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恕這輩子僅有的幾次大腦空白,都給了溫凝。</br> 他反應(yīng)了很久才反應(yīng)過來,不可置信地盯著溫凝那尚未有任何差別的小肚子瞧,心跳加速得飛快。</br> “走。”男人原本單膝蹲在溫凝面前,與她視線齊平,而后卻忽然起身,小心翼翼地握住溫凝的手腕,扶她起來。</br> 溫凝一頭霧水:“去哪呀?”</br> 江恕溫?zé)岬氖中木o了緊,像是在壓抑著什么情緒:“去醫(yī)院。”</br> 然而溫凝才站起身,江恕便下意識覺得不放心,索性直接將人打橫抱起,親自抱下樓去。</br> 溫凝小手揪著他胸前的衣料,話音糯糯的:“今天是除夕呢……”</br> 哪有除夕讓醫(yī)生加班的道理。</br> 江恕以為她擔(dān)心除夕醫(yī)院不開門,開口道:“去咱們自己家醫(yī)院。”</br> 江家私立醫(yī)院在寒城是最頂尖的,醫(yī)療設(shè)備齊全,醫(yī)生資歷經(jīng)驗深厚,對付一個孕檢可以說是綽綽有余。</br> 溫凝自己偷偷檢查過一次,因此對流程還算熟悉,只不過如今有江恕在身邊,醫(yī)院又是自家開的,幾乎整個檢查都不需要她挪一下位置,每個環(huán)節(jié)都有人專門伺候。</br> 整家醫(yī)院只圍著她一個人轉(zhuǎn),因此檢查結(jié)果出來得很快。</br> 江恕拿到孕檢單的時候,臉上表情并沒有想象中的喜悅。</br> 溫凝坐在休息室的床上,見他這副表情:“怎么了嘛……”</br> 江恕沒吭聲。</br> 溫凝伸手扯了扯他衣角:“老公……”</br> 他這段時間常常哄她這么喊自己,溫凝很少讓他得逞,可今天一連叫了好幾次。</br> 江恕被這一聲喚,喚回了神,眼神從孕檢單上挪開,最后停留在溫凝的臉上。</br> 他俯下身,大手輕撫了撫溫凝白嫩的臉頰,而后才淡淡開口:“兩個。”</br> 溫凝圓圓的杏兒眼睜著,帶著笑意沖他眨了眨:“嗯。”</br> 她見他又沒反應(yīng),于是問:“兩個不好嗎?小朋友多,家里熱鬧些,你以前不還總說想要對龍鳳胎寶寶?雖然現(xiàn)在還不知道性別,可好歹也有點概率呢。”</br> 江恕扯了扯唇角,疼惜地將她額前碎發(fā)撥到耳后:“我以前說著玩的,誰知道真的……”</br> 溫凝不解:“那你不想要兩個寶寶嗎?我們養(yǎng)得起的呀……我生完之后也可以繼續(xù)拍戲和代言,都有酬勞的,所以——”</br> 江恕都快被這小傻子氣笑了,他大手揉了揉她腦袋:“想什么呢?你就是生一個班,也不用你操心養(yǎng)孩子的問題,我說過的,只要是你生的,我能保證他們一輩子輕輕松松無憂無慮。”</br> 溫凝仰著頭看他。</br> 江恕輕嘆一口氣:“兩個呢,我怕你受罪。都說雙胞胎懷起來很辛苦,生起來也危險。”</br> 他在緊張,在害怕。</br> 孩子可以沒有,可是溫凝必須平安健康快樂地呆在他身邊。</br> 他原本也期待著兩人之間能有個孩子,讓這份快樂來得更圓滿些,他骨子里倒也不是什么傳統(tǒng)的人,有很好,沒有也無所謂,無須強求,生孩子這事,他偶爾耍流|氓的時候當(dāng)做借口倒是說過,可從來沒有刻意為此做出安排。</br> 溫凝年紀(jì)也不大,他不想她在這些事上有任何壓力。</br> 然而如今一下懷了兩個,驚喜肯定是有的,可更多的是擔(dān)憂和心疼。</br> 溫凝是個不會訴苦的小姑娘,很拼也很能扛,長這么大沒什么人在乎過她,江恕便要加倍心疼她,把她缺少的幾份愛,全都補上。</br> 因此比起迎接未知的小生命,他第一感受必然是緊張。</br> 溫凝知曉他對自己的心意,他這么說了句,她自然明白他在擔(dān)心什么,小姑娘拉著他的手:“以后會有兩個小朋友圍在你身邊叫你爸爸呢,你笑一個嘛,都要做爸爸了。”</br> “我也會一直在的,現(xiàn)在醫(yī)學(xué)這么發(fā)達,你又這么厲害,一定會把我保護好的對不對。”</br> 江恕“嗯”了聲。