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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姑娘, ”話一出口, 船家夫人自覺叫錯了, 趕緊改口, “夫人, 別洗了,進艙來,這雨有點大, 小心滑倒?!?br/>     說著, 她挪動船尾的灶臺,往逼仄、狹小的船艙里搬。
    船家也拾掇著船頭的木凳,同時自己穿好蓑衣。
    為了安全起見,他還用麻繩把自己綁起來,以免船晃時掉下去。
    當船家也不容易, 一會兒就算是雨大了, 他也得在前面操縱行船方向。
    蘇苒之閉著眼睛進屋,把碗穩穩當當的放在儲物格里。
    船艙內光線昏暗, 船家夫人以為她被雨淋的眼睛瞇了起來, 沒再多看。
    蘇苒之說了聲:“我先進屋了。”
    “嗯,您快進去, 一會兒可能會很晃, 能睡著還好點。我這里有些果子,讓您夫君給帶進去,若是暈了可以咬兩口?!?br/>     蘇苒之輕聲道謝,隨后挑開竹簾, 低頭進了自己的小艙。
    她身上一共有三縷功德氣息,不出意外,今天應該能望三次氣。
    至于前幾日遇到的鬼仙曲卿曳,則沒有算在功德內。
    蘇苒之也理解,畢竟自己此前的功德,都是‘改命’獲取的。
    小狐貍、方沽酒前輩、木文一家,因為她的出現,改變了最開始的命運,所以蘇苒之才獲得了功德。
    她跟鬼仙并沒有改命的關系,只是單純的拿了人家姓名和生辰八字,去求城隍大人辦事的。
    蘇苒之此前吃過被沈姑姑冷不丁叫了一聲的虧,現在當機立斷的立馬回屋。
    不想浪費自己望氣的機會。
    她想:“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讓我控制眼睛,只望自己想望的人的氣?!?br/>     秦無幫船家正了船頭的方向,也撩開簾子進來。
    蘇苒之睜開眼瞄過去,入目便是手腕粗細的一縷青氣。
    因為顏色太青,給蘇苒之一種發紫的錯覺。
    “顏色一可以區分\身份,二還能看其命格是否極貴。而‘氣’的濃郁程度則是分辨其修為高低的?!?br/>     像秦無這樣青得發紫,一說明他是修士,二則說明他是貴人命。
    至于手腕粗細,那就代表他比上次看到修為更加精進了不少。
    蘇苒之這下完全可以確認下山并沒有影響秦無修行了。
    但蘇苒之還有點奇怪,如果秦無真的跟原著中寫的一樣‘踏仙途后三十年飛升’,命格應該及其貴重才是。
    不應當只有這么一點紫氣。
    不過,蘇苒之也沒糾結太久,左右原著中的情節兩年后才會發生。
    說不定那會兒秦無命中就有無盡紫氣了呢。
    人這一輩子,命并不是一成不變的,反而會隨著自己的境遇不同而發生微小或者極大的改變。
    比如很多農家子,讀書考取功名,不就是為了出人頭地、直上青云嗎?
    他們大部分也不是從出生開始就命帶文曲星,畢竟也沒那么多文曲星的氣分下來。
    秦無走近小妻子,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苒苒眼睛眨都不帶眨的。
    他原本知道小妻子不分晴雨,閉目可以視物,便安心許多。
    但看她現在這樣呆呆的模樣,剛放下的心又提起來。
    “現在睡一會兒?”秦無把果子放在旁邊的矮幾上,坐在她身邊,問到。
    現在船已經開始晃了,強行打坐修煉會走火入魔。
    蘇苒之沒坐過船,以她的體質覺得現在晃的程度還行。在可以忍受的范圍內。
    她說:“不困,才剛起來沒多久。現在能開窗看看嗎?”
    船艙的木板不怎么隔音,蘇苒之和秦無也沒刻意壓低聲音。
    僅有一墻之隔正在研魚肉的船家夫人聽到了,說:“不能開嘞,不然水會灌進來?!?br/>     蘇苒之立馬說:“哦,好,我不開?!?br/>     “這段水路經常都這么晃,斷斷續續晃了三年了,一兩天咱就過去嘞,那時就能開窗了?!?br/>     蘇苒之拿了一個果子在鼻尖聞聞,立馬被酸到眼睛閉了起來。
    她順便估測了一下自己在雨天閉目可見的范圍,依然還是方圓一里。
    蘇苒之見船家夫人遇到這樣的場景一點也不緊張,便隔著薄薄一層木墻跟船家夫人聊了起來。
    “斷斷續續,那是分時節晃的,還是沒規律晃?”
