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狂而冷漠的話語讓沐乙心頭微顫，她垂目掃了眼滿臉狠厲的張淑芬，轉頭微笑著關上了窗戶反鎖上了門。</br> 正準備去拿棍子的張淑芬見狀不由一怒，“你這是做什么？大白天的發什么神經!”</br> 還沒等她開門一根木棍便對著她的脊背敲了下來，沉重的悶哼聲響起張淑芬痛苦的蜷縮在地。</br> 沐乙見她一時半會兒也爬不起來，便一把扯上江淼的頭發將他狠狠的朝地上摔去。</br> 悶哼聲再次響起連帶著一桌未來得及收拾的碗筷落地的清脆破裂聲，交織成了悅耳無比的音樂。</br> 緩緩閉上眼，那因為長期營養不良而分外纖細的手指在半空中比劃著優美的彈琴姿勢，沐乙臉上瘋狂而執拗的享受讓緩過神來的張淑芬驚恐后退。</br> 叫罵不休的江淼見狀狠狠踢了張淑芬一腳，撐著茶幾爬起來后便開始不住的朝她丟東西，嘴里說著世間最惡毒的語言。</br> “臭婊子你敢打我!你不要命了是吧？你怎么沒被那群人打死啊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用我的錢!你這么不死外面!”</br> 很難想象這是七歲的孩子說出的，沐乙穿越了很多個小世界，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孩子。</br> 很好!非常好!</br> 好到她準備暫時繞過這對母子，她迫不及待的想看著江淼長大模樣，這樣癲狂扭曲的人格，張淑芬以后恐怕會活的很艱難。</br> 突兀的笑聲響起，張淑芬和江淼皆是一臉看神經病的目光看向她，沐乙絲毫不在乎。</br> 走到張淑芬面前扯著她的頭發便往地上的碎片上撞，鮮血瞬間染紅了那張蠟黃油膩的臉。</br> 沐乙手上的力道不斷加重，粗糲的碎片狠狠陷進肉里惹得張淑芬不斷慘叫求饒。</br> 江淼被嚇得在一旁發抖，死死的盯著沐乙害怕自己會是下一個。</br> 江萊你瞧啊!這毫無反擊之力的母子你為什么要被親情捆綁致死？一股無言的痛和心酸讓沐乙幾乎喘不過氣，‘嘭——’的一聲茶幾盡碎碎片落了一地。</br> 張淑芬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說些什么，沐乙只是冷漠的一腳踢開她，伸手將瘋狂大叫的江淼綁了起來。</br> 她用張淑芬一貫喜歡的小竹條一下一下的抽在江淼的臉上，看著那滿是恨意的眸子心里竟然有種莫名的快意。</br> 打累了便踢了踢地上裝死的某人，“你來。”</br> 張淑芬不應，那細長的竹鞭便落在了她的身上，沒撐幾鞭張淑芬便忍著痛爬了起來，又驚又懼的看著沐乙。</br> “打!”</br> 輕飄飄的一個字讓張淑芬和江淼皆是渾身一震，看著張淑芬接過竹鞭一步步朝自己走來時江淼再也忍不住破口大罵:“張淑芬你tm是不是瘋了？老子是你兒子!給你養老送終的人!你以后是不是不想入土啊!別想老子以后給你燒紙錢!老子可是江家的獨苗!”</br> 這些話是張淑芬打罵江萊時時常掛在嘴邊的，她根深蒂固的思想讓她將江淼奉為神明，她明明還是生命的中途卻向一個孩子祈求著靈魂的救贖。</br> 真是可笑。</br> 不知是不是被嚇到了，張淑芬不由顫簌了一下，她真的很害怕老無所依也害怕自己死后無人收尸曝尸荒野。</br> 可是江萊呢？她拼了命的去追逐自己的未來，她不怨恨家人的拖累不抱怨生活的苦難，可不還是死在了無人知曉的夜晚，爛臭在了滿是污穢的臭水池。</br> “打!不然……我可就打你了哦~”</br> 溫柔的女聲帶著無盡的冷意讓張淑芬背脊生寒，臉上還在滴落的鮮血不斷的提醒著她面前這個女人瘋了的事實。</br> 她害怕死亡害怕痛苦，所以她拿起竹鞭在二者中選擇了她奉為神明的兒子。</br> 看著江淼的痛呼聲沐乙笑得瘋狂，眼淚不受控制的從眼角滑落，帶著苦澀的心酸。</br>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淼已經沒了喊叫的力氣，那雙滿是暴虐的眼中漸漸被一道陰冷的取代時沐乙停止了她的動作。</br> 將江淼的神情盡收眼底，她不僅開始同情張淑芬以后的日子，一定雞飛狗跳十分充盈。</br> “把他們給你的錢拿給我。”</br> 張淑芬聞言一抖，手上的竹鞭應聲而落，“什么錢？我哪里有錢？”</br> 她的聲音很大，擲地有聲。</br> 可那閃躲的目光卻將她暴露無遺。</br> 那群人其實是給了錢的，不然張淑芬不可能這么容易簽下退學通知書，她這個人市儈冷漠視錢如命，但凡她有一點兒良心沒有一而再再而三的撕開江萊的傷口滿足自己的貪婪，江萊就可以不用死。</br> 哪怕就那樣了無生息的活著，如行尸走肉般的活著，很多年后她死的那天起碼不會覺得世界那么黑暗，或許還有那么一絲溫存。</br> 可是沒有!什么都沒有!張淑芬毀了她!比那群施暴者更可惡!她從精神上徹底摧毀了那個美好的女孩兒!</br> “沒錢？好啊!沒錢是吧？那我就把你兒子賣了，你知道人體器官嗎？你兒子這么小，身體肯定沒什么毛病。讓我瞧瞧……好啊!多好啊!那么多可以賣!腎臟、肝臟、血、眼角膜、骨髓……哦!還有心臟，就是不知道這么臟的心有沒有人會要。”</br> 沐乙冰冷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配著她慘白的臉就好像是地獄里來的奪命閻王。</br> 突然間一股騷臭傳來，沐乙隨著氣味看去竟是江淼尿了一地。</br> 瞧啊!詛咒別人死全家的人，原來膽子這么小，也就是在網絡上狂吠罷了。</br> “你給她啊!你到底是不是我媽？你不想我活是吧？”</br> 江淼的眼中滿是狠厲和怨毒，看向張淑芬的目光要比看向沐乙的目光更加陰沉毒辣。</br> 小孩子就是這般簡單，想什么事就寫在臉上，可是偏偏張淑芬看不出來，她哆哆嗦嗦的將銀行卡拿了出來，臨了時還有些不舍。</br> “你拿那么多錢做什么啊？你還小，這錢媽給你保管著，等以后……”</br> “啪——”</br> 沐乙甩了甩手厭惡的看了她一眼，“密碼多少？”</br> 張淑芬支支吾吾的捂著臉看向別住，意思不言而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