</br> 溫凝在安慰他,他又怎么會聽不出來:“行了,你別操心,我一定把你們仨保護得好好的,你必須得陪老子一輩子。”</br> 溫凝彎著眼溫柔地笑著:“你放心,以后我和寶寶會吵得煩死你的。”</br> 江恕低低地笑了聲:“你來煩我隨時歡迎,另外兩個,丟出去和嘻嘻玩。”</br> 溫凝嬌笑著瞪了他一眼:“哪有你這樣做爸爸的。”她嘴上這么說,可心里卻是滿滿的暖意。</br> 江恕坐到她身旁,將人摟進懷里:“你別高興得太早,剛剛醫(yī)生都和我說了,你這身體一直都不太好,以后有你受的,原本就營養(yǎng)不良,還不愿意好好吃飯,從今天開始,每一頓飯我都要盯著你吃。”</br> 溫凝心虛地吐了吐舌頭,小聲嘀咕了句:“你本來就天天盯著嘛。”</br> “行了,你先好好躺一會兒,不許到處亂跑,等我回來。”江恕站起身來。</br> 溫凝見他要走,眨眨眼:“你要去哪呀?”</br> “去給他們包個紅包。”</br> 溫凝彎了彎唇角:“江恕,你其實很高興吧?”</br> 男人捏了捏她臉頰:“怎么可能不高興,我一想起往后家里要多兩個身上流著咱們倆血的小家伙,我心都快跳出來了。”</br> 他難得這么直白。</br> 溫凝笑得甜甜的:“最好一個像你一個像我。”</br> 江恕唇角也沒再下去過:“還是兩個都像你吧,招人疼,像我的怕是要挨揍。”</br> 溫凝嬌氣地瞪了他一眼,而后默默和自己肚子里兩個還什么都不是的小家伙說,別擔(dān)心別擔(dān)心,爸爸不敢揍寶貝的,有媽媽保護,你們隨便長。</br> 江恕牽著溫凝出院回家的時候,醫(yī)生護士們臉上笑臉盈盈的,活像是自家添了雙胞胎似的。</br> 溫凝扯著江恕衣服下擺,坐上車后才問他:“他們怎么這么開心啊,比你都開心。”</br> 江恕謹(jǐn)慎仔細地給她系上安全帶,淡淡道:“今天的紅包夠他們干二十年了。”</br> 難怪,溫凝睜了睜眼,趁他還沒發(fā)動車子前,握上他手背:“我就知道你高興。”</br> 男人輕笑一聲,偏頭看她:“有些帳還沒和你算。”</br> 溫凝鼓了鼓腮幫子:“什么呀……”</br> “這事怎么不早點告訴我?”</br> “我不是想在除夕給你個驚喜嘛。”</br> “都快成驚嚇了,我現(xiàn)在一想起早上貼對聯(lián)的時候,把你扛到那么高,心里就發(fā)慌。”</br> 溫凝彎著唇角,用撒嬌來解決:“哎呀,我不是沒事嘛……你就別想那些了。”她邊軟著聲說著,邊雙手握上他手臂,搖了搖。</br> 她知道江恕很吃她這一套,果然,男人捏了捏她臉頰,沒再提起:“回家吃年夜飯。”</br> “你做呀?”</br> “當(dāng)然,我都練了好幾套菜譜了,也不知道現(xiàn)在還合不合你的胃口,聽說孕婦口味容易變。”</br> 溫凝甜甜地湊到他臉頰旁“啵”了一下:“老公做的我都喜歡。”</br> 江恕“嘖”了聲,還是沒忍住得意的笑:“跟誰學(xué)的。”</br> 晚上吃完年夜飯,江恕當(dāng)真又包了兩個大紅包給溫凝:“替兩個小東西收著。”</br> 溫凝笑了笑收下,纏著他一塊看春晚。</br> 兩人都是第一次看春晚,溫凝喜歡節(jié)目里頭的氣氛,是她從前沒有體驗過的熱鬧喜慶和溫暖,因此看得挺認(rèn)真的。</br> 江恕興致缺缺,只覺得陪在她身邊便是一切都有意思,一整場下來,光顧著盯著她看,電視里演了什么,倒是半點沒注意。</br> 期間溫凝手機不停地震動,打開來一看,整個列表拉下來全是紅包。</br> 是幾家長輩發(fā)的。</br> 溫凝挨個問了句新年好,發(fā)了些吉祥話,等一切都結(jié)束,又收到了來自江恕的。</br> 她看著江恕這個微信號,沒來由得覺得好笑,這個可憐的號曾經(jīng)被她拉黑過好幾次,最后都被他死皮賴臉地給求著放回出來。</br> 溫凝點開來一看,又是個紅包,她這會兒正躺在沙發(fā)上,腦袋枕著江恕的腿,睜眼就能看見他流暢的下顎線。</br> 溫凝伸手扯了扯他衣服:“你怎么又發(fā)呀。”</br> 今天都給她包了三個紅包了。</br> “想發(fā)就發(fā)。”