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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第48章 瘋了

    虞家侍衛每夜前都會定時巡查周邊,今日在對街巷角找到了一堆皺巴巴的、裹餅用的油紙。</br>  侍衛覺得可疑,立刻報備給了虞煥臣。</br>  “有人曾在此日夜盯梢,目標大約是我。”</br>  虞煥臣摸了摸油紙,捻去指尖的面食碎屑,“去四周仔細搜查。”</br>  侍衛領命,不到一盞茶就有了結果。</br>  七八丈開外,巷尾隱蔽的雜物堆里,散落著兩三滴血跡。</br>  “血還是新鮮的,不超過半個時辰。”</br>  侍衛稟告,“可是,周圍不曾見打斗的痕跡,也不見傷員或尸首。”</br>  虞煥臣皺起英氣的劍眉。</br>  這是跑了,還是被清理干凈了?</br>  出手的人是東宮,還是閹黨?</br>  不管是哪個派別的人出手,都顯然來者不善……</br>  想起乘坐馬車歡歡喜喜出門的妻子和幺妹,虞煥臣臉色一變。</br>  “不好。”</br>  他倏地起身,大步流星道,“速速備馬!”</br>  ……</br>  太陽還未完全下山,出門便有熱浪撲來。</br>  蘇莞便拉著虞靈犀去飲冰樓小坐片刻,吃了兩碗楊梅冰飲與木瓜煎。待日頭滾落屋脊,晚風漸起,方上馬車歸府。</br>  車中案幾上,青銅冰鑒散發絲絲涼氣,凍著一份新打的葡萄酪。</br>  寧殷常買的那些葡萄酸得很,他自己吃得面不改色,虞靈犀卻看得牙酸。</br>  正巧飲冰樓的葡萄酪當季,清甜奶香,比他買的那些味美許多,她便順手捎了一份,準備帶回去給他嘗嘗。</br>  “歲歲,你覺得這冰玉是配若綠的穗子好看,還是這根黛藍的呢?”</br>  蘇莞拿著幾種穗子樣式湊過來,頗為猶疑的樣子。</br>  虞靈犀素手合上冰鑒,接過兩條穗子比了比,道:“若綠清新,但兄長畢竟是武將,還是黛藍穩重些……”</br>  話還未落音,就聽車夫“吁”地一聲,馬車猝然急停。</br>  虞靈犀和蘇莞撞在一塊兒,俱是輕哼一聲。</br>  “少夫人,小姐。”</br>  青霄于車外道,“前方販夫車輛傾倒,堵住了去路,屬下已命人清場,請少夫人和小姐稍候片刻。”</br>  虞靈犀挑開車簾,朝前方望了眼。</br>  一丈遠的地方,賣瓜的板車與一輛裝滿黃豆的牛車相撞,瓜豆紅紅黃黃滾落一地,引來一群小孩兒和乞丐爭搶,一片混亂。</br>  虞府的馬車被堵在宣平街和永寧街相連的石橋上,橋面狹窄,車馬難以掉頭。</br>  橋下渠岸邊,柳條如煙。</br>  薛府的小廝擦著下頜的汗,張望道:“公子,橋上堵著了,咱們換條路走吧。”</br>  薛岑端正而坐,清雋的臉上不見一絲焦躁,望向橋上停留的虞府馬車。</br>  小廝便知主子的癡病又犯了,不禁重重嘆了聲,只好靠著馬車等待路通,用袖子呼哧呼哧扇著風。</br>  夕陽投在永寧渠水中,浮光躍金。</br>  不知名的飛鳥掠過水面,棲在橋邊的柳樹上。</br>  見虞靈犀一直望著橋頭爭吵的瓜販和牛車主人,蘇莞安撫道:“別擔心,橋面很快會通暢,不會耽擱回府的時辰的。”</br>  虞靈犀眼里落著夕陽的暖光,秾麗無比,若有所思道:“我并非擔心這個。”</br>  她只是覺得有些奇怪。</br>  一車瓜與一車豆,并非什么重要貨物,為何需要五六個身強體壯的漢子運送?</br>  他們堵在橋頭爭吵,似乎也不心疼滿地滾落的瓜豆,只拿眼角余光不住地往虞府馬車的方向瞄。