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許你們進來的?滾出去!”</br> 寧檀惱羞成怒,抓起被褥裹住下面。</br> 他只顧自己遮羞,身下的女人卻從頭到腳暴露無遺,場面當即十分精彩。</br> 虞辛夷視線掃過那個不著寸縷的女子,還真是趙玉茗。</br> 松了口氣,她不退反進,當著太子的面拽下一片飄飛的帷幔,蓋在猶神志不清的趙玉茗身上。</br> 雖然虞辛夷不喜趙玉茗,春搜之事后對此女更是反感,但她始終記得,自己也是個女人。</br> 幸而躺在榻上的不是歲歲,如果是,這條帷幔就該絞在寧檀的脖子上了。</br> 寧子濯也傻眼了,大概怕寧檀惱羞成怒動了殺心,忙故意高聲解圍:“虞司使,皇表姑的紫檀佛珠取來了么?”</br> 說罷踱進門,裝作訝異地樣子問:“咦,太子殿下也在此?”</br> 寧子濯搬出了德陽長公主的名號,寧檀涌到嘴邊殺意生生咽了回去,斥道:“都給孤滾!”</br> “何事如此喧嘩?”</br> 廊下,德陽長公主威儀的聲音穩穩傳來。</br> 眾人霎時噤聲,紛紛讓開道來。</br> 寧檀荒淫無度,除了皇帝外,最怕的就是這位姑姑。他匆忙下榻撈衣服蔽體,卻反被被褥絆住,噗通摔倒在地。</br> 而趙玉茗神志不清,哼哼呀呀的扭動身子纏了上來。</br> 德陽長公主扶著女官向前,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不堪入目的畫面。手中的沉香佛珠手串被生生掐斷,珠子濺落一地。</br> 馬車上,虞靈犀重新綰好發髻,整理好衣裳裙裾。</br> 因她強忍著沒與男人交-合,身體到底殘存了藥效,有些難受。她一手貼著余熱未散的臉頰降溫,一手握著素銀簪,尖銳的簪尖扎在掌心,以此維持冷靜。</br> 大概是她的呼吸太過隱忍短促,前方趕車的寧殷察覺到端倪,單手攥著韁繩一勒,停了車。</br> “怎么不走了?”虞靈犀一開口,才發覺自己的嗓子竟是啞得厲害。</br> 寧殷挑開車簾,視線落在她臉上片刻,方道:“小姐稍候片刻。”</br> 說罷躍下車,朝街角鋪子行去。</br> 虞靈犀剛從虎口脫險,此時一個人留在車上,難免有些忐忑。</br>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她對寧殷非但不再恐懼害怕,甚至還多了幾分信賴。</br> 很快馬車一沉,虞靈犀警覺抬眼,便見寧殷撩開車簾鉆了進來,手里還拿著一包油紙包著的物件,挺身坐在她對面。</br> 寧殷打開油紙包,虞靈犀剛想問他要做什么,嘴里就被塞入了一丸東西。</br> 指腹擦過她柔軟鮮艷的唇瓣,寧殷微頓,冷靜涼薄的眸底掠過些許波瀾。</br> 他垂下手,觸碰過她唇瓣的指腹微微摩挲。</br> 幽閉的倉房內,那短暫卻炙熱的唇舌交流逐漸清晰起來,一點點浮現腦海。</br> “什么東西?”</br> 虞靈犀含著那枚東西,一邊臉頰鼓鼓的,皺眉略微嫌棄,“好苦!”</br> 寧殷覺得有趣,她能忍得下催-情香的折磨,卻受不了舌尖的微苦。</br> “甘草丸。雖不是解藥,但可讓小姐好受些許。”</br> 說著,他視線掃過虞靈犀左掌心的傷口,淡淡道,“比小姐手里的簪子好用些。”</br> 被他發現了。</br> 虞靈犀不自在地蜷起手指,卻被寧殷一把攥住。</br> “把手打開。”</br> 他食指敲了敲她緊握的手指,待那細嫩的指尖如花瓣打開,方拿起一旁干凈的棉布,給她一點一點擦干凈破皮的血痂,撒上剛買的金瘡藥。</br> 從虞靈犀的角度,可以無比清晰地看到他微垂的眼睫和挺直的鼻梁,沒有病態的蒼白和瘋癲的譏誚,也不曾戴著偽裝的假面,只是疏冷而安靜地清理上藥。