有錢任性的男人如是說道,“老子才不能被這幫人比下去。”</br> 感情是吃醋了。</br> “你怎么這種醋也吃。”溫凝憋著笑。</br> **</br> 懷孕的前三個月,江恕意料之外的淡定。</br> 溫凝本以為以他的個性,怕是不出兩天便要昭告天下。</br> 然而他卻沒有,甚至連最最親近的親戚長輩都絕口不提。</br> 頭三個月孕期剛過的那天,江恕帶她又去了回產(chǎn)檢,得知各項指標(biāo)都正常穩(wěn)定之后,他繃緊的神經(jīng)似乎才終于松了些。</br> 晚上江恕早早地哄著溫凝入睡后,為了不打擾她,拿起手機去了隔壁的書房。</br> 他也數(shù)不清自己到底打了多少個電話,想起個人,便打電話過去嘚瑟兩句,溫凝懷了兩個寶寶,他要做爸爸了。</br> 溫凝懷孕三個多月,倒是沒吃什么苦,沒有孕吐,身體也養(yǎng)得很好,只不過近來夜里容易醒,尤其江恕不在身邊的時候。</br> 這會兒她翻了個身,沒摸到枕邊人,迷迷糊糊睜開眼,見房門開了條縫,便懶洋洋地下床,循著光線去找江恕。</br> 江恕因為放心不下她,也沒舍得走多遠,選了個離主臥最近的書房,溫凝才走了幾步便找到了那個正瘋狂給別人打電話炫耀的男人。</br> 她憋著笑,偷偷聽了一會兒。</br> 江恕背對著書房門,不知道她過來了,溫凝聽這語氣,大概能知道電話那頭的人是任天高。</br> 江恕:“哦,沒什么事要吩咐的,就是隨便告訴你一聲,溫凝懷了兩個寶寶,對,兩個,以后兩個小家伙吵吵鬧鬧的,都管不過來,嘶,算了,說了你也不懂,任助理沒老婆沒孩子的,肯定是沒什么機會體會這種煩惱了。”</br> “三個月了,下周一上班的時候,給公司每個員工多發(fā)兩年的工資,當(dāng)做紅包吧,就說是溫凝和兩個孩子的心意。”</br> “再往后幾個月的時間,行程都盡量幫我空出來,她懷孩子很辛苦,我得空出時間來照顧她。”</br> “保姆?你沒老婆孩子,當(dāng)然不知道這種事必須得自己親自做才放心。”</br> 溫凝偷聽了一會兒墻角,差點沒忍住笑,人家任助理又沒做錯什么,江恕這字字句句扎刀的電話對于任助理來說,簡直是無妄之災(zāi)。</br> 她悄悄用微信給任天高發(fā)了個大紅包,當(dāng)是替江恕賠禮道歉了。</br> 等江恕掛了電話,這才走進門去。</br> 男人回過身,忙走到她身旁,語氣溫柔,沒有半點方才欠揍的調(diào)調(diào):“怎么醒了?做夢了?”</br> 溫凝搖搖頭:“你不在嘛……”</br> 說來也挺不好意思的,好像懷孕之后,她變得更黏人了些。</br> 睡覺都喜歡他陪,以前也沒這壞習(xí)慣。</br> 好在江恕也喜歡慣她,每天都親自照顧親自哄。</br> “出來打幾個電話,怕吵著你。”他主動解釋了句,免得她胡思亂想。</br> 溫凝當(dāng)然知道,重新在一起之后,江恕從來沒有讓她再失過望。</br> “我剛剛聽見了一些,你把懷寶寶的事通知給他們了啊?”</br> 江恕見她暫時沒有要回去睡覺的打算,索性將人拉過來坐在自己懷中。</br> “嗯。”</br> “怎么現(xiàn)在才想起來通知,剛懷孕那會兒一直都沒說,我以為你不想讓人知道呢。”</br> 江恕一本正經(jīng)地解釋:“不是說前三個月說出來不好?習(xí)俗。”</br> 溫凝仰頭看他,有些驚訝:“你不是一直不信這些的嘛?”</br> “以前就我一個人,狂妄自大的,不信也算了,反正什么事我都能扛,可是我不能拿你和孩子當(dāng)賭注,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br> 只要事關(guān)溫凝和孩子,他都小心謹(jǐn)慎。</br> **</br> 兩個小寶貝似乎知曉媽媽自小到大吃過很多苦,從懷孕開始到孕晚期,溫凝都沒怎么被折騰過,連孕吐都少有,除了肚子一天天變大,她甚至都不覺得自己是在懷孕。</br> 就連醫(yī)生都說,這是他們見過懷得最輕松的雙胞胎了。</br> 只不過到了后期,她的胃口也在一天天變大,一天能吃好幾頓,夜宵也沒落下,常常睡下了,又醒過來,醒過來便只有一個念頭,找吃的。