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多年的沈亦寒忽然來了?</br> 祁臧握緊手機,眉頭皺起來。“他在市局?先穩住他。我馬上就到。”</br> 掛了電話,祁臧抬頭朝單元樓上半部分望去,張云富住的地方并沒有亮燈。</br> 祁臧知道他一直單身獨居,此時過去倒是不會打擾他的家人。只不過,按他們這工作性質,不接電話的情況實在太罕見。</br> 思忖片刻,祁臧給榮勇打了電話。“師父,你知道張局什么情況嗎?我有急事兒找他。”</br> 榮勇道:“喲,他休假了啊。”</br> “休假?”</br> “你前腳剛去禹洲,他后腳就休假了,說是有些私人方面的事情要處理。反正還有我坐鎮。怎么了?哦對了,那起連環殺人案怎么樣了?政府、社會……所有人都相當關注,鬧得人心惶惶的,你可得抓緊破案。”</br> “知道了。知不知道他去哪兒了?”</br> “這我也沒問啊。你問這個是……”</br> “他有危險。我有合理的理由懷疑有人殺他。”簡單把目前查到的線索告知榮勇,祁臧道,“那你幫忙聯系一下他。讓他千萬小心。沒事兒的話,還是趕緊回局里好。”</br> 將事情的緊急性對榮勇匯報完畢,祁臧往市局趕了。</br> 10分鐘后,他去到市局,李正正在樓下大門處等他,一見到人,趕緊把來龍去脈給他講了講。</br> 自從把鳳秋靈的死跟沈亦寒聯系上后,沈亦寒這三個字就上了協查名單。因此,當他撥打“110”,報上名字后,接警中心立刻聯系了刑偵三隊這邊,值班的李正正得知此事,親自去接了沈亦寒過來。</br> “所以,對他第一印象怎么樣?”祁臧問。</br> 他沒想到李正正聽到這句話居然臉紅了一下。</br> “你什么情況?”祁臧挑眉。</br> 李正正趕緊正色。“這個人實在太好看了。雌雄莫辯的那種好看。”</br> “查他的時候不是見過照片么?再說了……”祁臧匪夷所思地看他一眼,“你不是Gay吧?臉紅什么勁兒呢?柏姝薇知不知道啊?”</br> “誒不是,老大你說什么呢?”李正正臉更紅了,“我就是單純覺得那是種超越性別的美。而且他人還特別溫柔,像小神仙似的。我就覺得,跟他一比,我簡直是個大粗人,這才不好意思臉紅的。你可別想歪了啊!”</br> 祁臧不置可否地擺擺頭,徑直往問詢室去了。</br> 三分鐘后,他看到了沈亦寒。</br> 面若春風拂柳、曉月撥云。平心而論,沈亦寒確實長得非常好看,好看到祁臧在那一瞬居然產生了一種微妙的危機感——</br> 當年應該足有半年的時間,許辭每周都會和這個人見一次,許辭似乎又天生喜歡男人,這人恰好是個長相相當不錯的男人……</br> 不過很快祁臧又自我安慰,許辭肯定是喜歡自己這種長相偏硬朗的,不喜歡那種雌雄莫辯的中性美。</br> 何況沈亦寒看上去是那種非常柔弱的類型。許辭應該還是喜歡自己這種能打能抗的。</br> 于是祁臧的危機感解除,板著一張閻王臉看向沈亦寒。“你好,我是刑偵三支隊隊長祁臧。聽說你想報案?”</br> “是……”沈亦寒臉色發白,看上去簡直有點我見猶憐的味道,他雙手無措地交握在一起,片刻后抬頭看向祁臧,“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br> 深深吸了一口氣,沈亦寒拿出自己的手機,遞給祁臧:“你看這個。”</br> 接過沈亦寒的手機,祁臧目光狠狠一沉——</br> 被砍掉的頭的死者雙膝跪地,在她的前方,一顆頭放在了窗臺上,這竟是鳳秋靈死亡現場的照片!</br> “你怎么會有這個?”祁臧厲聲質問。</br> 沈亦寒幾乎被他眼里的凌厲嚇一大跳,他聲音有些怯懦地說:“警官,你往后再看看。”</br> 于是祁臧把屏幕劃拉了兩下,又看到了兩張照片,分別是楊麥東掛在繩套上、以及李詩蕊摔死在懸崖底部的照片。</br> “到底怎么回事?”祁臧問沈亦寒。</br> 沈亦寒這會兒儼然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他的形象,實在跟許辭對祁臧的描述很有差距。</br> 在許辭曾經的形容里,沈亦寒專業、從容、態度大方、人很溫柔,是個不錯的心理醫生。</br> 可現在看來,他不僅顯得很傻白甜,還像是生了心理疾病,似乎他被某個人或事常年壓著,如今已快到崩潰的邊緣。</br> “我可能……可能知道兇手是誰。”沈亦寒道。</br> 祁臧皺緊眉頭:“有什么話,盡管直說。”</br> 大概回憶起了某個不堪回首的往事,沈亦寒臉又白了幾分,他深呼吸了好幾口氣,勉強說服自己冷靜下來,再道:“我……我以前喜歡玩一款網游,叫《夢游仙境》。我玩一個職業玩得很好,在那里面收了個徒弟。