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敲了敲蕭然的房門, 開門的男子有著最讓我著迷的精致面孔和深邃眼眸。我抱住他的脖子就吊在他身上親他。他措手不及, 差點沒摔倒在地。
把我丟床上,他哭笑不得的看我,任書語, 又干什么啊你。我是不是忘記告訴你,鄙人姓蕭名然, 不叫柳下惠。
“你還說我什么事情都瞞你。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為什么不告訴發(fā)生了什么事。干嘛瞞著我。是不是在你眼里,我除了闖禍等你去收拾, 就一無是處。”
“沒有的事, 你的好處多的去了。”他使美男計,借親我封我的口。
“還想瞞!”我一掌把他的祿山爪拍到邊上,手指著他的眉心逼供, “說, 為什么不告訴我。不就是酒后駕車的事曝光了嗎。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反正都已經(jīng)做了, 曝光也是早晚的事。”
“你怎么知道的。”他臉僵了, 手也不動了。煩躁的從床上爬起來,他的面色陰沉。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隱瞞了這件事。但我度量大,不跟你計較。看到差距了嗎,要換過來的話, 你還不得再上演一出離家出走的戲碼。”我手點著他的胳膊,仰頭對他微笑,“蕭然, 無論發(fā)生什么事,請記得,我始終站在你這邊。”
他笑了笑,拍拍我的臉。
“知道了就知道了,你還是好好看你的書。到時候記得考好一點,考砸了家法伺候。”
我看他故作輕松的樣子,心里很難過。怪只怪蕭然以前的公眾形象太良好了。一優(yōu)質(zhì)偶像曝出酒后駕車上高速,然后為了轉(zhuǎn)移公眾注意力又虛報傷勢的丑聞。公眾自然會覺得憤怒。事情要只這樣也就算了。無聊的k國記者又拿蕭然的籍貫大做文章,好像他們k國任的素質(zhì)都高的近乎圣人,只有中國人才會犯錯誤一樣。看看媒體刻薄的言論,我真氣的不行,直想扯一嗓子,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當(dāng)然這些只能放在肚子里發(fā)發(fā)牢騷。誰讓蕭然有錯在先,不純潔的小白兔人人都想在他身上涂點顏料。
我希望他快樂一點。看我百般耍寶,連累優(yōu)雅高貴的卡魯大狗上躥下跳。蕭然揉著眉心,啼笑皆非,丫頭,你沒必要這么犧牲形象了。已經(jīng)不漂亮,再丑化一下,基本上可以直接坐時空穿梭機返回白紀(jì)。
我心里多少有點安慰,還好,他沒說是侏羅紀(jì)。
白紀(jì)都有些什么啊?勤學(xué)不倦的任書語忘記了真相往往是殘忍的祖訓(xùn),非得打破砂鍋問到底。
“白紀(jì)啊!”他扭扭我的臉,傾城傾國的美麗微笑,“那個時期的恐龍比侏羅紀(jì)更古老。”
我“啊嗚”一口,狠狠地咬他的手。
“要不我申請延期考試吧。”都快上機了,我還是有些猶豫。把蕭然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丟在k國面對那么多非難(女人的母性一泛濫起來就會直接忽視人家的親娘也在k國的事實。),我放心不下。
“別發(fā)神經(jīng)。”蕭然一向把我靈光乍現(xiàn)的溫柔視為腦子抽筋的行為表現(xiàn),拍拍我的腦袋,“乖,回去好好考試,不準(zhǔn)想我也不準(zhǔn)打電話給我。考砸了真的會家法伺候的。好好照顧自己,不許看書看到忘記吃飯。要是回來瘦了一斤,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抱了三分鐘,猛地推開他。一路小跑過的安檢。