</br> 江恕倒是樂意見她這樣的狀態(tài),她過去就是吃太少,身體都不太好,如今不用哄,自己就知道吃,著實省心了不少。</br> 如今她肚子已然圓鼓鼓,又因為懷的是雙胞胎,風(fēng)險比普通單胎的大得多,江恕為了以防萬一,提早陪著她住進了醫(yī)院。</br> 這天夜里,溫凝又起了夜,江恕在她身邊睡著,她知道這段時間江恕為了照顧自己,犧牲了很多睡眠時間,溫凝瞧了他一眼,沒舍得把人叫起來,反正餐廳那邊時時刻刻都有吃的給她備著,方便得很。</br> 小姑娘小心翼翼起身出去覓食,只不過沒一會兒,江恕便跟了出來。</br> 溫凝才剛想把吃的端出來,就被江恕一把接過:“我來,去那邊等著。”</br> “你怎么起來了?”</br> 江恕替她準(zhǔn)備好夜宵,這才說:“我才要問你呢,起來怎么不叫我?”</br> “沒事,我自己可以的。”</br> “可以什么,差點嚇我一跳。”</br> 溫凝喝了口溫?zé)岬臏瑥澲坌Γ∽趯γ媾阒樕媳M是寵溺。</br> 溫凝一邊喝著,一邊和他閑聊:“我和你說,我最近認(rèn)識的一個網(wǎng)友啊,她——”</br> 江恕皺了皺眉頭:“什么網(wǎng)友?”</br> “哎呀,不是,你別擔(dān)心,就是我不是懷孕嘛,然后就加了個孕婦媽媽群,大家會在里邊聊聊經(jīng)驗之類的,我沒懷過孩子嘛,偶爾也會在里頭看看,然后和一個小姑娘聊得挺好的,就加了好友。”</br> 江恕給她添了點菜:“嗯。”</br> 溫凝吃得腮幫子鼓鼓的,在江恕面前不用在乎形象,一邊吃一邊說,話音有些含糊:“她好像也挺年輕的,也是第一次懷孩子,沒什么經(jīng)驗,小心翼翼的,不過她很多事都不敢找她先生說。”</br> 江恕揚揚眉,沒吭聲,手頭替她挑魚刺的動作倒是沒停。</br> “她說她有的時候餓了,都沒敢提。”</br> 江恕抬眸看了她一眼:“所以你好的不學(xué),學(xué)壞的?”</br> 溫凝:“?”</br> 江恕:“餓了自己偷偷出來吃東西,都不敢叫我。”</br> 溫凝吐了吐小舌頭:“我哪有,我是心疼你沒睡好覺嘛。”</br> 江恕:“你懷著兩個孩子,比我做那點事辛苦多了。”</br> 溫凝沖他眨眨眼:“你最好了。”</br> 江恕輕笑一聲,隨口聊著:“你那網(wǎng)友嫁的什么渣男。”</br> 溫凝也不太清楚:“也不是因為這個,他們倆好像年齡差得有點兒多,也不太熟,我那網(wǎng)友有點兒害怕她先生,所以不敢。”</br> “不熟還能結(jié)婚?”</br> 溫凝:“我們之前不熟不也結(jié)婚了。”</br> 江恕:“……”</br> “行了,不聊這個,胎教不好。”</br> 溫凝低低地笑出聲來,然而笑聲才剛到一半,就忽然停下了。</br> 江恕敏感地抬起頭,就見溫凝皺著眉頭,一副疼痛難耐的樣子,他這段時間惡補了不少這方面的知識,可見到她疼成這樣,還是有些慌了神。</br> 好在已經(jīng)住到了醫(yī)院。</br> 不出一會兒,一切都準(zhǔn)備就緒。</br> 雙胞胎難生,因此先前一早便商量好剖腹產(chǎn),能少受點罪是一點。</br> 江恕換上無菌服,全程陪同,看著刀子劃開她白嫩的小腹,緊咬著牙,恨不得自己能替她受了這苦。</br> 兩個小寶貝一前一后差了十分鐘,哥哥哭聲嘹亮,妹妹顯得文靜很多,象征性地哭了兩聲便睡了過去,似乎還沒適應(yīng)從媽媽肚子里來到人間的生活。</br> 手術(shù)室外,幾家長輩都來了,圍在外頭干著急,幾個都是一手遮天了一輩子的人物,此刻卻難得嘗到束手無策的滋味,個個都在祈禱平安。</br> 好在小孩的哭聲終于打破了緊張的氣氛,護士出來報喜,幾個老人都笑臉盈盈,嘴里都只剩下個“好”字。</br> 江恕暫時分不出心思來看孩子的情況,只守在溫凝身邊。</br> 推著人出去的時候,長輩們又全都涌了上來,他只微皺眉頭留下句“你們看孩子去,別吵著她,我一個人陪。”,便頭也不回地把溫凝推回了病房。</br> 晚上,麻藥全數(shù)褪去之后,溫凝也逐漸恢復(fù)了意識,睜眼的一瞬間便看到江恕坐在她身旁。