他一直喊我老師。我懷疑……懷疑兇手就是我這個徒弟。他……</br> “他是個瘋子……我治不好的瘋子……”</br> 沈亦寒幾乎有些語無倫次。“我們當時在游戲里玩得很好,成天一起組隊下本什么的,正好都住在錦寧市,于是在線下見了面。他從小缺少父親的關愛,母親又去世得早,所以性格上很有些問題。我一直在開導他,他也表現得對我很感激。</br> “但后來就不對勁了。當晚我提出要結婚的時候,他開始威脅我。我的女朋友后來出了很嚴重的車禍,差點死去。我發現居然是他做的。后來……</br> “后來我被迫和女朋友分了手,然后我開始怕他,開始回避他……最后為了躲他,我辭職,拋下國內的一切,逃到了國外去。幸好早年游學,我認識的朋友多,這么多年,我待過迪拜、開羅、巴黎……</br> “這次、這次是他逼我回來的。他給我發郵件,說我如果再不回來,他會開始殺人,我拖得越久,他殺的就越多。一開始我以為他開玩笑的。我以為過去了這么久,他早就該放過我了。可是沒有。當收到第一張照片……也就是被砍了頭的那張時,我心存僥幸,以為他是騙我的。</br> “可是很快我收到了第二張、第三張……我上網搜了新聞,這個吊死的男人我沒搜到,可另外兩個女性死者,網上確實有她們的死亡通報。</br> “我、我沒辦法了,我只能回來。我實在是……”</br> 大概覺得那個人實在太過可怕,沈亦寒渾身都在抖。</br> 見狀,祁臧給他端了一杯熱水過來。</br> 沈亦寒頗為感激地接過熱水。</br> 趁著他喝水的功夫,祁臧一直在打量他。</br> ——按他的意思,兇手是他在游戲里認識的“徒弟”,兩人本來關系很好,但因為他要結婚的關系,兩人生出罅隙。多年未見、沒有任何聯系的情況下,徒弟突然給他發郵件,以殺人的方式逼他回來。</br> 如果這就是兇手的動機,祁臧先前的推理可能就走偏了,這意味著兇手并不是那個攝影姑娘的任何親友。</br> 只是為什么,他選擇殺的那三個人,恰好跟15年前那樁綁架案有關呢?</br> 眼看著沈亦寒緩過來一些,祁臧屈指敲了敲桌案,再問:“他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紀,在哪里工作?把你知道的信息全部告訴我。他聯系你的郵箱,我們也需要做進一步調查。</br> “另外,我安排一位畫像師過來畫像,幫我們畫出他的樣子,你現在方便嗎?”</br> “畫像師?可以。我不會忘記他的樣子……”沈亦寒開口道,“他的真實姓名,我不知道,游戲里他叫‘春雨樓頭’。他今年應該、應該也31、32歲,總之不會超過35。他的職業……我認識他的時候,他沒有職業。他家境似乎不錯,不缺錢。他基本就泡在游戲上,很宅……</br> “對于他,我真的知道得不是特別多。甚至我后來覺得,他說的很多話,可能都是騙我的……”</br> “沒關系。但凡你能回憶出跟他有關的,全部告訴我們。至于是真是假,交給我們來分析判斷。”</br> 祁臧拍拍李正正的肩膀,“我跟他具體聊著,你去找一下畫像師。”</br> “大晚上又把人喊來加班,我真怕被人懟。”</br> “你再磨嘰我現在就懟你!”</br> “老大我馬上就去。”</br> 一個小時后。</br> 問詢室內,那個網名‘春雨樓頭’的長相出現在了畫像師的筆下。</br> 此人相貌平平,毫不起眼,長著吊梢眉、丹鳳眼,眉宇間很是有股戾氣,一看就不太好惹。</br> 畫像師問沈亦寒:“你覺得像嗎?”</br> 沈亦寒看過后點點頭:“像,非常像,就是他了。”</br> 之后,像是不愿意直視這人似的,沈亦寒立馬移開了視線,身體甚至打了個哆嗦。</br> 看來他確實怕這個人怕到了極致,連面對他的畫像都不愿意。</br> 祁臧把這一切盡收眼底,又聽見沈亦寒問:“那個警官,我冒死回來……我怕他會殺我。你們是不是可以派人保護我?</br> “我的家已經被他闖進過一次了。我不敢再回去。我酒店也不敢住……我這時差都沒倒回來,我能不能、能不能住你家?”</br> 另一邊。市中心那間小公寓里。</br> 許辭煮好了暖胃粥,窩在沙發里看書、等祁臧回來。</br> 手機響起來,他端起來一看,上面寫著“林景同”這三個字。</br> 皺著眉,許辭接起電話:“景同,什么事?”</br> 林景同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緊張。“四色花的人逼我約懷望科技的耿韋。我以想拉他投資的名義約他明天在流云酒店見面。四色花讓我帶著他們的人一起去見耿韋……我懷疑老K會在里面。老K回中國了。他要殺耿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