哥哥,等著我,我考完了就馬上回來。
完了,書看的亂七八糟,老天爺保佑,千萬別讓我拿不到學(xué)位證書。
大概學(xué)校覺得從我們身上也榨不出什么重修費了,本著好聚好散的美德,試卷出的很正常,監(jiān)考的老師人人都笑容滿面。于是皆大歡喜。一直覺得狹仄破舊誠樸有余雄偉不足的校園也陡然生出幾分古拙可愛的味道。
食堂大師傅的手藝一如既往的糟糕:米飯永遠(yuǎn)是硬的,大白菜豆芽永遠(yuǎn)的半生不熟,土豆上的蟲眼數(shù)年如一日的對我們微笑,面筋燒肉的肉驚鴻一瞥下嬌艷動人,定睛一看,原來只是一塊長得像肉的面筋。
“這果然是我們食堂的產(chǎn)品,難吃的真扎實。”
在這個地方我們度過了人生最美麗的時光。我們微笑,我們哭泣,我們憤怒,我們悲傷,我們蹉跎了青春,我們走過了年華。那些快樂的不快樂的,那些美好不美好的,都將成為我們?nèi)松臍v表上不容更改的印記。
再見,我的大學(xué);再見,我寂寞而快樂的時光。
從k國的s市機場,蕭然半抱半背的把我弄上的車。
“不是說明天才能回來的嗎?怎么今天就到了。”瞧把我家哥哥樂的,見面后就沒合過嘴。看在帥哥牙長得還不錯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了。
“想我家哥哥了。”嘴巴甜是一本萬利的買賣,一句話就哄得他直接抱著我進(jìn)門。
氣沒來得及喘一口,兜里的手機就震天的響了起來。我一看來電者,差點沒直接把手機丟地上。下飛機時怎么偏偏把手機又開了呢。
掙扎再掙扎,猶豫再猶豫。我畏葸的接了電話。
“打過來。”
我伸手要過蕭然的手機,硬著頭皮撥通閔蘇的電話。有我這么苦命的嗎,自己打電話去討罵。
“任書語,你找死啊你。”雷霆萬鈞,氣吞萬里河山。
我頭低了兩低,顫巍巍的點頭哈腰,大……大姐,有何指教。
“指教?班主任的鴿子你都敢放,咱誰啊,借咱十個膽,咱也不敢指教你。”
“大姐,瞅你這話說的。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無人能及,任who也無法取代。”哥斯拉的毛也得順著捋。話說回頭,哥斯拉有毛嗎。
“哼哼,算了吧。嫁出去的閨,潑出去的水,怎么收也收不回。咱老班說了,可以理解你千里會情郎,索性忘爹娘的行為。咱班的聚會我用dv拍下來了,回頭給你傳網(wǎng)上去。最后一次聚會你也敢不來!”
“大姐,我錯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以后,哪還來的以后。算了,說正事。班上的姐妹都有交代啊。老班要簽名,班長要照片。這兩個人比較正常。最生猛的想要蕭然穿過的內(nèi)衣……”
“啊?——”我大驚失色,我一直以為我們班的女生比較含蓄。
“放心,這個想法剛冒頭就被我拍下去了。這種好事,我近水樓臺都沒好意思先得月,哪里輪到他。那個,你要不介意,就偷兩條出來,我放到網(wǎng)上去拍賣。哎呀,那錢啊,嘩啦嘩啦的。”
“你想都不要想。”我哭笑不得,怎么凈交了這幫朋友。
“別呀,老二,你好好考慮考慮,錢我?guī)惴志褪橇恕!贝蠼阕钸m合干的工作不是醫(yī)生,而是人販子。
“不要。”我毫不猶豫的拒絕,“我等不到分錢,就會被分尸。”
手機的音量開得大,閔蘇所處的環(huán)境似乎有點嘈雜,所以她用的是近乎于喊的方式。蕭然在邊上聽得一清二楚,又好氣又好笑的直搖頭。
“蕭然在不在旁邊?”