</br> 是前世不曾擁有過的寧靜平和。</br> 虞靈犀情不自禁放緩了呼吸,嘴里的甘草丸熬過最初的苦澀,化開微微的回甘。</br> “小姐這手,第二次傷了吧?”</br> 寧殷將上藥的動作放的極慢,視線落在她嬌嫩的掌心,忽然開口。</br> 虞靈犀低低“嗯”了聲,拿不準他為什么突然提這個。</br> 尚殘存了些許藥效,這樣慢條斯理的上要動作實在磨人,她抿唇小幅度動了動身子,提醒道:“好了。”</br> 寧殷方收回晦沉的視線,為她纏了一圈繃帶,打上一個優雅的結。</br> 他問:“能堅持嗎?”</br> 虞靈犀咬著甘草丸點頭。</br> 她要回去親眼看看,趙家人柔弱可欺的外表下,究竟藏著怎樣陰險丑陋的嘴臉。</br> 長公主府。</br> 虞靈犀剛從馬車上下來,便見青霄越過停靠的車馬迎了上來,焦急道:“小姐!”</br> “青霄。”</br> “小姐去哪兒了?屬下不曾見小姐離府,卻為何會從外邊歸來?”</br> 說著,青霄往虞靈犀乘坐的那輛簡樸馬車看了眼,只見馬車旁隱約露出一片赭色衣角,像是內侍的服飾。</br> 還未看清那內侍是誰,那人已躍上馬車,駕車離去。</br> “一兩句話說不清,阿娘呢?”虞靈犀問。</br> “夫人和大小姐還在府中打聽小姐去向,我這就去告訴她們。”</br> “不用。”</br> 虞靈犀喚住青霄,拍了拍微熱的臉頰,定神沉靜道:“我親自進去找她們。”</br> 階前,女眷三三兩兩出來,每個人都神色古怪。</br> “嘖,沒想到趙玉茗是這種人,竟然在佛堂靜室里做那種事,和……在佛祖的金身像下偷歡。”</br> 擦肩而過時,虞靈犀聽見他們刻意壓低的議論。</br> “你們沒看見么?趙夫人聞訊趕去的時候,她女兒還恬不知恥地拉著太子殿下不肯撒手。當著長公主殿下的面,趙夫人羞得臉都紫了,連甩了趙玉茗兩個耳光,趙玉茗才清醒過來……”</br> “想飛上枝頭變鳳凰,也不是這樣的做法呀!長公主殿下最是禮佛,又是殿下壽宴,如此荒唐放誕,長公主殿下必定震怒。我看,趙家要完了。”</br> “噓,別說了……”</br> 女眷們點到為止,各自登車離去。</br> 趙玉茗……偷歡?</br> 虞靈犀愕然。</br> 她知道若沒有趙玉茗做內應,趙須根本不可能進入戒備森嚴的長公主府邸綁走自己。</br> 難道趙玉茗費盡心機,就為了做這等蠢事?</br> 正想著,府門內傳來一聲驚急交加的呼喚:“歲歲!”</br> 虞夫人快步出來,面上焦急大過責備,低聲道:“你這孩子,跑哪兒去了?怎么臉這么紅?”</br> “我沒事。”</br> 虞靈犀握住虞夫人的手,“方才我聽旁人說,表姐出事了?”</br> 虞夫人神色微頓,嘆了聲,不太好說。</br> 倒是跟著虞夫人出來的虞辛夷將妹妹拉到無人的角落,解釋道:“趙玉茗和太子佛堂偷情,被眾女眷撞了個正著,天家顏面盡失,德陽長公主為此事正震怒呢。”</br> 虞靈犀滿腔的怒火滅了個干凈,心想,這報應未免來得太快了些。</br> 靈光劃過,她想起寧殷今日是穿著內侍的赭衣來救她的。</br> 也就是說,寧殷在救她之前,已經去過德陽長公主府了。</br> 莫非……</br> 她猛然回首,搜尋寧殷的方向。</br> 可馬車賓客來往,已然不見少年蹤跡。</br> “看什么呢?”</br> 虞辛夷伸手在虞靈犀眼前晃了晃,英眉皺起道:“這一個時辰你到底去哪兒了?嚇死我了知不知道!”</br> 提及方才經歷的種種,虞靈犀便沉了目光:“阿姐,三言兩語說不清,我們回去再談。”</br> 坤寧宮,佛殿一片肅靜。</br> 皇后馮氏素衣披發,安安靜靜站于佛像坐蓮之下,手持火引將殿中銅架上的百余盞燭臺一一點燃。