    “這個我沒注意,當家的?你說說?!?br/>     船家在外面喊道:“這么一說,好像還真是分時節的。每年這時候晃的最頻繁,其他時候都是偶爾晃。不過也就近三年才晃,咱也說不清楚。”
    蘇苒之想,分時節,那應當就是水下有動物了。
    也不知道是遷徙還是過江,引起這么大波動。
    船家夫人對蘇苒之有點刮目相看了。
    “您看起來就像貴人,沒想到對這些還有研究,果然讀書人就是不一樣。不過啊,晃了也沒事,這段水路最安全,有……護著嘞。”
    夫人說著便自動噤聲,蘇苒之猜她想說的是應該是水神。
    做水路生意的人有自己的忌諱,在水面上不提水神及其名諱可能算其中之一。
    哪想到她話音剛落,船猛的一偏,左側高高翹起,外面撐篙的船家要不是把自己綁著,指不定一下就落水了。
    秦無反應極快的扣住蘇苒之的腰,把她按到在床上。
    而蘇苒之跟他動作相仿,第一時間都想著護住對方。
    兩人齊齊倒在床上。
    這距離已經超過兩人此前最為親密的界限。
    若是按照常理推斷,兩人應該很有默契的松開對方,假裝什么都沒發生過。
    然而蘇苒之這會兒被自己閉目所見的景象給驚呆了,完全忽視了自己還緊緊抱著秦無這件事。
    ——水下一條滿身焦黑、不知道被什么火燒的,在水里還冒著煙兒的龐然大物緩慢游過。
    蘇苒之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一邊游一邊掉破碎的鱗片。
    也不知道是龍、蛟還是蛇。
    這么大的動物,肯定擁有靈智,蘇苒之便不能把他當一個普通的動物。
    蘇苒之不敢仔細觀察這龐然大物的腦袋,畢竟方沽酒前輩都能察覺到她的‘視線’。
    若是被這龐然大物給感知到,他生氣了一口吞下一艘小船應該不是大問題。
    然而就算蘇苒之根本沒把視線在人家前半身瞟過,還是被龐然大物給發現了。
    最明顯的標志就是他停止游動,像是在仔細分辨暗中窺伺的人究竟在何處。
    蘇苒之擔心被發現,趕緊睜開眼睛,‘視野’全部龜縮回來。
    就在她以為這樣就結束的時候,萬萬沒想到,睜開眼居然望到了那龐然大物的氣!
    還不等蘇苒之仔細分辨那氣到底是什么,船身帶動身下的床板就猛的搖晃起來。
    蘇苒之:“……”捅大簍子了。
    這、這隔了一層船板,怎么還能準確的望到氣!
    她一直以為不出現在自己視野范圍內,都望不到來著。
    難道這是引氣入體后出現的新變化?
    蘇苒之無奈的把臉深深埋在被褥……
    等等,被她用臉蹭了好多下的是秦無?!
    此刻,渡劫再次失敗的淮明君正拖著遍體傷痕的身體打算回淮明府修養。
    來年再戰雷劫和地火之威。
    淮明君是被供奉在淮明府河伯廟主殿的河神。
    三百年前他還僅僅只是一條機緣巧合下長得越來越大的蟒蛇。雖然靈智已開,但修為卻進境緩慢。
    淮明府戰亂,被叛軍攻破、占領。
    三條陸路皆有叛軍把守,除了北邊這條水路。
    叛軍們得知自己已無回天之力,大安國開國君主統一六合是大勢所趨。
    他們便喪心病狂的在淮明府開始了殺/人游戲。
    ——既無背水一戰的力量,那就多拉些人來陪葬好了。
    大安國當時派出不少文人想要說服他們,只要讓他們放了城中無辜百姓,就算是他們想封異性王、加官晉爵,都不是問題。
    然而叛軍首領不信。
    或者說,他已經喪失了理智。
    甚至還放話:“大安國開國君主不過是個窩囊貨,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我明日就要殺光所有小孩,后天殺男人,最后殺女人!一個不留?!?br/>     在那樣危機的情況下,若是走陸路攻打,叛軍極有可能防火燒死所有人。
    同歸于盡。
    為了能救下城中百姓,巨蟒夜間偷偷馱大安國精兵前往救援。
    淮明君一晚上不知道來回駝了多少趟,一條巨蟒累的尾巴抽筋,不住的卷曲。
    萬幸,得以最大限度的救下了所有百姓。
    百姓們為了感謝他,得知他還沒有名字后,給他‘請’來河名。
    河名貫身,河伯歸位。
    從此,淮明河少了一條無名無姓的巨蟒,多了一位河神大人,
    有了姓名與河伯廟后,百姓的信仰會讓他盡早功德圓滿,白日飛升。
    然而,現在三百多年過去了,淮明君還是蟒蛇一條。
    近幾年他感受到自己好像快摸到那個門檻了,可總是不得其門而入。
    連接被雷劈了三年,其實現在是淮明君最虛弱的時刻。
    起初,他察覺到有人在暗中窺伺,原本只想放出威壓把那人嚇走,哪想到……直接被人一下就掃的透透徹徹的。
    那種幾乎看穿人的力量讓淮明君連反抗的心思都沒有。
    可其僅僅只投射下來一個須臾間便收回去,這才引得淮明君不自覺地抖了抖身子。
    他那樣的龐然大物抖一抖,水面上的船只可都遭殃了。
    船家好不容易穩住了船只,一把抹去臉上的水:“我滴個天啊,沒風怎么起這么大浪。”
    沒風起浪,那豈不就是水底下有……
    突然間,他細思極恐,當即一個字不敢多說了。
    淮明君安靜片刻,見窺伺自己的視線消失后,他大著膽子去追尋那高人的蹤跡。
    只見他的靈識從水下一層層涌上來,掃過附近岸上所有的船。
    包括蘇苒之這艘。
    有了功德的她對外界打量極為敏銳。
    蘇苒之原本趴在床上,腦袋埋在秦無胸口,正準備起來著,就被淮明君的靈識從頭掃到腳。
    蘇苒之:“……”算了,重新趴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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