</br>  而且天氣這么熱,尋常販夫走卒皆擼袖敞衣,可這群人卻穿得嚴嚴實實的……</br>  瞬時,虞靈犀涌起一絲極為不詳的直覺。</br>  她放下車簾,低喝道:“青霄,快!下橋!”</br>  可是來不及了,一支羽箭刺破車簾,嗡的一聲釘在虞靈犀腳下。</br>  以箭矢就是為信號,方才還在佯做爭吵的瓜農和販夫,皆是目露兇光,從板車下抽出潛藏許久的刀刃,先是砍倒面前的兩個侍衛,而后朝著馬車包抄沖去!</br>  青霄立刻拔劍,喝道:“保護小姐和少夫人!”</br>  結實的車壁被八爪銅鉤毀壞,霎時木塊四濺,虞靈犀和蘇莞便暴露在兇徒面前。</br>  目睹一切的人群驚叫四散,逃命的逃命,報官的報官。</br>  岸邊十丈遠,薛家小廝嚇得脊背發涼,軟著兩條腿哆嗦道:“公、公子,有歹人行刺……公子?!”</br>  馬車里空蕩蕩的,哪里還有薛二郎的身影?</br>  ……</br>  行刺對于前世的寧殷來說是家常便飯,連他坐的馬車都是經過特殊改造過的,只需按下一個機括,馬車四周便會升起銅墻鐵壁,只余出氣的一線小口,足以抵擋所有的刀劍暗殺。</br>  那時,虞靈犀常腹誹攝政王府的馬車像具棺材。</br>  而現在,她多么懷念寧殷那具刀槍不入的“棺材”。</br>  見到車上是兩個女人,而非虞煥臣,行刺之人有些意外,但也顧不上許多了。</br>  箭在弦上,唯有殺人滅口。</br>  箭矢破空的聲響傳來時,虞靈犀下意識伸手護住嚇得呆滯的蘇莞,將她壓在車底匍匐。</br>  隨即左臂一陣鉆心的疼痛,鮮血立即涌了出來,濡濕了煙粉色的披帛。</br>  “歲歲!”</br>  身下的蘇莞立即睜大了眼,嚇得哭腔都出來了,“你受傷了!”</br>  “箭矢擦了一下,沒事。”</br>  虞靈犀示意蘇莞不要亂動,漂亮的杏眸干凈而又沉靜,忍著痛小聲道,“別怕呀,嫂嫂。”</br>  蘇莞是兄長前世錯過、今生好不容易才圓滿的幸福,她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br>  “帶小姐和少夫人走!”</br>  青霄拼死攔住不斷涌出的刺客,朝車夫暴喝道。</br>  車夫剛拿起韁繩,那馬匹便中箭受驚,嘶鳴著人力而起。</br>  車轅斷裂,馬車里的一切東西都被一股大力往外甩去。</br>  蘇莞被虞靈犀護著,翻身滾落在地,很快被虞府僅剩的侍衛拉起。</br>  而虞靈犀手臂受傷,無力攀援依附,被大力甩出馬車,直直朝橋下水渠墜去。</br>  “歲歲!”</br>  “二妹妹!”</br>  那一瞬仿若凝固,薛岑夾在逃散的人群中,如逆流而上的魚,拼命朝墜橋的虞靈犀伸長手。</br>  可是太遠,太遠了。</br>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虞靈犀像是斷翅的蝶,沒入濺起的水花中。</br>  薛岑愣了愣,不管不顧地朝渠堤撲去,卻被及時趕來的小廝一把抱住。</br>  “二公子,使不得!”</br>  小廝用了吃奶的勁兒,唯恐他再墜湖惹出性命之憂,大聲道,“您不會鳧水啊,忘了嗎!”</br>  “松手!”</br>  薛岑一介溫文爾雅的貴族子弟,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掀開小廝跳下了水渠。</br>  他閉了閉眼,忍著對水的恐懼,僵硬邁動步伐,涉著齊胸深的水朝虞靈犀墜落的方向摸索而去。</br>  “公子……公子你睜眼看看!”</br>  小廝也跳了下來,拉住薛岑月白的袖袍,“不用你去,已經有人把二姑娘救上來了!”