</br> 暖黃的光照亮她素凈的容顏,像是坐蓮之上的佛像,無悲無喜。</br> 整個大衛都知道,馮皇后是個吃齋禮佛、連螞蟻都舍不得踩死的大善人,也正因如此,才使得她與同樣信佛的德陽長公主親近,從而順利將寧檀扶上太子之位。</br> “太子還在承德殿外跪著?”她問。</br> “是。陛下親手打了太子十鞭,又罰他跪于殿外,可見是真的動怒了。”</br> 太監崔暗依舊一襲赭衣玉帶,抬手替皇后攏著燭火防風,瞥著她的神色道:“陛下氣得舊疾復發,剛吃了藥躺下,言辭之間多有提及其他的幾位早夭的皇子,似有追思惋惜之意。”</br> 皇后就像是沒聽見似的,繼續點燃最后一盞燭臺:“本宮聽聞,太子在德陽長公主的壽宴上做出荒唐之事,亦有你的參與。”</br> 崔暗神色一變,立刻撩袍跪在地磚上:“臣一時糊涂,見太子殿下對虞二姑娘念念不忘、朝思夜想,便想順著太子的心意,為她引薦虞二姑娘,誰知底下認錯了人……”</br> “又是虞二姑娘。”</br> 皇后重重放下火引,忽而道,“我記得,虞大將軍是你的老熟人?”</br> 崔暗一愣,隨即很快明白了皇后的深意:“是,臣明白了。”</br> “還有,皇上既對檀兒流露失望,便在東宮侍妾中挑一個溫順可人的,停了她的避子藥。”</br> 皇后跪在坐墊團蒲之上,朝著悲憫眾生的佛像合十,“本宮膝下,也該有個小皇孫了。”</br> 正說著,忽聞一陣瓷器碎裂的聲音。</br> 原是送茶水的小宮婢不小心聽見了此番對話,著急退下回避,卻不小心絆倒,打翻了茶盞。</br> “娘娘饒命!”小宮婢嚇得臉色發白,伏地不起。</br> 一只小蟲飛進了燈罩,怎么也闖不出去。</br> 眼見著就要被燒死,皇后卻伸手打開燈罩,放走了那只可憐的蟲子。</br> 她像是沒有看見地磚上蔓延的茶水,朝崔暗淡淡道:“去清理干凈。”</br> 崔暗頷首起身,走到小宮婢身邊。</br> 一聲短促的慘叫,身體倒地的悶響后,殿內恢復了平靜。</br> 馮皇后合十誦經,臉上呈現出憐憫的平和。</br> ……</br> 暮色初臨,虞府掛上了燈籠。</br> 虞靈犀吃過藥歇息了許久,身體才徹底緩了過來。</br> 思緒清晰,她開始梳理今日事情的始終。</br> 趙須為何要綁走她?</br> 太子和趙玉茗這兩個完全不相干的人,怎會以那么可笑的方式勾搭在一塊兒?若趙玉茗想攀高枝入東宮,便不該選取茍-合的方式,太傻了。</br> 想起自己在馬車上醒來時,臂上挽著趙玉茗的紫綢披帛,再結合太子為何會偷偷出現在長公主府,一個猜想漸漸浮出水面。</br> 有沒有可能是趙玉茗將她扮成自己的模樣,將她神不知鬼不覺地送出公主府,交給趙須處置,卻反被太子錯認?m.</br> 太荒唐了,可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的解釋。</br> 心思一沉,她讓人去請爹娘和兄姊,繼而定心朝大廳行去。</br> 燈影搖晃,虞靈犀坐在案幾后,將自己如何被迷暈送出府、如何被趙須帶到拂云觀,欲損她名聲之事一一道來。</br> 她只隱瞞了自己中藥的那部分。</br> 否則爹娘憂憤心疼不說,寧殷如何恰時出現在那兒,也不好交代。</br> 盡管如此,一向沉穩的父親還是氣得拍桌而起,堅硬的紅木桌子,竟是生生裂開一條縫。</br> 虞辛夷最是護短沖動,立即拿刀道:“我去宰了這個小人!”</br> “阿姐,別。”虞靈犀忙起身攔住她。</br> 虞辛夷氣得英眉倒豎:“歲歲,你難道還要為這種渣滓求情?”</br> “既然是渣滓,宰了豈非便宜他?”</br> 虞煥臣鐵青著臉開口,“待我將他綁過來,當著趙家人的面將他剝皮抽筋。”</br> “不是的。