“在。”我哭喪著臉,“大姐,我求你了,千萬不要再說了。”
“放心放心,我在帥哥面前一向會注意自己的形象。把手機給蕭然。聽到了沒有——”
我踟躕了片刻,蕭然笑著從我手里拿過手機,還把我擠到他耳邊的頭推開。
被聯(lián)合著陰了的任書語同學(xué)在接下來的二十分鐘里只聽到了蕭然不時的“好的,我知道了。”“嗯,我會的。”
“說什么說什么呢。”電話剛掛,我就迫不及待的問。姐姐啊,我的形象已經(jīng)不咋的了,你可千萬別幫忙詆毀。粉飾太平,美化形象是可以的。
“第一個女生告訴我,她所有的專業(yè)課都優(yōu)異,唯獨解剖課只得了89分。那是她畢生的遺憾。”
我的頭上開始冒虛汗,這符合閔蘇的說話風(fēng)格。
“第二個女生要我好好照顧你,說你是悶葫蘆的典型。”
老三是我們宿舍最正常的人,話雖然不中聽,好歹還像回事。
“第三個女生說她是跆拳道藍(lán)黑帶,讓我自己看著辦。”
我狂汗,還藍(lán)黑帶哩,老四的粉紅帶水平我還不清楚。何況黑帶蕭然都能打趴下。
我羞愧難當(dāng),干笑,那個啥,你別跟她們一般見識。
蕭然笑著抱住我,手指輕輕的叩擊我的額頭。
“有沒有給我個名分啊,咱都沒名沒分的跟著你這么久了。”
“給了。”我沒好氣的眼白向他,“我跟我爸媽說了。這次是經(jīng)過了黨組織的批準(zhǔn),不是私自行動。”
我輕描淡寫,沒敘述拉鋸戰(zhàn)的艱難。女兒要是執(zhí)著起來,父母肯定會讓步。誰讓孩子是父母身上掉下的肉。付出越多的人越小心翼翼。
我告訴爸媽,從小到大我都沒勇敢過。這一次,我想要豁出去。他是我愛的男人。陌上誰家年少,足風(fēng)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我媽嘆了口氣,讓我爸給我的卡上打錢去(我的信用卡在國外也能刷)。
“小語,無論以后怎樣。你終究是爸媽的女兒,家里的門肯定會為你開著。”
我把眼睛睜得大大,眼瞼稍微一落,濺出的就是眼淚。
我長到二十三歲,叛逆的經(jīng)歷連這次數(shù)目是二。上一次是五年前,我固執(zhí)的在高考志愿的第一欄填下了n大,那次我收獲了眾叛親離的悲傷。這一次,我希望陽光下的硬幣呈現(xiàn)在我眼前的是另一面。
伸手摘星,未必如愿,但亦不會因此而臟了手。
我拍拍蕭然的臉,怒,怎么回事,居然瘦成這樣了。還有我家卡魯,你怎么虐待它的,皮都耷拉下來了。
我視察廚房,好大的泡面味。皺眉頭,你那個美女助理呢,怎么也不過來照顧一下你的飲食起居。吃了多少天的方便面了。
“從把你準(zhǔn)備的吃的吃完那天起。”
“別轉(zhuǎn)移話題。”我一拍他掛到我脖子上的腦袋,“美女助理呢,沒理由放著這么好的機會不噓寒問暖的。我都做好了思想準(zhǔn)備欣賞限制級鏡頭了。”
我的頭挨了不輕不重的一下。
“一天到晚胡思亂想些什么呢。限制級鏡頭是什么,要不要我炮制給你看。”
“不要。”我畏葸地縮頭,你的限制級鏡頭肯定是血腥暴力類的。
“人呢人呢,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都猜到了還裝什么裝。”他睥睨我,“任書語啊,你還真是蔫兒壞。什么時候猜到的。”