</br>  薛岑睜眼,只見那黑衣少年不知何時出現,跳下橋將虞靈犀托了出來。</br>  他出現得那樣及時,又那樣義無反顧。</br>  夕陽的余暉中,濕淋淋的虞靈犀攀著少年的肩,以一個極其信任的姿勢依靠著,像是一對風霜血雨中的交頸鴛鴦。</br>  薛岑白著臉僵在水中,蕩漾的水波托起他貴重的月白錦袍,像是一片暈散的霧。</br>  他與二妹妹相識十年,可似乎,永遠來遲一步。</br>  “公子?”小廝小心翼翼地扶著他。</br>  薛岑嘴唇動了動,喑啞道:“走吧。”</br>  他艱難轉身,扶著堤岸,又倏地滑了下去。</br>  空手稀薄,短短一瞬,他竟連上岸的力氣也沒有了。</br>  不知什么人出手,屋脊后埋伏的箭雨猝然停止。</br>  繼而三具弓-弩手的尸首從屋脊后滾落,重重摔在地上,沒了聲息。</br>  寧殷將虞靈犀抱上岸,輕輕擱在柳樹下靠著。</br>  “衛七。”</br>  虞靈犀清透的襦裙浸濕了水,越發薄可透-肉,顯出凝雪一般細膩的顏色。</br>  她身形狼狽,可望著他的眼里卻是帶著笑意的,好像只要見著他便不懼刀霜劍雨,蘊著溫柔的信任。</br>  寧殷下頜滴水,盯著她彎起的璀璨眼眸許久,方解下外袍披在她身上。</br>  “為何不鳧水?”</br>  他的聲音低而輕柔,那是他隱隱動怒的前兆。</br>  “忘、忘了……”</br>  虞靈犀抱緊了手中的木盒,里頭是她為寧殷挑選的玉料。</br>  方才馬匹受驚,許多東西都被甩了出來,她無處借力,下意識就抓住了這個裝著墨玉的盒子。</br>  “還有葡萄酪……”</br>  想起那被打翻的冰鑒,她語氣里充滿了惋惜。</br>  手臂酥麻使不上勁兒,木盒脫手,滾落在地。</br>  虞靈犀想去撿,卻眼前一陣眩暈,朝前栽去。</br>  寧殷及時攬住,眉頭一皺,扯下了她左臂礙事的披帛,露出了正在汩汩滲血的傷口。</br>  那血顏色不對,紫中帶紅。</br>  “怎么傷的?”寧殷的嗓音一下啞沉下來。</br>  “被箭矢擦中……”</br>  虞靈犀話還未落音,便見寧殷一把撕開她臂上輕薄的布料,將布條扎在她上臂處阻止血液流通。</br>  隨即他俯身,將淡色的薄唇印在她的傷處。</br>  她的傷口滾燙,倒顯得寧殷的唇冰涼。</br>  并未怔神太久,一陣劇痛將她的思緒喚回,寧殷用力一吸,呸出一口紫紅的鮮血來。</br>  虞靈犀呼吸急促,從寧殷過于冷沉的臉色猜出,那刺客的箭矢定是帶了劇毒。</br>  寧殷并未放棄,緊接著第二口、第三口……</br>  那毒血一口口噴濺在木盒里傾倒出的黑色玉料上,墨玉洇出詭譎而瑰麗的紅來。</br>  虞靈犀想起上輩子死后,寧殷去滅趙府滿門。</br>  面對姨父顫巍巍手捧的那塊鎮宅古玉,他只是輕飄飄笑道:“聽說人血養出來的玉,才算得上是稀世極品。”</br>  原來,竟是真的。</br>  “人血養出來的玉,果真好看。”</br>  虞靈犀竟還有心情開玩笑,抬指輕輕撫了撫他眼尾飛濺的血漬。</br>  手太抖了,紅豆大小的一抹血跡,她越擦越臟。</br>  她索性放棄了,將額頭抵在寧殷的肩上,輕促問,“衛七,我會不會死?”</br>  寧殷半垂的眼睫動了動,而后抬眼。</br>  逆著粼粼的波光,他冷淡的唇染著深紫的血色,眼睛也如同這塊玉一樣,黑冷幽沉,透著詭譎的暗紅。</br>  虞靈犀已經沒力氣,去看他眼中翻涌的那些到底是什么了。</br>  麻痹順著手臂蔓延,侵擾她的神智。</br>  “寧殷,我從未向你要過什么……”</br>  晚風輕拂,她眼睫顫了顫,像是渴睡至極般,柔聲斷續道,“我要是死了,能否別將我……藏在密室,我怕黑。”