</br> 男人眼眶是紅的,溫凝努力地用手指頭勾了勾他。</br> 江恕立刻起身握住將她的手握在手心:“疼不疼?”</br> 溫凝裂開嘴笑了笑:“只有一點點疼。”</br> “對不起。”江恕都快心疼死了。</br> “你說什么呢……寶寶呢?”溫凝嘴唇還有些蒼白。</br> “在……好像是在保溫室里,反正有人守著,爺爺他們都在那邊。”</br> 溫凝點點頭:“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啊?”</br> “哥哥和妹妹。”</br> 溫凝有些驚訝,她沒想到過,居然還是龍鳳胎:“真好。”</br> “嗯。”江恕握著她的手,放到唇邊吻了吻,“謝謝寶貝。”</br> 溫凝笑了聲:“不客氣。”</br> **</br> 兩個小家伙很懂得長,不僅含著金湯匙出生,模樣還專門挑父母的長處長。</br> 溫凝和江恕本顏值本就挑不出毛病來,兩人結(jié)合生下來的小東西,樣貌簡直逆天,相當(dāng)討人喜歡。</br> 哥哥江嶼執(zhí)性子隨江恕,和江恕小時候簡直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脾氣秉性樣樣傳承,三歲的年紀(jì),就能把天捅破。</br> 妹妹江嶼歡像溫凝,乖乖巧巧的比較安靜,聽話不怎么惹事,只不過家里人人都慣她,脾氣倒是養(yǎng)得比溫凝嬌上不少,是個小嬌氣包。</br> 倆人的名字是江老爺子取的。</br> 原本江恕主張一個和溫凝姓,一個和他自己姓,可溫凝想來想去想了半天,都拿不準(zhǔn)到底該姓溫還是姓周,糾結(jié)半天,最后索性全都姓了江,把取名字的重任推給江老爺子。</br> 畢竟說起來,沒有江老爺子強行撮合,兩人不會有這么多的陰錯陽差,也沒有太多可能能走到今天。</br> 倆人三歲這年一同入的幼兒園,入幼兒園的第一天,就伴隨著不得了的哭聲。</br> 妹妹思念爸爸媽媽過度,偷偷哭了一會兒,后來是被老師用她最愛吃的草莓哄好的。</br> 哥哥則是把一個看不慣的同桌男孩兒揍哭了,哭得比他親妹都大聲,三歲的成熟男孩江嶼執(zhí)表示相當(dāng)嫌棄。</br> 兩人才上了一個月的幼兒園,江恕和溫凝被叫家長都叫習(xí)慣了。</br> 這天夜里,溫凝和江恕一塊在衣帽間里整理行李。</br> 江嶼歡小朋友人生第一次失眠了,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總覺得有什么事要發(fā)生,索性抱著個比她人還高的布娃娃下床,拖著娃娃往爸爸媽媽房間跑。</br> 江恕隔天要出差,正疊著要帶走的衣服,就聽見外頭有輕輕的敲門聲。</br> “我去看看,應(yīng)該是女兒。”江恕把衣服隨手一放,出去開了門。</br> 低下頭便看到江嶼歡小朋友頭發(fā)亂七八糟,睡褲也一邊高一邊低地站在房門前,懷中的娃娃腿在地上拖了一路,活像個小瘋子。</br> 小丫頭搓了搓眼睛,沖江恕伸手,奶聲奶氣的:“爸爸抱。”</br> 江恕心都化了,彎下身去將小東西抱起來,然而沒想到這小東西下一句便是指著爸爸媽媽的大床叫:“要媽媽,要媽媽。”</br> 江恕揚揚眉,看著女兒一個勁兒往床上撲,索性將她放到床尾,看著她動作利索地往被窩里鉆,一口氣鉆到了床頭。</br> 本想抱著媽媽好好睡上一覺,這才發(fā)現(xiàn)媽媽不在。</br> 江恕低低地笑了聲,江嶼歡立刻癟了嘴,爸爸在嘲笑她,她們小姑娘很敏感的:“媽媽呢?”</br> 江恕一把將人又抱回起來,走到衣帽間,江嶼歡見溫凝蹲在地上,立刻晃著腿要下去,雙腳一沾地,便立刻跑進大大的行李箱里躺好。</br> 惹得溫凝江恕兩人不禁發(fā)笑。</br> 這個黑色的丑丑行李箱是爸爸,她認(rèn)得,于是問:“爸爸要去哪呀?”</br> 江恕也蹲下,捏了捏小家伙的臉頰:“爸爸去出差。”</br> 江嶼歡不太明白出差的意思,還以為是什么新奇的地方,立刻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報名:“媽媽和小寶貝也想去。”