“嘿嘿。”我干笑。要不是心中有底,我敢把大后方暴露給敵人嗎。多好的機會,換我我也會趁機登堂入室。要pk,得先劈一條縫,然后k。
“那你的經(jīng)紀(jì)人現(xiàn)在怎樣。”閨女造孽,受罪的是娘。
“你說呢。”他幫我洗菜,明媚的翠綠,鮮艷的橙黃。
“她一定氣得夠嗆吧。呃,說實在的,美女一怒,比嘛都恐怖。”我把洗好的菜切好裝盤。
“我怎么看你有點幸災(zāi)樂禍啊,而且樂的不是她,而是我的禍。”蕭然拿著小黃瓜指我的鼻尖。
“哪有的事。”我立刻表明立場。
她以后恐怕都不能在這一行混了。看到報紙上對蕭然車禍?zhǔn)掠稍敱M的報導(dǎo)的時候,我就疑惑,為什么記者知道的這么清楚。其中的很多細(xì)節(jié)我都不知道。蕭然所在的公司為了封鎖消息,醫(yī)院的那整層樓進(jìn)去只螞蟻都得先搜身,何況那家醫(yī)院還是蕭然繼父的產(chǎn)業(yè)。熙多還真是豁的出去。
“蕭然同學(xué),對此事最大的收獲是什么?”我把鍋鏟柄當(dāng)話筒現(xiàn)場采訪。
“最大的收獲是理解了何謂之‘毒蛇口中牙,黃蜂尾后針,二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蕭然一臉痛定思痛。
“哼哼,知道就好。寧犯小人不犯女人。與其看著別人擁有自己想要的東西哭泣,不如把這件東西毀滅掉,要哭大家一起哭。以后別惹我哦,否則我把卡魯拐帶走讓你一個人抱著大樹哭。”
“還需要拐帶嗎?這條沒義氣的狗。你前腳出門,它后腳就跟上了。哼,賣主求榮的家伙。”他嫌棄地用腳踢踢一直蹲在我旁邊,目光炯炯盯著我的手的卡魯。
“干嘛干嘛,不準(zhǔn)欺負(fù)我家的卡魯。”我護(hù)短,拍拍我同盟的大腦袋,“乖,好卡魯。先到飯廳里去占好位。一會兒就給你端吃的去。”
“哎喲喂,合起伙來了。合著兩只一起擠兌我了。”
“說什么呢,你們倆才兩只呢。出去吧,一會兒飯菜就上。——出去出去,不準(zhǔn)打擾我做飯。”我把蕭然推出去。有他在,我什么正事都甭想干。
“蕭然,表姐的預(yù)產(chǎn)期是不是下個禮拜。”
“嗯。”他給我夾了一筷子炒三丁。
我把筷子抓在手里,飛了眼吃得津津有味的卡魯。可憐的狗狗被餓壞了。
“怎么不吃飯了。”蕭然也停下了筷子,微笑著看我。
“那個,那個,你看我也沒有去過澳洲。我想去澳洲玩,上次表姐也說很想我的。”我支支吾吾的開腔。
“我媽打過電話給你呢?”他似笑非笑。
“沒有,肯定沒有。”我肯定,因為是我打電話給她的。
“怎么忽然想起來要去澳洲玩。你不是最怕出門的嗎。”他靠近我,“任書語,撒謊不是好孩子。”
“我可沒撒謊。”理直氣就壯,我言之鑿鑿,“第一.出門不用我花錢,我干嘛不樂意。第二.嘿嘿,也是最重要的,混血的baby最漂亮,我想知道你的小帥哥外甥現(xiàn)在長成什么樣呢。”
“那就不用看了。外甥隨舅,你看看我就行了。”蕭然一臉愜意。
“這就對了嘛,外甥隨舅。我就是想去看看你小時候長什么樣。”
蕭然的笑臉垮了。
我拍拍卡魯?shù)哪X袋,瞇著眼睛對他笑。
傳言就像黃蜂,在你沒有把握能夠全數(shù)殲滅它們之前,最好的應(yīng)對方式就是隨它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