</br>  “噓,噤聲。”寧殷驀地伸指按在她的唇上。</br>  他唇瓣貼著她的耳廓,執拗而輕柔:“小姐不會死,沒人能讓你死。”</br>  虞靈犀不喜血腥,他許久不曾殺過人了。</br>  但是……</br>  “閉眼。”</br>  寧殷抬手覆在虞靈犀眼上,輕緩道,“我去把路清干凈。”</br>  虞靈犀羽毛般的眼睫在他掌心輕輕撩刮,而后乖乖頷首:“好。”</br>  寧殷將她濕透的鬢發撩至耳后,起身,朝橋上的刀光劍影走去。</br>  虞靈犀悄悄打開了眼,模糊的視線中,只見刺客的尸首像開花的餃子般一具接著一具掉下橋頭,栽入水中。</br>  一切發生在須臾之間。</br>  寧殷這樣的人,越是失控,面上反而越是平靜。</br>  他將那名藏著帶毒臂弩的刺客留到了最后,垂地的劍尖抬起,指向對方驚恐的鼻尖。</br>  “哪只手傷的她?左臂?”</br>  刺客欲跑,卻覺左臂一涼。</br>  他睜大眼,看到自己的手臂連同弓-弩一起飛翔半空,在殘陽下劃出一道帶血的弧度。</br>  寧殷緩步向前,將人釘在腳下,劍尖右移:“還是,右臂?”</br>  慘叫響徹橋頭,繼而左腿、右腿……</br>  那血色的花濺在寧殷冷白的俊顏上,盛開在他漆黑的眸底,綺麗而又瘋狂。</br>  頭一次,他殺人并無愉悅快-感,只為遷怒。</br>  而心底怒意,是來源于險些失去虞靈犀的恐慌。</br>  他曾覺得死亡是這個世上最不值一提的事,即便是舍不得的東西,死了之后凍起來,似乎也和活著沒差。</br>  可當虞靈犀問出那句“我會不會死”時,他這個壞得沒心沒肺的人,卻笨拙到只能用沉默掩飾恐慌。</br>  她的眼睛澄澈美麗,聲音輕軟而又堅定,笑起來時仿若頭發絲都在發光……</br>  若是死去,這些都沒了。</br>  星辰隕落,不過是一團焦黑廢石。只有活在夜空,才能散發光芒。</br>  寧殷將卷刃的劍刺入那具早沒了動靜的破爛尸身,勾唇笑了起來。</br>  他終于明白了一件事:虞靈犀是不一樣的。</br>  就算所有人都死了、化成灰燼,她也得永遠驕傲明媚地活著。</br>  不到半盞茶,橋上就剩青霄還站著了。</br>  寧殷轉過俊美的臉看他,逆著光的眸子染著鮮血的紅。</br>  饒是這個久經戰場的忠誠侍衛,也不禁被眼前的殺意壓得后退半步,咽了咽嗓子道:“衛七,你……”</br>  青霄眼前一黑,撲倒在地昏死過去。</br>  夕陽收攏最后一縷余暉,黑暗自西北方侵襲。</br>  虞煥臣帶著親衛趕到永寧橋上,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br>  滿地鏖戰后的殘骸兀立,永寧渠水蕩漾,泡著的尸身下暈開比殘陽更濃的胭脂色。</br>  而滿街滿橋,沒有一個活物站立。</br>  那名叫衛七的少年抱著自己昏迷受傷的幺妹穩步而來,風撩過他齊整的暗色衣角,仿佛跨過的不是尸山血海,而是一片美麗的花田。</br>  他是神祗,亦是修羅。</br>  這樣的壓迫感,絕非一個侍衛能有的。</br>  虞煥臣迅速翻身下馬,先是找到了橋盡頭嚇暈的蘇莞,伸手探了探鼻息,長松一口氣道:“衛七,把歲歲放下,我會帶她……”</br>  寧殷連腳步都沒停頓,帶著虞靈犀翻身上了馬背,反手一拍馬臀,絕塵而去。</br>  虞煥臣抱著妻子,脫不開身去追,不由皺眉:他這是要帶歲歲去哪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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