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是孟婉初的朋友，正好過來玩的。”
    韓宇是刑警，因為辦案需要，他必須要了解一些日常手語，所以能看得懂她在比劃什么。
    【原來你是孟婉初姐姐的朋友啊，我剛聽他們提到過你們。】
    女孩兒繼續(xù)比劃著，臉上洋溢著笑容。
    那笑容格外明媚，不摻雜一絲雜質(zhì)，清純的讓人無法拒絕的喜歡。
    “我叫韓宇，你怎么稱呼？”
    他走到她身旁，問著。
    【我叫程小蕊。】
    程小蕊自我介紹著，笑了笑。
    “程小蕊，磨磨唧唧干什么呢，趕緊的，把這幾床毛毯也給我洗了。”
    這時，不遠處走來一個身材豐腴的婦女，一臉兇相的指著程小蕊，怒斥了一句。
    韓宇注意到她懷中抱著毛毯，從毛毯的顏色上來看，至少也是三床毛毯。
    且不說今天是大年初一，光是零下十幾度的天兒，連水庫都結(jié)了厚厚的冰，也只有洗衣服的這塊區(qū)域被人敲碎了積冰，才能洗衣服。
    這婦女竟然讓她一個女孩兒洗這么多衣服加毛毯！
    向來沉默寡言的韓宇竟忍不住開口，道：“大年初一不該串門拜年嗎，怎么讓一個女孩子洗這么多衣服？”
    鄉(xiāng)下人住的都是自建房，獨門獨院，每逢大年初一，都會挨家挨戶登門拜年。
    而且初一還有穿新衣服的習(xí)俗，可叫程小蕊的女孩兒身上水綠色棉襖已經(jīng)洗的泛白，上面還有幾個縫補的補丁。
    他沒想到，已經(jīng)這個年代了，居然還有人穿這種衣服。
    婦人將幾床毛毯撂在程小蕊身旁，瞪了一眼韓宇，“多管閑事。”
    說完，又指著程小蕊，“麻溜的給我洗，聽見沒有！”
    程小蕊點了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韓宇，便低頭繼續(xù)洗衣服。
    韓宇則站在一旁抽著香煙，默不作聲，只是靜靜地聽著水聲與棒槌聲響。
    沒一會兒，程小蕊洗完衣服放在大盆里，就開始拿毛毯一點點的洗。
    結(jié)果毛毯太厚太沉，沾了水后她拎都拎不動，腳下一滑，險些栽倒水里。
    “小心。”
    身手敏捷的韓宇健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沒事吧？”
    女孩險些墜入水庫，嚇得臉色蒼白，回頭卻沖著韓宇燦爛一笑，搖了搖頭。
    她放下毛毯，跟韓宇比劃著手勢，【韓宇是嗎？謝謝你，韓宇哥哥。】
    一句無聲的‘韓宇哥哥’，凌亂了韓宇的心。
    他將煙蒂丟向一旁，對程小蕊說道：“我?guī)湍惆伞！?br/>     【不用，水太涼……】
    程小蕊正比劃著，結(jié)果韓宇已經(jīng)擼起袖子，從她手中接過沾了水變得厚重的毛毯。
    他知道水涼，可真當自己觸碰到?jīng)霰乃畷r，才發(fā)現(xiàn)河水冰涼刺骨。
    走得近，他也清楚的發(fā)現(xiàn)程小蕊的手滿是凍瘡和裂痕，很是可憐。
    韓宇不明白，都已經(jīng)21世紀了，怎么還會有這么可憐的小姑娘。
    呼啦啦——
    他擰著水，將毛毯放在石板上，程小蕊寵著他笑了笑，然后再涂抹上洗衣粉，用棒槌使勁兒的敲著毛毯，卻因為韓宇站得太近，直接濺了他一身的泡沫。
    程小蕊看著，不由得一愣，【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你還是站遠些吧。】
    她指了指剛才韓宇站著的位置，說道。
    韓宇低頭，看著褲腿上飛濺的泡沫，忍俊不禁，“沒事。”
    他走到一旁，不妨礙她洗衣服。
    許是出于警察的責任感，他擔心她洗過重的衣服會不慎跌入河中，便一直等到她洗完衣服，正當他準備離開時，又發(fā)現(xiàn)小女孩的大盆里裝滿了衣服，都堆積成小山，她根本抱不動。
    “我?guī)湍惆伞！?br/>     韓宇走上前，欲幫程小蕊，卻見她把兩床毛毯重新放回干凈石板上，又一個人端著個大盤，步履蹣跚的走了。
    從河邊到上面，有個小上坡，雪天結(jié)冰路滑，她穿著一雙靴子，很防滑。
    眼看著已經(jīng)走了上去，誰知道還是腳下一滑，摔了一跤。
    整個人，連帶著大盆一塊從坡上滑了下來，好不狼狽。
    見狀，韓宇立馬跑過去，大掌捏著她的胳膊，將人拽了起來，“沒事吧？”
    程小蕊沒看韓宇，而是盯著從盆里散落出來的衣服，沾染了些許泥巴，她氣呼呼的撿起衣服，又倔強的抱起衣服轉(zhuǎn)身走到河邊的石板前，坐下，重新洗。
    她沒說話，可韓宇看見她時不時抬手抹淚，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世間可憐人千千萬，又怎會是他能可憐的過來的？
    韓宇擰了擰眉，最終轉(zhuǎn)身離開。
    回到孟婉初家，那些‘圍觀’的村里人都走了。
    擎默寒還在劈柴，孟婉初給他端了一杯熱茶喝。
    正巧見韓宇過來，她問道：“你跑哪兒去了？還以為你丟了，準備去找你呢。”
    “沒事兒，四處轉(zhuǎn)轉(zhuǎn)。”
    說著，韓宇忽然想到了剛才的一邊便故作‘隨口一說’，“剛巧在那邊見到一個小啞巴。”
    “哦，你說程小蕊啊？那小姑娘挺可憐的。她媽嫁給程小蕊他爸，經(jīng)常被家暴，打多了，她媽就犯了精神病。程家人想要拋棄她媽，但是因為她媽懷了程小蕊，又有公安介入，程家人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養(yǎng)著她娘倆。”
    “程小蕊出生后一直不會說話，到了三歲才知道她是個啞巴。程家人又氣又怒，想仍又仍不掉，只能養(yǎng)著。后來她母親去世，程家人娶了續(xù)弦，對她又是三天兩頭的大罵。唉……”
    孟婉初搖頭感慨，“挺命苦的一女孩子。”
    縱然命苦，可作為外人，又沒有親屬關(guān)系，孟婉初自然不好插手他們家的事兒。
    滿頭大汗的擎默寒端著熱茶，慢悠悠的品著香茗，目光雋冷的盯著韓宇，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
    似笑非笑的表情，恰好被韓宇看見，反倒是韓宇眉心一凜，直接走了。
    “歇會兒吧，你劈的柴都夠燒一個月的了。”
    孟婉初心存內(nèi)疚。
    畢竟大年初一，擎默寒過來玩，居然讓他劈柴。
    著實有些說不過去。
    “沒事。”
    擎默寒把杯子遞給孟婉初，“我把這些柴劈完再說。”
    “不用的，擎……”
    孟婉初還想說些什么，卻見擎默寒轉(zhuǎn)身拿了一截木頭，放在地上，正欲揮舞斧頭時，回頭對孟婉初說道：“站遠點，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