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秦野雙手緩緩抬起，本能地想抱住鹿寧。
    想把她按進(jìn)懷里，和她更親近一點(diǎn)。
    鹿寧卻倏地把嘴唇從他嘴唇上挪開，轉(zhuǎn)過身，站得筆直，手指輕輕揩了唇一下，抿了抿。
    自認(rèn)為一向清冷理智，今天居然這么主動。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情不自禁？
    本來沒打算吻他的。
    秦野同樣抬手摸唇，意猶未盡，渴望更多。
    他右手不受控制地抓起鹿寧的手臂，把她拉進(jìn)懷里，捏起她的下巴，垂下頭，就想親她。
    眼瞅著就要親上，怕被打。
    他低聲問：“可以嗎？”
    鹿寧微垂眼睫，嗯一聲。
    秦野壓制住劇烈的心跳，俯身，拿嘴唇輕輕碰了碰她的唇。
    見她沒排斥，他試探地用舌尖撬開她櫻紅的唇瓣，深入。
    唇舌相交，他吮吸到她嘴里的清甜。
    那種酥麻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
    秦野終于體會到了老房子著火，是什么滋味了。
    真的是，燒起來，一發(fā)不可控制。
    沒救了。
    難怪男男女女都喜歡親吻，原來親吻如此美妙。
    他閉上眼睛，手托著她的后腦勺，舌頭笨拙地和她的舌尖打架，整個人好像要飛升。
    心跳得如同瘋鹿亂撞。
    周圍黑漆漆的。
    靜得只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世界仿佛在這一瞬間靜止。
    忽然！
    秦野耳翼微動，聽到細(xì)微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而來。
    他猛地一轉(zhuǎn)身，把鹿寧護(hù)到身后。
    電光石火間，左手劃到腰上，摸出飛刀，低聲喝道：“誰？”
    “嗚嗚嗚，我死得好慘吶，我死得好慘啊。”
    燈光忽明忽暗，一只穿著白衣的鬼，披頭散發(fā)，伸著大長舌頭，渾身血污，飄飄忽忽地朝他們飄過來。
    是個吊死鬼。
    妝扮得煞是恐怖。
    可秦野面不改色，“別裝神弄鬼。”
    鹿寧更是鎮(zhèn)定自若，“一點(diǎn)都不可怕。”
    吊死鬼愣住，在原地站了幾秒鐘，挫敗地走了。
    正是剛才那個不服氣的青面獠牙鬼，換了衣服，改了妝。
    想再來嚇嚇二人。
    可惜白搭。
    人家還是不害怕。
    他永遠(yuǎn)難忘今晚，是他從業(yè)史上最失敗的一晚。
    等他徹底消失后。
    秦野這才察覺，另外一只手還摟著鹿寧。
    她一動不動，緊貼著他的身體。
    細(xì)細(xì)長長的身子，又軟又硬，散發(fā)著淡淡的香氣，清清爽爽，很好聞。
    夏天衣服薄，她溫?zé)岬捏w溫，透過薄薄的面料滲透到他身上。
    他覺得自己像著了火一樣，難以忍耐。
    秦野喉結(jié)上下滑動一下，忍不住想入非非。
    想得太黃了，又覺得冒犯了她。
    他急忙松開她。
    再不松開，身體控制不了了。
    他聲音沉啞，“抱歉。”
    鹿寧心跳如鼓，聲音卻冷靜，“我們走吧。”
    “好。”
    兩人離開鬼屋，上車。
    秦野開車送她回家。
    明明她就坐在副駕駛上，可他還是想她，想和她靠得更近。
    剛才那個吻，意猶未盡。
    人真是奇怪，總喜歡得寸進(jìn)尺，永不滿足。
    拉了手，就想親吻，親吻了，又想親得更深，親得深了，還想完完全全地?fù)碛兴?br/>     秦野克制住情緒，問：“你喜歡什么花？”
    電視上男女交往，都要送花的，他也想送給她。
    鹿寧目視前方，“我不喜歡花。”
    秦野一頓，“那包呢，喜歡嗎？”
    “不喜歡。”
    秦野眼角余光瞟了眼她纖細(xì)筆直的脖頸和小巧的耳垂，那里光禿禿的，什么也沒戴。
    他問：“首飾你喜歡吧？”
    鹿寧面無表情，“不喜歡。”
    秦野為難，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那你喜歡什么？”
    鹿寧一本正經(jīng)，“武林秘籍，刀槍劍炮，和保護(hù)你。”
    秦野汗顏。
    始終搞不明白，他明明是高高大大一漢子，自幼習(xí)武，十三歲下墓，死人堆里長大的，天不怕地不怕，連死都不怕。
