住在他不遠處的伍如松走進小飯店,看見坐在等候粿條湯的十粒問。</br> “我看蠻嚴重的,不知道醫院什么情況。”伍偉杰跟伍如松點了點頭,接過了他的話。</br> 十粒聽到他們說醫院,眼里閃過一絲驚訝。</br> “當時我在家喝茶,聽到“嘭”的一聲跑出來,王小清已經倒在地上動彈不得了。”伍如松跟伍偉杰聊著。</br> “同去醫院的回來沒?”</br> 伍偉杰問。</br> “好像沒有,四家人都靜悄悄。松坤和伍帆送她去醫院的,紹富夫妻等派出所來后調查完也敢去醫院了。”</br> 伍如松坐了下來,跟老板伍偉杰聊著這場車禍的情況。</br> 十粒撐大了他的瞇瞇眼,越聽越糊涂。</br> 怎么車禍?怎么王小清倒在地上?</br> 還去醫院?還來警察?</br> 伍如松又對十粒說:“十粒,你不用去醫院的嗎?”</br> “你問他還不如問我,他估計還不知情。”</br> 老板伍偉杰看到十粒一直笑瞇瞇的臉,真是替他著急。</br> “像他這樣,也滿幸福。起碼啥事都免煩惱。”</br> 伍如松看著十粒,搖著頭對伍偉杰說。</br> “是啊!爛船三斤釘,雖然輸掉點,可是留下來的房產,夠吃一輩子了。”</br> 伍偉杰一邊朝碗里倒煮好的粿條湯,一邊感嘆著。</br> “他深圳那棟樓,幾世人(注:幾輩子)都吃不完。”</br> 伍如松附和著說。</br> 十粒始終笑瞇瞇地吃著他的粿條湯,好像他們聊的,是別人的故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