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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陽光撩開淡青窗紗落在床上人修長的身體上。薄被的一角搭在勁瘦腰腹上,被角下隱約可見健美的肌肉流線。

  長腿一條伸的筆直,一條屈膝向上提到腰腹部,如果站在床尾垂眼便可賞乍泄春光。

  生物鐘響了兩個多小時,爛醉的人才有轉醒的跡象,第一反應是伸手撓了撓啊寶塞滿包子腫脹的腮幫子。

  睡眼惺忪的人翻身在床頭亂摸一氣,摸到手機湊到眼前看,下一秒撲棱從床上彈坐起來。

  指紋解鎖后直接按了快捷撥號鍵。

  “幾點的飛機?”

  “半小時后。” 付簡兮懨懶得聲音從話筒里傳出來。

  “怎么不叫我。”太晚了趕過去飛機也飛走了,何健有些懊惱得搓了搓額頭。

  “我叫得醒你的靈魂,叫得醒你的身體嗎?”

  何健笑著倒回床上,“你不只能叫醒爸爸的靈魂,還能叫醒早幾把憋醒的阿寶。”

  “過來來不及了直接回清河吧,我們把方祁的作業落在窗臺上了,今天裝修團隊開工,現在回去說不定還能搶一盆。”

  “一盆?”

  “嗯,‘蔬菜生長觀察日記’的水培蔬菜,一盆水培胡蘿卜,一盆水培白菜根。”

  “靠!再種兩盆不就行了。”何健笑著躺倒。

  “已經長了一個月了,觀察日記也寫了一半了。”付簡兮笑著說。

  “行行行,回去拿,落地打給我。”

  “好好待著,別總想著上天。

  “滾滾滾!”

  付簡兮沒等他罵完真掛了,看來已經登機了。

  何健還想問問昨晚是不是真給他叫了人,腰怎么這么疼呢。

  他拉開褲腰瞅了一眼,側面胯骨上的皮膚青了一大片,腰上還有幾個掐痕,這尼瑪是找了多狠一姑娘啊,做就做還連掐帶踹的?

  有這么野的姑娘么?

  他怎么不信呢。

  于是又扯開前面往里瞅了一眼,嗯?為啥里面夾著一塊紙巾?

  臥槽!難道是!來大姨媽了!

  何健扭頭瞅瞅地上一團一團的衛生紙,扭回頭又瞅瞅摶在褲子里的衛生紙。

  一臉探索古老奧秘的迷惑。

  看樣子昨晚戰況有點激烈。

  也不知道人家姑娘讓他弄成啥樣才把他打成這樣,大清早人都跑了。

  操哈哈哈哈,他這么強嗎?

  不行了,忍不住嘴角瘋狂上揚怎么肥四。

  忍著胃疼洗漱完,又打電話讓人送來他的衣服換上。走出客臥看到客廳的狼藉,何健有如糟了雷劈——沙發上、下散落著cos服,假胸明晃晃地躺在地毯上,酒柜前的灰白地毯上一大片紅酒漬。

  戰況……這么激烈嗎?!

  找了個袋子裝好cos服,何健拎著衣服去了前臺。

  站在前臺先不好意思地輕咳了一聲。

  “先生您好,請問有什么需要?”

  你可是親手埋葬了初夜的男人。穩住!

  “那什么,昨晚我那屋去了幾個?”

  服務員:“?”

  早上八點換班時領班叮囑過她668有客人,沒叫服務不要過去打擾。所以小姐姐也不知情,于是查了下入住記錄,看完恭敬道:“算您,三個。”

  何健倒提一口氣。

  夭壽啦!他睡了兩個!不是一個!

  付小爺是他親哥吧。

  這尼瑪得花多少錢啊。

  “那什么……結賬。”

  “668嗎?”服務員疑惑地看著面前的男生,“先生VIP套房不需要結賬。”

  何健轉頭左右看了看這一層的環境,“這層不會是對應私人酒窖的套房吧?”

  “是的先生。”

  “好的,謝謝。”他記得方俁好像有個朋友在這里有私人酒窖,不過他也不好跟服務員多問。

  “不客氣,您慢走,電梯廳右手邊。”

  何健走出去沒多遠腦內又想起了服務員的話“算您三個”。

  不是一個是兩個。

  兩個?

  兩個!

  出了碧海云天,坐上地鐵回清河小區的路上他一直都處于是否已經榮升真男人的懷疑和肯定階段。

  既然是兩個戰況一定很激烈,為什么除了胯疼沒有一點嗨過頭的腎虛感覺?

  難道是——他的腎輸出量特別牛批?

  隨著宿醉難受的反應越來越小,他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

  太瘠薄胡鬧了。

  付簡兮個傻逼玩意兒真給他找了兩個……么?

  一路上心情一會兒激情澎湃,一會兒跌入谷底,反復幾回后開始胃疼。

  他趕在裝修團隊開工前搶救出來兩盆水培菜。

  方祁用兩個巴掌大的小魚缸水培了一盆半截胡蘿卜一盆白菜根,長勢喜人,可見伺候的很寶貝。

  裝修團隊的負責人見過何健,倆人互相留了電話,何健叮囑了一番才離開。他騎著付簡兮的小電動,車把上掛著兩哥小魚缸種的水培菜,吹著春天正午熱乎乎的小風溜著清河邊朝和棠騎。

  他本來就胃疼所以騎得很慢,沒想到慢成了三邁還是有不長眼地撞了上來。

  “看路!臥槽!”

