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白杏之出去后,紅玉回來就看到白海棠一個人坐在桌邊,眉頭微鎖,凝眸深思著什么。
走過去:“小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杏之的事情。”白海棠接話,她看向紅玉:“我現(xiàn)在在想,她嫁給劉仁啟到底是件好事還是壞事。”
“小姐,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擔(dān)憂?”紅玉不解:“不管怎樣,劉大少爺應(yīng)該為杏之小姐的清白負(fù)責(zé),劉大少爺雖然未必是優(yōu)秀的夫君,但是他們劉家也是個不錯的人家,小姐你不是一直認(rèn)為這樣杏之小姐嫁過去應(yīng)該也不錯嗎?”
“可是,如果夫君不愛她的話,就算婆家再好又能怎樣呢?”白海棠看著紅玉,眼中充滿憂心:“劉老爺劉夫人再怎么好,畢竟不能一輩子看著他們兩個,真正要陪著杏之過一輩子的人,是劉仁啟。誰又能確定劉老爺劉夫人不在后,他是否會真心待杏之呢?”
白海棠的這話一提出來,紅玉也懵了:“是啊,之前倒沒有想到這一點。”
“最令人頭疼的是,杏之那丫頭現(xiàn)在根本就是認(rèn)定了劉仁啟。”白海棠接著說:“你剛才也看到了,她為了劉仁啟幾乎完全失去了理性。我真的很擔(dān)心,怕這件事情一個處理不好,會傷害了她。”
“小姐,那你打算怎么辦?”紅玉問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有沒有什么更好的解決辦法呢?”
“唉,怪只怪,杏之不是沐藝蕓那樣的女子。”白海棠輕輕嘆了口氣:“沐藝蕓是個敢愛敢恨敢作敢當(dāng)?shù)呐樱m然看起來太過張揚大膽被世人誤看,卻是很清楚知道該如何讓自己過得幸福。”
“的確是這樣。”紅玉認(rèn)同地點了點頭:“若是尋常女子,哪個能做到像她那樣的。別的女人,總是以夫君為中心,若是被夫君給休棄了,不是憂傷頹廢,就是羞于見人,可她到是一點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生活照樣過得有滋有味,還跟黃公子那樣的人物關(guān)系親近。如今,劉大少爺又后悔了,對她窮追不舍。真是絕無僅有的特別女子。”
“她不是個依附男人而存活的女子,而是以自己為中心,為自己而活。”白海棠抬起眼皮,眸光中對沐藝蕓很是欣賞:“我始終感到慶幸,劉仁啟休棄的妻子是她,最起碼,證明杏之對她造成的傷害是微不足道的。”
“小姐,你的意思是?”
“沒什么。”白海棠輕輕搖頭:“我只是在想,若是我和杏之也是像她那樣率性為自己而活的女子該多好。”
紅玉聽她這樣講,知她是聯(lián)想到了自己和妹妹的處境,她們兩姐妹都是渡不過情關(guān),為心中的男人而固步自封,最終因不可得而郁郁不歡。
說起來,紅玉覺得白杏之其實比白海棠幸福得多,最起碼,有那樣一個全心全意為自己的姐姐,從小到大照顧著保護(hù)著,長大了,還要為她的終身幸福考慮綢繆,甚至幫她收拾爛攤子,費盡心思為她考慮。
而白海棠呢?她沒有。十六歲就掛牌接客。在那些個男人之間周旋,盡管十分鄙夷作嘔,卻仍舊要勉強自己笑臉相迎。縱使后來成為了花魁,可以選擇自己的客人,卻始終無法擺脫心中那份痛苦。平陵王的庇護(hù)也沒有讓她覺得有絲毫的安穩(wěn),她的心依舊飄離孤獨。直到,上官棠的出現(xiàn),是她生命里唯一的一抹亮光。
然而,她卻無法與他在一起。
白杏之最起碼還有個白海棠這個姐姐來護(hù)著想辦法謀幸福。而白海棠自己呢?她沒有辦法讓自己幸福,也沒有人幫自己。誰都無法幫她。
“小姐……”紅玉看著這樣的白海棠,心中真是心疼極了。她自小就伺候白海棠,關(guān)于白海棠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如何經(jīng)受老鴇嚴(yán)苛的藝能訓(xùn)練,如何保護(hù)照顧妹妹白杏之,如何忍受初掛牌是那些客人的羞辱,如何遇到平陵王,又如何愛上上官棠,最后為了上官棠怎樣心力交瘁……
一路這樣走來,應(yīng)該是很累吧?
紅玉看著白海棠那張憔悴蒼白的臉,她的面容疲倦,就和她虛弱的聲音一樣。
“我想去見見沐藝蕓。”
“見沐大小姐?”紅玉錯愕:“小姐去見她做什么?難道是想通過她讓劉大少爺改變主意嗎?”
“嗯。我只是想試試。”白海棠點頭:“現(xiàn)在劉仁啟的所有心思都在沐藝蕓的身上,那日我們在街上不是還撞到他們兩個人嗎?我看得出來,她對劉仁啟的窮追不舍也有些頭疼,如果,我們能說服她的話,讓她幫忙……”
“可能嗎?”
“總要試試。”白海棠說著站了起來:“好了,我們?nèi)ャ甯惶恕!?br/>
“……好。小姐。”紅玉應(yīng)著,幫她開門,隨她出去。
黃府。院落。池塘里游魚戲水,水上亭榭里坐著兩個男女。
男子坐在石桌邊喝著茶,女子則坐在一旁的長石椅上,側(cè)身靠著護(hù)欄,一只手抓著一把餌料,正一點點往水里放,喂魚。
他們兩個人就那樣靜靜坐著,默契十足。看起來很和諧。
“聽說前些日子,你和劉仁啟在街上鬧起來了?”黃志拿起桌上的折扇,打開扇了幾下,扇風(fēng)吹動了他的頭發(fā),看起來倒有幾分閑散:“怎么樣?好玩嗎?”
“好玩?”沐藝蕓轉(zhuǎn)過頭來,看了他一眼:“我真搞不懂,你這是什么心理?”
“什么什么心理?”黃志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我能有什么心理呢?你覺得我是什么心理?”
“莫名其妙的惡趣味心理。”沐藝蕓想都沒想就說道。轉(zhuǎn)過頭去,繼續(xù)喂她的魚。
黃志對于她的無視,也沒有放在心上,只是面上笑意更深,他站了起來,朝她那邊走過去,坐在她的旁邊:“給我一點餌料,我也要喂魚。”
“要喂自己買去!別拿我的!”沐藝蕓根本不睬他。
“我說,這魚可是我的。”黃志耐著性子地看著她。
“是啊,知道我在喂的是你的魚,你就該心存感激了。別再來搶我的餌料。”沐藝蕓理直氣壯地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