不是我想放過趙須,而是……”</br> 虞靈犀放輕了聲音,“而是恐怕,你們已經找不到他了。”</br> 寧殷將她救出來后,并沒有看到趙須的身影。若非他畏罪潛逃,便只有一個可能:</br> 趙須這個人,大約不在陽世了。</br> 虞靈犀道:“趙家不足為懼,真正難辦的,是東宮太子。”</br> 聞言,虞將軍攥緊了鐵拳。</br> 若真如女兒所說,太子因婚事不成見色起意,想要玷污他的女兒,陰差陽錯才錯認了趙玉茗……</br> 這樣的未來天子,真的值得他去效忠嗎?</br> 值得再將大女兒推入火坑嗎?</br> “我們立下赫赫戰功,灑血疆場,而儲君卻在想著如何吞我的權、欺辱我的妹妹,真是天下莫大的諷刺!”</br> 虞辛夷握著刀鞘的手發顫,譏嘲道,“這樣的太子,值得我們守護嗎!”</br> “辛夷!”虞將軍一聲沉喝,“慎言。”</br> 虞辛夷反向前一步:“父親!”</br> 現在說這些有何用?</br> 他虞淵頂天立地,忠肝義膽,注定做不了反賊。何況當今圣上,并不曾虧待虞家。</br> 虞將軍兩鬢微霜,兩腮咬動,半晌疲乏道:“諸位皇子早夭,三皇子癡傻,七皇子生死不明。如今的大衛,只剩下東宮那一位了……”</br> 父親沉重的喟嘆落在耳里,虞靈犀眼睫輕顫。</br> 她知道這是個契機,可以順理成章地提醒父兄,為虞家的后路埋一條引線。</br> 她抬起水靈干凈的眼眸,輕聲道:“阿爹可曾想過,若是七皇子還活著呢?”</br> 點到為止,卻在寂靜的廳中激起千層浪。</br> 夜已深了。</br> 虞靈犀從廳中出來,回房的路上見著廊下站著一個人。</br> 沒有太多遲疑,她屏退侍婢,獨自朝那點寧殷走去。</br> 寧殷像是預料到她會來找自己,面上一點波瀾也無,依舊負手看著夜空。</br> 今夜天氣不好,星月無光,天上黑漆漆一片,也不知他饒有興致地在看什么。</br> 虞靈犀注意到他衣裳上的一片暗色,不由道:“你去哪兒了,袖口怎么是濕的?”</br> “去撈魚。”</br> 寧殷薄唇一勾,帶著意味深長的冷意,“撈出來,碾碎骨頭。”</br> 虞靈犀才不信他真的去捉魚了。</br> 正想著,寧殷忽的開口:“人是我殺的。”</br> 虞靈犀側首,愣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趙須。</br> 怕嗎?</br> 不。甚至還有一絲痛快。</br> 虞靈犀與他并肩站著,平靜道:“多行不義必自斃,那是他的報應。”</br> 寧殷總算不看天了,乜過眼盯著虞靈犀,盯了許久。</br> “小姐這回又不罵自己引狼入室了?”</br> 寧殷似是笑了聲,漫不經心道,“我本來還在猜,今夜小姐會抽自己幾鞭呢?”</br> 薛岑墜湖的那夜爭執,他還要記恨多久啊?</br> 虞靈犀無奈,惱了他一眼:“我就是這樣是非善惡不分之人?心術不正的惡人,能和毫無過錯的薛岑比么?”</br> “哦,是,沒人能和小姐的薛二郎比。”</br> 也不知道哪句話刺到了寧殷,他非但不開心,反而笑得越發冷冽涼薄。</br> 這個人卸下偽裝后,真是一點奉承也沒了。</br> “我今夜來,并非想和你說這個。”虞靈犀只好轉換話題。</br> “小姐想說什么。”寧殷眼也不抬。</br> 春末夏初的夜風穿廊而過,樹影扶疏。</br> 虞靈犀發頂落著毛茸茸的暖光,美目澄澈,看著身側高大強悍的少年。</br> 片刻,微笑道,“我想向你道謝。”</br> 寧殷眼尾一挑,墨色的眼睛望了過來,像是不可測的深潭。</br> 虞靈犀便當著他的面后退半步,抬掌攏袖,躬身屈膝,大大方方地行了大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