  他眼見一個中年女人從清河橋上跑下來,路都不看就那么直挺挺撞在他車上。

  小電動車被撞得差點歪倒,何健腿長在車倒的一瞬間趕緊腳剎,鞋底差點摩擦出火星子。他一手穩穩拖住塑料袋里的花,一手撐住路旁的樹才沒砸到腿。

  “哎哎哎!”撞上來的女人完美地側摔在車前。

  何健心想,碰瓷技術太菜,差評。

  “我的天!”中年女人打扮時髦,長相算是這個年紀里比較美的了,特別是唇邊的一顆痣,非常像古裝劇里的媒婆。只是神色古怪的很,摔倒了也不說看看自己哪兒摔壞了,而是一直四處瞅,好像在找什么人。

  團伙碰瓷?何健想。

  “阿姨。”何健扶正車后并沒有去扶她,坐在車上叫了一聲四處瞅的女人。“欸!這呢。”

  “哎?哦哦,對不起我跑的太急了,后面有人追我……”她慌張地爬起來說完這句立刻抬眼瞅何健,眼珠一轉換上一副可憐吧唧的表情,“小帥哥,你幫幫阿姨,橋那邊有倆扒手盯上我了,這樣你騎車送我去前面派出所行嗎?”

  何健:“……”

  扒手?

  清河這邊有扒手?

  他怎么這么不信呢?

  不過如果是壞人就不會讓他送去派出所。

  他將信將疑地看著這個女人,養尊處優的模樣,有些氣質,但不論是行為還是說的話都很古怪。

  “我這不順路,要不您打車吧。”

  “這邊也打不到車啊,我在橋那邊等車,那倆扒手一直盯著我,你看過來了!”這位大姨說著跨上電動車,拍著何健肩膀焦急地催促:“快快快!把我放到第二個路口的派出所就行。快走!”

  何健被她拍的頭暈,本就宿醉頭疼,又兩頓沒吃飯,有些低血糖犯暈,真是經不起她這么拍。

  “來了來了!快開呀!”她邊說邊拍何健的肩,還伸手去擰車把。

  何健懶得跟她動手,擰動車開了出去。經過清河橋時他抬頭看向橋上,果真有兩個黑衣男人從橋上跑了下來。

  “大姨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招上什么人了,我在清河這片住了二十幾年,從沒聽過這片有扒手。”

  “是是是,是有點過節,但他們太欺負人了。你送我去派出所,有問題找警察,送我到那他們根本不敢進去。”

  這位大姨還挺橫。

  何健又回頭瞅了一眼。

  嗯?原本追在后面的兩個人在他拐進派出所那條街時變成了四個人和一輛追上來的面包車。

  “呲——”電動車猛地剎車。

  “怎么了?!怎么不走了!快走啊人追過來了!”

  何健回頭看看嚇到面目猙獰的女人,這女人邊尖聲喊叫邊下車要跑。

  何健抬手朝四處找人的四個男人喊:“九哥,這兒!”

  剛下車的女人一聽猛地推在他肩上。

  何健猝不及防朝前趴去,鼻子剛好嗑在車把上,兩股溫熱的液體瞬間飆出。

  “有事嗎?”后面跑過來的人扶起何健捏著他下巴向上抬,接著從兜里掏出紙巾捂住他鼻子,“你怎么跟她在一起?”

  “誰?”何健閉著眼,兩手戳著紙塞進鼻孔里,“有糖嗎?”

  “口香糖。”

  “有多少來多少。”何健伸手過去接。手心里倒了一把方塊口香糖,他一把全填進了嘴里。

  天不轉、地也不軟了他才睜眼,小九靠在樹上歪頭看著他,“什么毛病?”

  “昨晚喝大了,早中飯沒吃有點低血糖。”何健說完指著小九手下的人按住的女人,“她怎么了?”

  “梅哥抓人還能怎么了。”小九指指身后餐廳,“吃嗎?”

  “不了,沒胃口。”何健下車坐在小九腳下花壇邊,“欠的多嗎?”

  小九口中的梅哥叫梅君,以前就是道上放高利貸的,現在叫信貸公司。四五年前,梅君是付簡兮那個賭鬼老爹的債主,他和付簡兮跟梅君不打不相識,梅君抓人無非就是欠債不還。

  “800多。”小九說。

  “800!”何健登時驚成一個臭傻逼。他欠了80多萬都快去賣身了,這位大姨哪來的自信欠800多萬?!

