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帆明顯地感覺到王小清變了。她不再迎接他炙熱的目光。也不再對他羞澀地笑了。</br> 伍帆的心，失落無比。</br> 伍帆突然覺得，眼前的王小清離他很遠，遠得遙不可及。</br> 自從上個星期天，蔡麗麗在他家吃過晚飯后才走后，王小清就開始對他視若無睹了。伍帆用眼睛跟她暗示了幾回，奈何王小清瞄都沒瞄他一眼，這讓伍帆很崩潰。</br> 他這幾天晚上，都留意著王小清家里的動靜，只想等著傻子十粒一出去，就闖進去質問王小清。</br> 但是這幾天都沒機會，不是十粒在，就是荷花在。</br> 這幾天王小清好像故意讓荷花在這邊待，晚上才送去十粒媽家的。</br> 伍帆心灰意冷，又無能為力。</br> 近在咫尺，卻不能觸及。</br> 王小清自從決定放棄跟伍帆的感情后，不再憂心如焚。雖然聽到他跟蔡麗麗的一切消息，心還是會隱隱作痛。</br> 但是她努力地說服自己，讓自己保持冷靜。和十粒安分地過這種屬于她的小日子，不要再對命運存有幻想，這是她的命！</br> 二月春風似剪刀，南方的春天，總是來得很早。春風一吹，墻面都返潮，每天的墻面，就像七月里在田里勞作的農民的汗水，滴滴噠噠流個不停。</br> 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要抹掉墻上的水珠。</br> 天氣越來越悶了，阿香姐陰涼的院子成了女人們的天堂。</br> “聽說祥林老嬸這段時間被臟東西附了。”番雞仔又帶來了勁爆消息。</br> “不是吧？不要嚇人啊。”李靜抱緊起了雞皮疙瘩的胳膊。</br> “你聽誰說的？好恐怖。”阿香姐也難以置信。</br> “真的，聽說晚上就來纏她，要祥林老嬸給他做老婆。”番雞仔煞有其事地講。</br> “祥林老嬸那么漂亮，連鬼都喜歡。哈哈哈”李靜笑得快喘不過氣來。</br> 王小清突然感覺渾身雞皮疙瘩，學著李靜抱緊了兩只胳膊。</br> “祥林老嬸被臟東西纏，它不怕祥林老叔從暹羅帶回來的那尊老爺嗎？”阿香姐不可思議地問。</br> 早年六村的伍祥林，從暹羅回鳳凰鄉，帶回了一尊佛像。</br> 伍祥林早年跟隨父親去闖暹羅，后在暹羅發家。父母尊從家鄉習俗，讓成年后的伍祥林回鄉娶妻生子。（潮汕人不愿外娶，外嫁。）</br> 回國，伍像林就把這尊曾經帶他發家的佛像供了起來，讓村民參拜。</br> 他說他在暹羅異鄉，受這尊佛像的庇佑他才能衣錦還鄉，所以就把佛像也帶回了鳳凰鄉。</br> “你們不知道，臟東西就是那尊老爺。”番雞仔壓低了聲音，東張西望地小聲說著。好像怕佛像聽到了，來找她算賬。</br> 阿香姐院子里的四個女人聽完，嚇得臉都青了。</br> 這四個女人包括番雞仔，都曾經去拜過著尊佛像。</br> “你別嚇人！我們都去拜過。”李靜嚇得面都變色了。</br> “小清這么漂亮，不會看上小清吧？”英子帶著哭腔指了指王小清。</br> “去你的，別亂說！它要看也是看上你，你是黃花大閨女。”王小清聽到英子這么說，嚇得魂都沒了，回懟了英子。</br> “你們都不要亂說，不能亂說。怎么知道是那個佛像來纏？”阿香姐驚悚的同時又好奇。</br> “聽說每天夜里睡下就來了，在夢里告訴祥林老嬸的。老嬸不答應，又去纏老叔帶它回暹羅。”番雞仔說著，也是渾身起雞皮疙瘩。</br> “太嚇人了！你哪里聽來的？”王小清嚇得臉煞白。</br> “我娘家的小姐妹嫁在六村，住在祥林老叔隔壁。她昨天來我家說的，千真萬確的事。”番雞仔解釋著信息的來源。</br> “如果住在祥林老叔隔壁，那這事應該假不了。”阿香姐接過番雞仔的話說。</br> “那他們怎么辦？怎么處理？”李靜又害怕，又想知道。</br> “聽說祥林老叔這幾天去教堂找長老來幫忙。”番雞仔把自己所知的，全部倒出來給這四個女人聽。</br> “找長老就有用么？”英子感覺像在聽神話故事一樣。</br> “還不知道呢！估計有用的，聽說教堂的神比這個佛像大，好收拾它。”番雞仔也感覺不可思議。</br> “這是我聽過最恐怖的故事了，以后不敢去亂拜了。”王小清是真的嚇到了。</br> “我們一直都是有神就拜，誰知道還有淫神呢！”阿香姐接過王小清的話，她也后悔當初全嫂說很靈就跟著去拜幾回。</br> “怎么辦，晚上不敢睡了。”英子真的嚇哭了。</br> 英子晚上一個人睡一間屋，她聽完番雞仔說的這個恐怖事件，想到晚上就一個人睡，嚇哭了。</br> “晚上讓你媽媽過去跟你睡。”王小清替英子出主意。</br> “只能這樣了，要不我今晚是真的不敢一個人睡了。”英子抽咽著。</br> “你看把一個大姑娘嚇成這樣！我們晚上都有男人在身邊，她一個女孩睡一間屋子，是怕。”阿香姐愛憐地摸了摸英子的頭。</br> 女人們都在瑟瑟發抖地討論著不是神話的神話故事。</br> 伍少杰頭發長長了，又開始動心思去深圳了。</br> 這次跟他走的，有對他崇拜有加的伍利明，跟他的堂弟，也就是英子的弟弟伍少凱。</br> 伍少凱比伍少杰小一歲，在讀高二。</br> 好不容易考上了高中，跟堂哥伍少杰同一個學校，他考進去的時候伍少杰在讀高二。</br> 伍少杰自小頭腦活絡，聰明過人。他的心思不在讀書上，全在想怎么賺錢上。</br> 初中那會，打火機用的火石。他看到火石是用鐵做的，染成了紅色。盯著火石看了許久，一個念頭閃過。</br> 用鐵線在紅英米（一款紅色染料）里浸泡一夜，然后剪得跟火石一樣大小的，沒想到竟然跟火石一模一樣。</br> 他把這些小鐵線裝在火石的盒子里，外面放上了一層真的火石。</br> 一盒可以以假亂真的火石就做成了。</br> 他跟比他小一歲的伍少凱，在暑假的時候跑到很遠的地方，穿街過巷地去推銷，竟然賣出了很多，賺了一大筆錢。</br> 一九八零年，深圳劃為特區后，外資紛紛都來深圳投資。伍少杰有個同學去闖深圳，寫信給伍少杰，他也棄學去闖深圳了。</br> 后來又一起逃港，一起被遣回來。這次頭發長長了，又一起返程深圳了。</br> 伍少凱一直把伍少杰視為偶像，這次伍少杰回來，帶來了很多新鮮的事物，伍少凱的心也跟著蠢蠢欲動起來。</br> 那個時候能考上高中的，也是鳳毛麟角。他是他父親的希望，自從伍少杰棄學后，他也是整個家族的希望。</br> 這次，他偷偷收拾好行李，半夜跟著堂哥伍少杰，搭大巴去闖深圳。</br> 他發誓，這次不闖出個名堂，決不回鳳凰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