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雙清澄深透的杏眸,本是活潑靈巧的眼形卻因為她沉靜內斂的性子顯得有帶絲愁緒般的溫柔,此刻透露著認真專注,這么雙眼眸點綴在白皙的臉龐,小巧秀氣的鼻子,櫻花淺粉色的唇……
“…謝謝你。”
一道涼柔的聲音喚回易初的思緒,他忙道“啊,嗯,客氣什么。”
安月蘅看他回過神來也就不再重復道謝,轉過頭看向老曹,這會他已經在忙活班級各項職務的人選。
“咳,首先要選的是一班之長,要起到帶頭作用――那么就你了…蕭凜是吧。”只見老曹看向一位男生。
如果說人各有各的氣質,那么蕭凜便是擁有著一身正氣和正經老實人的正派臉的這么一個人,對學生還不是很熟悉的老曹通過“看相”這個古老而又玄學的方法一眼便相中了他。
忽略了還在怔愣的蕭凜,老曹一槌定音的開始了下一個職務。
“接下來就是體育委員了,最好個子高一點,能在人群中輕易被發現當同學的方向標,那么……就易初你來當吧。”老曹笑瞇瞇地看向坐著還高出一大截的易初。
“行,我來就我來,”易初從容接下職務。
李哲連忙朝他擠眉弄眼地說道“哎,好哥們,到時候跑操請假記得行個方便啊。”
“好好跑操鍛煉身體吧,就你一身肥肉,還不鍛煉。”易初微笑著拒絕,一點情面不留。
“沒錯,高中得要好好鍛煉身體,身體是一切的基礎,沒有好的身體怎么能夠專注學習……”老曹很及時地抓住這個點不放,充分發揮了班主任嘮叨的特質,以作為活例子的方式向學生們證明了一個數學教師完美的邏輯和優秀的口才。
聽著老曹據理力爭地強調身體健康的重要性,安月蘅有些出神的盯著一處,習慣性地微微低著頭短發滑落隔絕了視線,形成一個稍封閉的區域。
啊,好像那天也是在八月。熱騰騰的天氣,仿佛無數層紗布纏繞在身上那般緊繃僵硬,空氣也像透過紗布的孔縫滲入,缺氧,視線開始昏暗不明。努力眨眨眼也于事無補,最后只記得一片黑暗,和耳邊越來越響的救護車的鳴笛聲。
安靜壓抑的病房彌漫著醫院刺激的消毒味。
“一切都會沒事的…乖女…”顫抖著的聲音,媽媽緊握著雙手笑得勉強。
“嗯,我會沒事的,媽媽。”
老師的無心之語正中安月蘅的不安,不禁懷疑年長一歲又經歷長時間的休學重返校園的內向的自己是否能融入這個活潑熱鬧,有朝氣的班級,自己薄弱的體質能否跟上新一輪的學習……
如今的她無法再承受時光荒廢的代價。
易初發現安月蘅好像在莫名其妙的自閉,稍微思索片刻,喊她“安月蘅…”
仍然在自閉。
易初眨了眨眼,停頓了一會,湊近了些,也換了個稱呼。
“學姐,學姐!”
耳邊傳來清朗的聲音。
嗯?學姐?安月蘅這才回神側臉看去。
還沒整理好情緒,表情低沉的少女側頭望看向身邊的少年。
卻殊不知這一看,便挪不開眼――明亮的陽光透過玻璃散射下來,正面的少年烏黑的發絲垂
落額前,稍許清風絲絲烏發搖曳,露出一雙瑞鳳眼,眼尾上翹,笑眼彎彎,俊逸清晰,滿是男孩子的陽光朝氣,嘴角上揚,本是清朗的聲線此刻卻因認真而有些低沉的聲音仿佛承諾般鄭重道:“別怕,以后我罩著你啊……”
有些歪打正著的讓還沉浸在失落與彷徨中的少女感到安心,不知不覺中放松了下來。
在周圍一片嘈雜中,這句話尤為清晰。
一縷清風拂過安月蘅微怔的臉龐,而這句玩笑般的話語也伴隨著微風被送入心底。多年后,不論時過境遷亦或是物是人非,安月蘅依然清晰地記得男孩的那句話,無法忘記他帶來的無限勇氣與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