  不得不說,狠人果真多。

  他特么就是個蝦米。

  “給。”小九踢踢他鞋。

  何健仰頭時一盒口香糖掉了下來,他接住還沒道謝小九已經拉開面包車走了。

  車開走時,副駕窗戶落下來,小九胳膊伸到外面沖他打了個響指,“別傻坐著去吃飯。”

  何健沖他擺擺手,車子拐上清河橋開往梅君老巢。

  正午的陽光熱辣,道上行人寥寥無幾。溫度越高何健越難受,堅持開到和棠,憑記憶找到樓座號,又憑記憶找到樓層和房號。

  何健迷迷糊糊地輸入密碼進屋,把水培菜放在鞋柜上時環視一圈屋內環境——干凈簡潔,空氣清新,茶幾上的花瓶里插|著一束白色洋桔梗,窗子開著吹的花朵搖曳。

  可以,看在特意收拾房間的份上,他決定原諒付簡兮找倆來禍害他的腎這件事。

  嗅著空氣里淡淡的花香,拖著兩條灌了鉛似的的腿栽倒沙發上,進門前還想煮個面吃,躺下后就想直接去世。

  正午溫熱的風一陣陣地吹過沙發,正好吹在他臉上。他翻身抬胳膊擋在眼睛上。就在他翻身時似有似無的“嘩嘩”水聲突然從臥室傳出來,接著就是持續不斷的水聲。

  何健慢慢睜開眼看著開放廚房的方向。

  低血糖會產生幻聽嗎?

  答案是,傻逼么,明顯是屋里有人。

  他慢慢起身四處瞅了瞅,手邊一個能正面剛的東西都沒有。余光瞥見倆反光點,轉頭對上方祁的兩盆水培菜。

  他慢慢起身,踮著腳悄么聲地溜到玄關,把長勢喜人的菜拔|出來,一手一個小魚缸正準備去廚房倒掉水,就聽見身后門打開了。

  何健:“……”來了!

  他高舉小魚缸橫眉立目兇神惡煞似的猛地轉身。

  “勞資八百年沒遇上擅長民宅……”兇巴巴的話戛然而止。

  這人……他似乎認識。

  這不是,那個誰,那個帶金絲眼睛的那個誰嗎?

  “你在做什么?”那個誰開口問他。

  何健瞅瞅兩手高舉因為傾斜而不停往外流水的小魚缸,愣了一秒后果斷道:“栽菜呢沒看見么,那個,你也住方大,方俁這里?”

  對面的人一臉煩躁地瞅著他,然后抱臂歪頭。

  如果憤怒能化作實質,何健毫不懷疑此時他已經被亂棍打出去了。

  臥槽!好兇,能揍他嗎?

  “我見過你,你是方俁的朋友,那什么方俁有個男朋友你知道吧?我是他男朋友的發小。”

  見對面的人無動于衷,何健壓著臭脾氣繼續解釋。

  “我本來跟他倆住清河小區那邊,但清河的房子今天開始裝修,方俁走之前,你知道吧他倆去德國了?嗯,我沒想到他這還住著一個,那什么,我叫何健。”

  何健尷尬地說完,見人依舊不動,有些訕訕同時也有點壓不住火了。

  “走錯門了,方俁住對面。”對面的雕塑終于抬了抬下巴

  “……”何健反應了兩秒,“但是密碼對。”

  “密碼是交房時候給的初始密碼,兩套房同一天交的所以一樣。”

  “我靠!”何健尷尬癌都犯了,什么都不想說,他可能低血糖把智商耗光了。轉身把菜裝回小魚缸里,邊往外走邊說:“不好意思,你是方俁朋友吧,想不起來從哪見過你了。”

  他聲音越說越小。

  “和棠診所。”男人提示說。

  “哦!”何健一拍鞋柜,“林大夫!”

  對面林大夫一臉黑線,密密麻麻的遮住了俊俏的五官。

  何健用后背都能看出這位林大夫心情不太好,應該說十分差。

  按理說這世界上不太可能有人不喜歡他,所以很容易得出,這丫的是個奇葩。

  他出去后轉身拿腳踢上門時朝門里看了一眼。

  只穿著浴袍的男人在秀場后臺他見得多了,但像這種下一秒就能刷地扯開浴袍抽出大砍刀的氣勢,他發誓他頭一回見。

  大夫的領地意識都這么強嗎?要不要撒泡尿畫個圈啊。

  何健邊腹誹邊打開了對面的門。

  何健:“……”

  下一秒門又關上了。

  一定是錯覺,他兄弟不會干出這么不是人的事。

  于是,相信兄弟情的他第二次打開了門。

  碼成城墻的行李把門框堵的嚴絲合縫,屋內是什么情況根本看不見。

  何健抹了一把臉,很想一腳踹過去。

  操!狗男男!

  掏出手機找到付簡兮。

  “慰問你大爺!”

  信息發送失敗。

  二胡悲愴的音調在腦內乍然響起,雙膝中箭的何健險些跪倒門外。

  天要亡他啊!先是啪唧從天而降一個老女人、后又瘠薄莫名其妙睡了倆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玩意、新家對面還住著一個領地意識賊強的奇葩狗子、再加上倆操蛋兄弟……這他媽是何等的臥槽啊!

  不活了不活了。

  趕緊一道雷劈死他吧。

  一分鐘后,扶著門框顫巍巍爬起來的何堅強表示雖然世間變態千千萬又都待他如初戀,但誰叫他帥呢,全當美化變態生活環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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