</br> 江恕寵溺地笑了聲,倘若溫凝能去,他一并帶走也不是不可以,可溫凝正好要進劇組,去不了,他一個人把兩個小東西帶到國外,怎么說都有些不放心。</br> 江恕并不是許多家庭傳統(tǒng)模式里撒手什么都不管的父親,和溫凝重新在一起之后,他幾乎將大多數(shù)的精力都放在了家庭,工作之余陪伴家人孩子的時間很多,兩個小家伙也是他一手帶大的,因此十分黏他。</br> “爸爸只去三天就回來,回來就給嶼歡帶漂亮的公主裙和娃娃好不好?”</br> 江嶼歡打小就沒缺過什么,想要什么都很容易,因此這些東西對她的吸引力倒并不是很大,小丫頭一邊躺在行李箱里,一邊拉著媽媽的衣角玩,思考了半天之后說:“那爸爸回來之后可以來幼兒園接嶼歡和哥哥嗎?要第一名接哦。”</br> 對于這個年紀(jì)的小孩來說,似乎父母第一個到幼兒園來接她們,是一件非常值得驕傲的事。</br> 江恕很寵孩子,尤其是女兒,自然是一口答應(yīng)下來。</br> 江恕出差的第三天,,幼兒園里每一個小朋友都知道江嶼歡的爸爸要第一名來接她了。</br> 然而放學(xué)音樂響了又響,小朋友們一個接一個地走了,江恕還是沒出現(xiàn)在門口。</br> 飛機遇上氣流迫降在新加坡,耽誤了一點時間,去幼兒園的路上,江恕看著手邊幾籃子小草莓,急得不行,怕自己去晚了,那小嬌氣包一個人能哭上好久。</br> 江恕到幼兒園的時候,絕大多數(shù)小朋友都已經(jīng)被家長接走了。</br> 他走到班級里,就見自家小女兒一個人安安靜靜坐在位置上,沒哭也沒看動畫片,就那么安安靜靜地坐著。</br> 江恕心都揪起來了,輕聲走到她身旁:“嶼歡。”</br> 江嶼歡仰起頭,看到江恕的第一眼,眼眶立刻紅了,小嘴癟著,十分委屈,奶聲奶氣地哭起來:“臭爸爸,不要臭爸爸嗚嗚。”</br> 小姑娘一邊說著不要爸爸,一邊又伸手要爸爸抱了。</br> 江恕把小家伙抱起來,小姑娘哭得更起勁了,相當(dāng)嬌氣。</br> 江恕忙拿出她最喜歡的小草莓,喂到嘴邊,小家伙原本哭得非常認(rèn)真,下一秒,哭聲停了。</br> 江恕睨著寶貝女兒,就見那小草莓被啃了半顆。</br> 小東西腮幫子一鼓一鼓的,認(rèn)認(rèn)真真吃了起來。</br> 江恕忍著笑,替她把眼淚珠子擦了,還溫柔地解釋了一番。</br> 小哭包一口氣吃了三顆小草莓,這才停下來,小手圈住爸爸的脖子,奶聲奶氣地說:“我差一點點就不能原諒爸爸了!”</br> 江恕低低地笑:“好,謝謝小公主原諒爸爸。”</br> “爸爸帶你們?nèi)寢屌膽虻牡胤秸覌寢尯貌缓茫俊?lt;/br> 江嶼歡啃著草莓,還帶著點哭腔:“好……”</br> “哥哥呢?”</br> “哥哥在罰站。”</br> 江恕:“……”</br> 江恕提溜起江嶼歡和江嶼執(zhí)兩人的小書包,抱起女兒,最后是在幼兒園游泳池邊找到罰站的江嶼執(zhí)。</br> 溫凝小時候被訓(xùn)怕了,如今常常和江恕說不許兇孩子,這對兒龍鳳胎又是溫凝身上掉下來的肉,眉眼都十分像她,江恕自然也不舍得怎么教育。</br> 江嶼執(zhí)皮,他小時候其實也一個樣,因此哪怕被叫過很多次家長,損壞公物賠過不少錢,江恕倒沒怎么說過他。</br> 江嶼執(zhí)見到江恕抱著妹妹過來,也撒歡了,爸爸來了罰站就結(jié)束了。</br> 他沖到江恕面前,看了眼妹妹:“嬌氣包又哭了!還是媽媽好,漂亮又不愛哭。”</br> 江嶼歡后知后覺,只聽到哥哥夸媽媽,還點頭附和了一下,等到江恕笑了,才反應(yīng)過來,嬌氣地哼了一聲,繼續(xù)吃草莓。</br> 江恕拍了拍江嶼執(zhí)的肩膀:“走,找媽媽去。”</br> “歐耶!”江嶼執(zhí)相當(dāng)開心。</br> 江恕順口問:“這回又犯什么事了?妹妹說。”</br> 江嶼歡乖巧地說:“哥哥把幼兒園小游泳池塞洞洞的那個塞塞拔了,水全部都流光了。”</br> 江恕瞧了江嶼執(zhí)一眼:“你這么調(diào)皮就不怕挨揍?”