    為什么這些人，一個兩個的，都想保護(hù)他？
    雖然弄不明白，但是他很感動。
    鹿寧和他們村里那些女人不一樣。
    秦漠耕幫他找的那些相親對象，每次來他們家里，要么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一副花癡模樣。
    要么就問他一年賺多少，能給多少彩禮？
    心思和欲望，全都明晃晃地掛在臉上。
    和她們一比，鹿寧是多么與眾不同。
    她英氣精致，利落干練，清新脫俗得像一株純白色劍蘭。
    秦野覺得自己撿到了寶。
    他有點(diǎn)不敢相信這是真實的，試探的口吻問：“我們是在交往嗎？”
    鹿寧唇角微揚(yáng)，“你說呢？”
    秦野認(rèn)真地想了想，“我們都親了，應(yīng)該是交往了。”
    鹿寧笑容加深，覺得這男人看外表冷硬理智，某些方面卻憨憨的，像一張白紙。
    她回應(yīng)：“是，我們在交往。”
    被承認(rèn)，秦野心花怒放，面上卻冷靜異常。
    他抿了抿唇，唇齒間仿佛還殘留著她清甜的氣息。
    忍不住又心旌蕩漾。
    緩了幾秒。
    秦野開口，斟酌著用詞說：“我盜過墓，只有高中文憑，有點(diǎn)存款，有一輛車。房子，房子也算有了吧，工作你也知道的。我這人沒什么本事，只懂得古墓、古董和風(fēng)水一類的東西，但是跟你在一起，你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要是嫌我學(xué)歷低，我就去自考，再考個文憑。我讀書時，學(xué)習(xí)成績還可以，高考的分?jǐn)?shù)夠一本了。當(dāng)時我父親受了重傷，需要我照顧，就沒去讀。我會一心一意地對你好，除非你不要我，我永遠(yuǎn)不會背叛你。”
    他平時話很少。
    頭一次說這么多話。
    鹿寧聽著這些樸實的話語，竟然有些感動。
    原來真正打動人的，并不是好聽的甜言蜜語，也不是什么山盟海誓。
    越是樸實無華的話，反而越能直擊心靈。
    鹿寧默了默，“一步步來，不急。我今晚跟你說的，別忘了。”
    秦野知道，是讓他自首的事。
    他沒應(yīng)。
    實在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他拒絕不了她。
    可是真的不忍心送養(yǎng)父進(jìn)監(jiān)獄。
    養(yǎng)父有不好的地方，但也有好的地方，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感情是抹不去的。
    秦野默默地開著車，把鹿寧送到她家。
    停好車，和她一起走進(jìn)小區(qū)里。
    來到樓下。
    秦野從褲兜里掏出親手刻的雕像，“是桃木的，帶在身上可以辟邪。”
    鹿寧接過來，細(xì)細(xì)打量，暗紅色的桃木，雕刻成女人的模樣。
    女人眉眼英氣，五官精致，一頭干練的短發(fā)。
    正是她。
    鹿寧摩挲著雕像的眉眼，“刻得很漂亮。”
    秦野垂眸凝視她高挺的鼻梁，“我會對你負(fù)責(zé)。”
    鹿寧彎起唇角。
    覺得這男人有點(diǎn)可愛。
    兩人只是接個了吻而已，他就要對她負(fù)責(zé)。
    和周圍那些睡過了，都不會負(fù)責(zé)的男人相比，他珍貴得像只大熊貓。
    鹿寧環(huán)視四周一圈，見無人，一把抓住他的右手，踮起腳尖，在他下頷上輕輕啄了一口，難得俏皮地說：“給你蓋個章，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
    說罷，她松開他，抬腳就朝樓道門里走。
    步伐匆匆。
    太難為情了。
    她這樣刀槍不入的勇人，居然說出這么肉麻的話。
    這還是她嗎？
    沒走出幾步，手腕被秦野抓住。
    他捉著她的手腕，把她拉進(jìn)懷里，緊緊抱住，舍不得松開。
    鹿寧聽到他呼吸漸漸加重，說：“松開吧，會被人看到的。”
    秦野這才戀戀不舍地松開，“上樓吧。”
    鹿寧嗯一聲，“你慢點(diǎn)開車。”
    “好，聽你的。”
    話音剛落，一道清瘦的身影由遠(yuǎn)及近地走過來。
    瞥一眼秦野，那人目光發(fā)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