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王爺和參加閱卷的文官都站在殿下，各懷心思，眼觀鼻鼻觀心。
    皇上靠在龍椅上，先拿起最上面的試卷看了起來，是周軒逸的，字兒不錯，言之有物，用詞華麗，算的上一份錦繡好文章。不過，總感覺少了些什么。
    他漫不經(jīng)心地挨個兒看下去，將覺得不錯的，單放到一邊，與周軒逸的卷子放在一起的已經(jīng)夠四份兒了。
    太子、順王、端王、周丞相、六部尚書、翰林院大學(xué)士等官員的目光都落在皇上的手上，氣氛有些凝重。
    皇上耐性不好，越往后越不會認(rèn)真看，看樣子，前三甲和傳臚基本應(yīng)該定了。
    周丞相的唇角微勾，他將周軒逸的卷子放在了最上面，皇上一定會仔細(xì)看。而東溟子煜的卷子在倒數(shù)第二位，皇上看到時，早就乏的沒有耐心了。
    順王的眸光閃了閃，他知道周丞相的小心思，但他很贊成，他不希望東溟子煜連中六元，在離兒的眼中最優(yōu)秀的男人應(yīng)該是自己！是自己！
    當(dāng)然他也動過心思，不讓東溟子煜的卷子進(jìn)第一檔。但卷子都是彌封了的，看不到考生的信息。等分出三個檔次后才會拆開彌封，看考生信息。
    若是考生的人品、出身等等有大問題的話，可能被剔除掉。但東溟子煜除了妻子被拐賣過名聲有瑕疵以外，也沒有什么可詬病的。這個詬病還誰也不敢提，因?yàn)榛屎蟮哪铩⑻渝哪铩㈨樛蹂淖婺付妓锏谋粨镒哌^。
    另外，東溟子煜還是連中五元的會元，受人矚目，不選入第一檔太明顯了，別說皇上可能會過問，就是太子、南安候也不會坐視不理。
    皇上翻動卷子的速度果然快了很多，突然在倒數(shù)第二份卷子上停住。光看字跡就能讓人精神一振，再看內(nèi)容，他緩緩坐直了身子。
    周丞相緩緩閉了閉眼，肩膀有些下榻。
    順王的眸色深了深，手緩緩握了起來。
    太子低眉斂目地站在那里，看不出任何神色波動。
    端王事不關(guān)己，自己與兄弟相殘，雖然活下來，但注定暫時與大位無緣了。
    皇上仔仔細(xì)細(xì)地將東溟子煜的文章看完，才看卷頭上的考生信息，眸中閃過一抹精光。
    他看完最后一份卷子，側(cè)歪在椅子扶手上，眸色深深地看著太子，問道：“太子對狀元的人選，有何看法？”
    太子手指動了一下，恭敬地道：“這十份文章都是文采斐然、破有見地，從不同的角度來分析，很難分出優(yōu)劣。”
    見皇上眸中閃過一抹意味深長，他話鋒一轉(zhuǎn)，道：“但綜合來看，還是東會元更勝一籌，無論是從可行性、效果都是上佳。
    而且他連中五元了，父皇若點(diǎn)了他為狀元，那便是連中六元了，乃是大吉大利的祥瑞之事，將會載入史冊，傳為美談。”
    皇上笑了，“你倒是實(shí)誠。”
    看向順王，問道：“順王的意思呢？”
    順王一聽皇上問太子，就在心里打好了腹稿了，還假裝斟酌了一下，道：“這十份卷子的確都是好文章，其中東會元和周軒逸的文章尤其出色，兒臣都喜歡，分不出伯仲。”
    端王眸光轉(zhuǎn)了轉(zhuǎn)，也想好了說辭，等著皇上問。
    可惜，皇上沒問他，也沒再問其他人，將手里的卷子放到御書案上，道：“那就……點(diǎn)東有福為狀元，成就一個連中六元的佳話。”
    眾人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都說道：“皇上圣明。”
    皇上沉吟了一下，道：“點(diǎn)周軒逸……”
    周丞相的眼皮動了動，嘴唇也抿緊了。
    大家也都豎起了耳朵，想著周軒逸是榜眼了。
    誰知，聽到皇上繼續(xù)道：“為探花吧，周逸軒長得年輕英俊，一表人才。做探花郎也是美談。”
    確實(shí)，歷來探花都是相貌俊美者擔(dān)當(dāng)。可東有福那相貌也是俊美非凡，比周軒逸還要勝上幾分。
    但誰也不敢說，只能高呼：“皇上英明。”
    皇上點(diǎn)了一個五十來歲的黑瘦矮為榜眼，姓葉。一個四十左右的儒雅貢生為傳臚。其余的六個，皇帝閉眼就把順序給排了出來了。
    晚上上官霖來請平安脈的時候，皇上就告訴他：“你那小女婿，朕點(diǎn)了狀元。”
    上官霖心里邊兒早就有底了，但也裝出欣喜若狂的模樣，趕緊下跪謝恩：“多謝皇上恩典！他定不辜負(fù)皇上的厚愛，盡心盡力為皇上辦差。”
    皇上往軟榻上一靠，道：“那小子配得上，胸有乾坤，文采斐然，一手字寫的比那些大家也不差。”
    上官霖笑道：“多謝皇上夸贊，他確實(shí)不錯。”
    皇帝嘆息一聲，感慨道：“可見你那小女兒是個有福的，雖然沒做成朕的兒媳，還顛沛流離，歷經(jīng)千辛萬苦，最后還是得了一個好夫婿。”
    上官霖神色動容，“希望小女普及帶泰來，以后再無煩惱苦難。”
    翌日放榜，榜單下又是人山人海的，不僅有參考的貢生，還有看熱鬧的。看熱鬧的里面有不少是來相看女婿、孫女婿的，榜單下的反應(yīng)最能看出一個人的本性了。
    東溟子煜沒去，因?yàn)樽蛲砩瞎倭鼐团扇藖砀嬖V他了，他是狀元。
    東溟子煜對自己也有信心，而且有他有連中五元為前提，殿試只要是不答的一塌糊涂，一般的皇上都會給個連中六元的美名。
    他想知道其他人的名次，讓大郎去抄錄一份榜單回來。
    上官若離讓薄荷去胡同口守著，有官差來報(bào)喜，趕緊回來報(bào)信兒。
    錢老太坐立難安，如夢似幻的，一會兒去院子里轉(zhuǎn)圈兒，一會兒去門口探看，一會兒清點(diǎn)著喜錢。
    東老頭兒有些發(fā)傻，坐在那里‘吧嗒吧嗒’地抽煙袋鍋，可煙袋鍋里是空的，根本就沒點(diǎn)。
    吳文慧抱著小大郎，去廚房看看酒菜準(zhǔn)備的怎么樣。
    凌月和五郎抱著鞭炮去了前院，掛在木桿子上，等報(bào)喜的一來，點(diǎn)著往門口一舉就行了。
    東溟子煜和上官若離最淡定，悠哉悠哉地喝著茶，仿佛中個狀元是很尋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