</br> “媽媽說我和爸爸小時候一樣,所以爸爸不能揍我。”</br> 江恕輕笑了聲,倒也沒打算追究,只是好奇,他覺得自己兒子其實挺有想法的,不像是隨便惹禍的人,于是問他:“為什么拔那個塞?”</br> 江嶼執(zhí)喝了易拉罐里的最后一口可樂,捏扁后丟到地上一路踢,皮得不像樣:“有個矮冬瓜掉進去了,站不起來,我又拉不動她,只能把水放了。”</br> 江恕睜了睜眼,倒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原因。</br> “那上回用籃球砸窗玻璃是怎么回事?”</br> 江嶼執(zhí)惹事太多了,差點沒想起來是哪回,想了很久才說:“那窗上有只蟑螂,有個愛哭鬼嚇得一直哭,吵死了,又沒有人敢殺蟑螂,只能用球砸啊。”</br> 江恕愣了會兒,又問:“那之前為什么揍你同桌啊?人家也沒惹你。”</br> “他揪妹妹小辮兒,妹妹本來就丑了,小辮散了更丑!”</br> 江嶼歡非常用力大聲地“哼”了一聲,江恕沒忍住笑,差點把小嬌氣包再次氣哭。</br> 父子倆一路說著,到了車旁,兩個小家伙一人一個安全座椅,非常自覺地坐了進去。</br> 車后座放了好幾籃子洗干凈的草莓,溫凝懷孕的時候就特愛吃,兩個孩子生出來,也好這口。</br> 兩人哼哧哼哧吃了一路,到片場的時候,吃空了兩籃子。</br> 溫凝正好拍完最后一場戲,卸妝收工,江恕走到她身邊將人攬過,偷親了一口。</br> 溫凝臉頰紅紅:“我臉都沒洗呢。”</br> 江恕舔舔唇:“不嫌棄。”</br> 兩個孩子都已經(jīng)習(xí)慣爸爸媽媽膩膩歪歪的樣子了,江嶼執(zhí)玩心重,一到片場就開始搗蛋,各種機器摸一遍,興趣十足。</br> 江嶼歡則是拿了一籃子小草莓下車,擠到爸爸媽媽身邊,墊著腳尖給媽媽喂了一顆,隨后提著小籃子四處替媽媽做人情。</br> 片場路不平,周圍工作人員都怕她走不穩(wěn),個個盯著瞧。</br> 小家伙走到導(dǎo)演面前,舉著籃子分享草莓,還提著裙擺像模像樣地鞠了個躬,奶聲奶氣地說:“導(dǎo)演叔叔吃小草莓,吃完了不要批評我媽媽哦。”</br> 惹得一幫人哄笑一堂。</br> 溫凝也忍不住笑,手肘戳了戳江恕:“這做派怎么和你一個樣。”</br> 喜歡拿東西賄賂。</br> 江恕非常得意:“遺傳。”</br> 溫凝:“臭美……”</br> **</br> 傍晚到家里,江嶼執(zhí)發(fā)現(xiàn)自己房里多了臺樣子看起來特別豪特別酷的小跑車。</br> 這對于三歲的小男孩來說,無疑有最極致的誘惑,即便他江嶼執(zhí)已經(jīng)是個三歲成熟男孩了。</br> 小家伙歡呼一聲沖上車,看向江恕:“爸爸?”</br> 江恕點了個頭:“獎勵你的。”</br> 江嶼執(zhí)也不知道爸爸為什么獎勵自己,反正管不了那么多,先玩了再說。</br> 他開起來,在整個別墅里兜。</br> 江嶼歡看了也吵著要上車,江嶼執(zhí)還像模像樣地給了她個小墨鏡戴上,兩人一邊兜風(fēng)一邊興奮地尖叫。</br> 溫凝唇角彎彎,覺得人生圓滿也不過如此,愛人在側(cè),兒女嬉笑相伴。</br> 江恕則是盯著溫凝瞧,動了歪心思,一把將人扛走:“讓他們玩去,我們做點我們該做的事。”</br> 溫凝:“……”</br> 九點多的時候,溫凝從床上醒來,見江恕不在,穿著睡衣出去找。</br> 這個點,他大概在兒童房哄兩個小家伙睡覺。</br> 然而兒童房燈火通明,卻并沒有人,倒是三樓有點動靜。</br> 溫凝忙上樓去,見走廊盡頭那房間有燈,加快腳步走了過去。</br> 才走到門口,就看見小女兒耷拉著腦袋,身上套了件歪歪扭扭的裙子,裙子雖也是童裝,可尺寸顯然不是三歲小孩穿的,看起來大了不少。</br> 那裙子是江恕過去給溫凝準(zhǔn)備的禮物,后來找回溫凝的時候,尺寸已經(jīng)不合適了,便一直放在三樓這個屬于她的房間里。</br> 今晚江嶼執(zhí)收獲豪車一臺,心情好興致高,愿意陪妹妹玩躲貓貓這種白癡小孩才玩的幼稚游戲,江嶼歡很高興地躲了幾局,最后擔(dān)心哥哥太快找到自己,躲到三樓來了。