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先

數聲，又報芳菲歇[1]。

惜春更選殘紅折，

雨輕風色暴，

梅子青時節。

永豐柳，

無人盡日花飛雪。

莫把幺弦撥[2]，

怨極弦能說。

天不老，情難絕，

心似雙絲網，

中有千千結。

夜過也，

東窗未白孤燈滅。

杜鵑的悲啼預示芳草即將凋謝

因憐惜春光特意采擷幾枝殘紅

細雨輕柔惟獨只有風色很暴戾

摧落梅花正是在梅子發青時節

可嘆永豐地區許許多多的綠柳

整日柳絮飄花似飛雪卻無人賞

請不要再把危弦一次次地彈撥

哀怨到了極端那危弦也會訴說

天不會老而且這情意也難斷絕

心兒像雙根的絲縷一般織成網

其中又有多少千千萬萬的紐結

熬過了這個漫長的春天的夜晚

東窗未見曙光但是那孤燈已滅

【賞析】

《千秋歲》，又名《千秋節》。這首詞抒寫作者惜花傷春的情懷，同時暗寓相思之意。上片織入杜鵑悲啼、花殘、雨輕、風狂、梅青、人靜、絮飛種種的景象，造成濃重的、令人感傷欲絕的氛圍，逼出下片滿腔幽怨的傾訴。“天不老，情難絕”反用李賀《金銅仙人辭漢歌》“天若有情天亦老”詩句，以天的無情反襯作者對情的忠貞、執著。詞中用“雙絲網”比喻愁心千結。

【注釋】

[1]□：亦作“鵜”，鳥名，即杜鵑鳥。

[2]幺弦：琵琶的第四根弦，因其最細，亦稱危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