</br> 結(jié)果一進這房間,就被這里頭漂亮的小裙子小首飾迷得走不動道。</br> 家里人向來慣她,幾乎沒有不允許她做的事,于是小家伙瞬間把和哥哥躲貓貓的事拋在腦后,坐在溫凝臥室的衣帽間里開開心心試起裙子來。</br> 沒想到最后被出來哄孩子睡覺的爸爸逮個正著。</br> 江恕看到女兒穿了那裙子的時候,其實是不太愿意的,他曾經(jīng)說過,這個房間里的一切誰都不給,只給溫凝一個人,其實算不上什么貴重的東西,只是覺得意義不同。</br> 如今女兒誤入這里,他總覺得自己許下的承諾被打破了,因而臉色不太好看。</br> 可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又是溫凝辛辛苦苦生的,他不至于生氣兇人,只是語氣沒了平時的那種寵慣和溫柔。</br> “嶼歡,把媽媽的裙子脫了,回去睡覺。”</br> 江恕自認(rèn)已經(jīng)把脾氣忍下來了,可小孩子最是敏感,大人語氣一不對勁,她分分鐘便能聽出來,小家伙從地上抬頭,圓溜溜的大眼睛盯著爸爸瞧,委屈感爆發(fā)就在一瞬間。</br> 她鼓著腮幫子站起來,還沒來得及吭聲,溫凝就走進來了。</br> “怎么啦寶貝?”</br> 媽媽溫柔的聲音一出,小家伙立刻抱住媽媽的腿,小臉貼著媽媽,不敢看爸爸一眼,而后嗚嗚地哭了起來,委屈得要命,嬌氣得不行:“爸爸壞!”</br> 溫凝忍著笑,將小姑娘抱起來。</br> 江恕擔(dān)心她抱不動,還扶了一把,結(jié)果被小家伙用手拍開。</br> “不要爸爸抱!”</br> 溫凝這回沒忍住,笑出聲來:“你怎么惹她了?兇她了呀?”</br> 江恕非常冤枉:“我哪舍得,你生的,什么時候見過我兇他們兩個?”</br> 也是,江恕對倆孩子耐心到了極點,溫凝還真沒見過他在家里發(fā)過脾氣。</br> 對她沒有過,對孩子也沒有過。</br> 溫凝瞧了眼女兒身上的裙子,大概知道了緣由:“因為裙子的事啊?”</br> 江恕沒吭聲。</br> 那就是了。</br> 溫凝輕拍著女兒的背,又對江恕說:“女兒穿得挺好看的呀。”</br> 江恕輕嘆一口氣:“我都說了,只給你,我不想因為我們有了孩子,就讓你的東西被別人搶走。”</br> 在江恕心中,自始至終,溫凝都是最重要的一個。</br> 溫凝眉眼溫柔,走到他身邊,一邊抱著女兒,一邊拉著他的手:“女兒又不是別人,我從來沒有覺得東西被人搶走過,難道你會覺得兒子女兒們搶走你的東西嗎?”</br> 江恕是知道這個道理的,可還是沒忍住說:“他們經(jīng)常搶我老婆。”</br> 溫凝咬著唇,臉頰紅紅地拍了他一下:“喂,你正經(jīng)點兒。”</br> “我很正經(jīng)了。”</br> 江恕看了眼溫凝手上的小哭包,怕她抱不住了,忙過去接:“爸爸跟你說對不起好不好?給爸爸看看是哪家小公主穿得這么漂亮。”</br> 江嶼歡是個喜歡聽好聽話的,一聽爸爸這么說,立刻就不哭了,和爸爸抱了會兒,吵著要下來提著裙子轉(zhuǎn)圈圈給爸爸媽媽看。</br> 然而圈還沒來得及轉(zhuǎn)兩個,就被突然襲擊的哥哥找到了。</br> “笨蛋妹妹在這!我找到了!”</br> 江嶼歡這才想起來自己正處在激烈的競技比賽躲貓貓中,尖叫著繞著爸媽的腿藏,最后掩耳盜鈴地抱著江恕的腿,捂住自己的眼睛,以為自己看不見哥哥,哥哥也就找不到自己。</br> 兩個小孩的吵鬧聲就在耳畔,溫凝偎進江恕懷中,仰頭看著他,甜甜地笑著說:“我人生中前面的二十年,滿是荊棘,可是從遇到你之后,一路坦途,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圓滿,我很滿足了江恕。”</br> 男人自然地將她額前散發(fā)撥到耳后,眼神里盡是藏不住的寵溺:“我又何嘗不是。”</br> “謝謝你,江恕。”</br> “謝謝你,寶貝。”</br> 全文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